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70、沙燃（10）

　　盖娅忍不住回头看去，明知什么也看不见，但每一次她这样突兀开口，都给了盖娅一种她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错觉。

　　“是我。”辛西娅不满，“怎么是这样的口气，是发生了什么吗？”

　　盖娅耸肩，她近日来已经是渐渐习惯了她这样的特点，一想到方才自己流动的思绪，忍不住问她。

　　“辛西娅…你会觉得，现在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早在之前，盖娅自己曾经对神明说过，她是自己的朋友、是值得托付的人。

　　对她的话语，辛西娅总是不置可否，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而今日盖娅却想知道，神明的内心深处，究竟是如何去想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辛西娅沉默片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今天见到一个贤者同僚，“盖娅自认为没什么可以隐瞒的，索性就此和盘托出，“他说，我的心已经不是空的了。”

　　“空的？“辛西娅哼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释放出些不满，就像是在暗暗护着她一样，“谁啊，能这样随便评判你。”

　　“倒也不必如此苛责他。”盖娅为马尔加辩白上一句，接着向她解释，“我没有记忆一事在贤者里不是秘密，他这样认为，实属情理之中。”

　　“啧，”辛西娅心有不忿，为她感到不平，“那，还说了什么？”

　　“因为你的缘故，如今我的心却已经不再是了。”

　　“啊？”辛西娅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轻呼出声，盖娅几乎是可以想象到她那有些害羞的样子，“我？…盖娅，你不是吃错药了吧。”她少见的流露出了几分慌乱来。

　　盖娅却摇头“不，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她一板一眼道，“从先前见面起，我们就很有默契，还记得那一次的实验吗？还是你和我第一次的合作。”

　　未等辛西娅回答，盖娅自己就抿嘴，笑了笑，神情是少有人见过的一番温情，“你提出的全新设想听起来是那么荒诞无稽，但我却相信了你，辛西娅，我会相信你。”

　　“我们相处的这样好，如果你不是已经位于其他领域的神明，我一定会以为你是我所遗忘的故人之一。”

　　“故人…”就像是戳到了什么似的，辛西娅虽是发笑，话语里却没多少喜悦的意味，“怎么可能。”

　　盖娅无言，辛西娅则另起了话题，“明天你要独自去见库洛，那个地下首领？”

　　盖娅扬起眉毛，“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关注你，”辛西娅说，“我没那么闲。”

　　说是没有那么闲，恐怕更多的，还是在处理些只有她能涉及到的事情。

　　盖娅垂目，时隔几日，还是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你是说关于那个意识体的事情？”

　　“阿比斯吗？”辛西娅格外在意这个称呼，复述一遍，沉吟了片刻，“嗯…如果是它的话，你们这次可能会遇上。”

　　“什么？”盖娅顿时感到惊讶，在现实世界里，那个鬼魅般的身影也会阴魂不散的缠上她？

　　“那岂不是死定了，”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这与平日里这人性格反差巨大的话语，让神明都有些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哈…难得见你会这样说话，放心好了，在现实世界里，它没法发挥出多少力量。”

　　“多少？“盖娅抓住了关键词，”你的意思是说，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力量？”

　　关乎于阿比斯的力量，她心中也大概有所估量，至少在明面上看是比之辛西娅更强大，虽然尚且不知道两者间是否存在着概念或是规则上的克制，但无论如何，若是就这样放在这个世界里，无疑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我想是这样的，只有在我们共同诞生的空间中，它才能使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想了想，辛西娅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但要当心，一旦接触原典，发生的事情就没法预计了。”

　　“这同原典有什么关系？”盖娅刨根问底。

　　“按我的理解，原典是经过我的书写，存在于世界上的唯一一本神器级别的魔文书，上面记载了这个世界上几乎全部现存和已经失传了的法术，但这不是最珍贵的。”

　　说到这里，辛西娅停顿了一下， “它可以连接上通往我领域的魔法通路，而我送给你的宝石就具有相似的力量，你能在沙燃联系上我，除了本身距离星空较近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让阿比斯直接接触到了原典，它也就能够通过同领域接触，使用自身的力量。”盖娅补上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没错，”辛西娅立刻肯定了她的猜测，“你见过它的实力，虽然比起我来说还差了一些，那蹩脚的家伙，但仍然不可小觑。”

　　蹩脚的家伙…

　　盖娅扶额，她是亲眼看着阿比斯彻底压制住了辛西娅的事实，两个人的能力明显有着差距，但辛西娅的嘴硬也不是一次两次，与她相识近一年多，盖娅已经是洞悉了这个事实。

　　多余的话盖娅不必说出口，除了会招来她强行反驳之外也没什么好处，盖娅整理了片刻思绪，又同她交谈片刻，在话语的最后，问她，

　　“明日之时，你会看着吗？”

