《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74、沙燃（14）

　　盖娅一时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反应，尴尬的与她对视，最后还是艾莉莎先放松下来，她瞥一眼掩好的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我的方法。”盖娅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艾莉莎的态度才是她此刻关心的，“你并不不惊讶我的出现。”

　　“现在内阁里没人不认识你，”艾莉莎说，她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着柔软的椅背望着她，目光满是无奈，“伽迪尔他已经集结了所有仍然效忠于他的贤者，目标就是你。”

　　盖娅讶然，为何这个消息她会如此的随意说出？

　　她盯着这名女性虽有些年龄但依然风姿绰约的面庞，“…你想帮我？”

　　“那取决于你想做什么。”艾莉莎了然的微笑，盖娅曾经在辛西娅的脸上也看到过类似的表情，“以及我想让你做什么。”

　　盖娅稍顿了一下，问她，“你想要什么。”

　　一说到这里，艾莉莎的脸色就立刻发生了改变，流露出一抹哀伤的神情来，但那一缕哀伤又被浓重的怀疑所取代，让她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的奇怪，“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说，“伽迪尔在一年前，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欲望的的王子，他曾经告诉过我，在自己的哥哥即位后如果能活下去，就会带着我一起离开。”

　　“但他变了，变的就连作为母亲的我都开始不认识他了。”她说。

　　“我不在乎他究竟想成为什么人，但这种变化几乎是一夜之间…实在是太过不正常。”

　　“这般变化的真相，也只有像你这样强大的人才能找出来吧，贤者大人。”艾莉莎说，流露出浓郁的悲伤。

　　盖娅默了片刻，沉声道“我会的。”

　　事情比她想的原要复杂的多。

　　与艾莉莎分开后，她走向了皇宫内的后花园，花园已经在伽迪尔莫名其妙的命令下被铲平，原本开满了芍药牡丹的休憩之所看起来光秃秃的，格外凄凉。

　　盖娅能走到此地，自然不是迷失了方向。

　　沿着由魔力所指引的方向，她缓缓走到了头，望着不远处撑伞的人，那人身量相当高，背对着她，全身罩在白袍下，周身飘洒着淡淡的金色光点，虽然是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见面，但盖娅还是第一眼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阿比斯，”按照辛西娅的发音，盖娅开了口。

　　那人没有回头。

　　“果然是你，所有的事情与你都关系匪浅。”盖娅轻声说。

　　阿比斯还是没有表态，许久，它极长的叹息的了一声，猛然间，就见金色的光芒爆开，转瞬之间就消失在黄金般的光芒中，好像只是盖娅幻想中存在的一个虚无阴影罢了。

　　在它消失之后，只听轻轻的鼓掌声，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褐发青年悠悠站定，目光戏谑，身后还跟着四个有些脸熟的人，三女一男，不难看出都是法师。

　　“久仰大名，灰白大人。”伽迪尔说，

　　“铁骨、流霜、毒眼、焚天。”盖娅没有回伽迪尔的话，她将自己头脑中的记忆仔细的调了调，终于把这四个人从久违的记忆中唤醒出来。

　　铁骨人如其名，极其擅长格斗，有着如铁般的皮肤，几乎相当于自身就带了一个铁甲术，流霜是精通于寒冰的冰雪法师，攻守皆备；毒眼和星诺类似，都是炼金师出身，不同的是作为炼金师，她只专注于最猛烈的剧毒，这让她的名声相当的糟糕，而焚天，可以说是四人里威胁最大的，作为火炎法师，“焚天”二字代表了她做过的最臭名昭著的事情——随手焚烧了一座城市。

　　这四个人除了铁骨在明面上属于沙燃势力外，其余三人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立场倾向，看见他们让盖娅有些意外，于是发问，“你们..选择了沙燃？”

　　伽迪尔不语，即使是被无视，也依然保持着恰当的微笑。

　　流霜和焚天对视了一眼，相对正常些的流霜先道，“并非如此，灰白。我们来这里并非为了服务王室，而是由评议会的大贤者决定的。”

　　“隐瞒情报、偷窃圣物、勾结权贵，哪一条都足够判你死刑了。”毒眼凉凉的接过话，她舌头是分叉的，说话的时候会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们这次来也不为别的，上面说的很清楚，带你回去，或带你脑袋回去。”铁骨说，他似是因能和盖娅交手显得格外兴奋，“其他的事情我们不在乎。”

　　“……”果然，还是那一副战斗狂又没什么脑子的样子，盖娅暗想，看着伽迪尔那神情，问他，“所以，是你通报了我，是吗？”

　　青年微笑，“见到您时我就怀疑了…马尔加先前说过您的称号，于是就与评议会的大人们进行了稍许沟通。”

　　事已至此，盖娅看了他一眼，伽迪尔挥手，那四个人都各自散开。

　　流霜和焚天本是姐妹，两人站在了一起，其余两人则各自远远的待在盖娅两边，防备着她的突袭。

　　“最后一个问题。”动手前，盖娅问他。

　　“那个神职，为什么要杀了她？”

　　伽迪尔却罕有的露出一丝无言，“我不知道…华特先生嘱咐我，她必须死，仅此而已。”

　　原来是死于那个叫华特的人？盖娅心中了然，所谓“华特“——就是阿比斯，如此想来，这个意识出现的时间，远远比自己发现的时候更早上许多。

　　一边想着，盖娅信手撒出一片白色的雾气，那雾气无形无状，看上去极其柔软，冲过来的铁骨还没有防备，一头就扑在了上面，盖娅打了个响指，原本无属性的魔力流就像是拥有了灵智一样，从轻柔骤然变为森冷，冰属性的浓云翻滚，将铁骨硬是冻成了一座冰雕。

　　其他三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有些发愣，毒眼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要沾染她的魔法云！”

　　三人皆是一惊，闻言迅速散开，任凭那团云雾状的东西渐渐淡开。

　　“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了么…”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焚天开了口，她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和猫一样明黄色的眼睛，此刻她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永不停止的火焰一般，透露出的贪婪和纯粹的好奇，让人感觉到一种与披着人皮的怪物所对峙的恐惧，她从自己的小臂处取出一枚小小的，通体红色的骨制小杖——那几乎看上去就是一根从人体上拆下的骨骼，

　　“空手施法就已经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这就是你全力以赴的真实实力吗？灰白，或许我们应当将你的评价更提高一些。”

　　一边这样说着，焚天以极快的速度挥舞了自己的小杖一圈，一层艳丽的，血色弥漫的妖冶火焰从她身上骤然暴起，那火焰行进的速度不快，却以一个极其坚定的速度，无坚不摧的态势向盖娅游走而来，看到这层血红色的火焰，毒眼和流霜都退开了一些，毒眼只是凭借直觉觉得这层火焰看上去并不好惹，而流霜身为她的姐妹，自然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焚天，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吗？”盖娅为人虽不热情却足够友善，在朋友学生面前极尽的端庄和冷静，却从未有人看到过她全力战斗了另一面，平素温和的脸上露出冷酷，苍白的手轻轻抬起，雪色的雾气再度飘散，这一次，却展现出与先前寒冰截然不同的态势，那是泛着暗云般的紫色，在一接触到那道红色火焰后，就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像是咬合不畅的齿轮一样相互压制起来，盖娅收回了手，回答了焚天的话语一样说，“只有六成。”

　　只有六成，听到这句话，在场三个尚还有一战之力的贤者都沉下了心，尤其是在盖娅拿出那吞噬灵魂的法术后，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的焚天。

　　虽然她被称作焚天，但她真正的力量却在于那一次融化掉一座城后收集到了灵魂——是的，她是一名被评议会庇护的黑法师，流霜自然也知道这个秘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公正的妹妹却选择隐瞒了这件事情，焚天也留了她一条性命。

　　那道火焰，其实是她经过数年炼制的灵魂而成，多数法师在见到火焰的时候往往会误判法术的性质，用能够传导灵魂力量的冰霜法术应对，这反而加剧了焚天的法术威力，倒在她这一手下的法师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却不曾料到刚一出手就被这神秘莫测的贤者所击破。

　　毒眼咬牙，看着焚天得意的杀手锏就这样被盖娅轻轻松松的打败，她冲流霜使一个眼色，流霜会意，两人站在因为使用了大量魔力而恢复的焚天身前，一蓝一绿的魔法流冲天而起，二者缓缓融合，只见短短的几秒内，从令人眩晕的光影里就走出一个土毒双属性元素来，约有四五米高，周身泛着蓝绿二色，一蓝一绿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直愣愣的盯着盖娅，狂吼一声向她冲去。

　　杀了她！主导着的毒眼高声命令。

　　“杀了它！“辛西娅显然也很愤怒，狂乱的魔力四处扰动，以极快的速度融合进入盖娅的身体里。

　　“违逆神之意志者，注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