　　“我一直都在。”她轻巧答复。

　　……

　　次日上午，盖娅是约莫是九点离开了使馆，她选择从隐蔽些的后门走，在绕开一些游荡着的士兵后，在翻转街第六号巷道里，走近一家酒馆，点了杯麦酒，接过了侍者送来的清凉麦酒，盖娅端着廉价的酒杯，小口小口的品尝着，目光却放在不远处盯着那间钟表店。

　　这钟表店看似平淡无奇，但在盖娅花费了几个小时仔细查看后，的确发现了一些异常，首先是最明显的，商店的顾客，虽说钟表店的生意一向是清清淡淡，靠的也是细水长流这个词，但只是看这家店铺半张的店门、丝毫不顾及能否招徕顾客，再加上本就开在深巷之中，若是让个不知情的商人来看，恐怕都会摇头叹息一声这生意做的像是慈善。

　　更为重要的是，她注意到一处细节，这家店内的钟表所指的时间都是不同的，这显然同以精准为要务的匠人们所追求的大相径庭。

　　等太阳到了正午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大多都已经走空，酒保在吧台内懒洋洋的擦拭着酒瓶，盖娅将剩了一半的麦酒放在桌边，放下几个加兰盾在桌上充当小费——酒钱在之前已经结过，起身离开酒馆。

　　盖娅走进钟表店，因为那些高大的装潢，即使是在正午，整间店都显得相当昏暗，几十个钟表各自嘀嗒着行走，让人感到莫名烦躁。

　　她的前来自然惊扰到了某些人，原本看似无人的商店后方，在厚厚的布帘里走出来一个女人，那是个年近四十的女性，留着一头乱蓬蓬的红色短发，她是独眼，用眼罩遮住了自己的残缺之处，但就连布料都遮掩不住的，在她面上有一个深深的刀疤，从被眼罩遮掩的地方直勾勾延申到了唇角，随着她神情不断变化，增添上了几分凶狠的意味。

　　红发女人见了盖娅，神情轻快，她的表情简直不像是一个店主或是柜台雇员，配上她那外貌，看上去反而像是个被追缉的海盗似的，她看了眼盖娅，吹了声口哨。

　　“好美丽的脸啊，这位女士。”她轻佻的说，盖娅原本以为她会报以恐惧或嫌恶，这对她来说是并不罕有的事情，却想不到她是这样说不出是称赞还是讽刺的反应。

　　不过，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感受，辛西娅明显是遵守了昨日的承诺，很不客气的发出一声冷哼。

　　“我是盖娅”盖娅介绍了自己，问她，“您是？”

　　“热尼娅，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她说，以很夸张的姿势行了一礼，示意她继续。

　　听到这个名字，盖娅就确定了是马尔加叫她找的那人，于是从怀中取出匕首，那层淡淡的光芒依然在，想必是经过特地的附魔，“我找库洛先生。”她说。

　　闻言，热尼娅脸上轻松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依然是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亲爱的，找库洛大人的人可多了去了，不知道您是——哪一位？”她笑意盈盈的说，甚至不忘向她抛去一个眼神，里面的意味颇是叫人无奈。

　　热尼娅过于浓郁的脂粉气让盖娅有些不适，轻咳一声，“哪一位？”盖娅决定诈一诈她，“我是盖娅，和你刚才介绍过。”

　　她是笃定了马尔加不会只在她这一处提出了去找库洛的建议，他与库洛必然有所联系，将自己的名字传达过去，并不算是困难的事情，

　　“亲爱的，你真幽默，“她笑着说，语调未改，只是将接过的匕首放在手心里把玩，冲盖娅挤眼——那一般是情人之间才会做的动作，“按照守则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哎呀呀，可是你实在是太可爱了，盖娅小姐，你知道吗？库洛大人的每一件信物都藏着一句暗语，没有那句暗语，就只能按照老规矩办咯。”

　　他竟然是没有告知她这件事情。

　　马尔加…盖娅脸色稍暗下来，竟然在这个地方被贤者同僚摆了一道，本就不多感激之情瞬间消散，盯着那柄匕首，盖娅沉默了很久。

　　…

　　辛西娅也没敢说话，她也爱莫能助。

　　许久，盖娅只能轻叹一声，“老规矩是什么？”

　　“很简单，一物换一物。一报还一报——”热尼娅拉长了声音，神情变得很认真，简直和刚才调戏盖娅的不是同一个人，“你必须为库洛先生做一件事，相对的，他也会为你出手。”

　　盖娅摇头，“我不为求他办事，只是想见见他。”

　　“会见，也可以算是他为你做的事情。”热尼娅耸肩，她的表情又转而生动起来，“请放心好了，我想库洛大人是很喜欢你的，交给你的事情，也不会困难到哪里去。”

　　”说不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哦。”她笑嘻嘻的说。

　　对这样的说法，盖娅自然是相当的不信任，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热尼娅进入那扇门帘后，应当正在同库洛本人或是其他眼线交谈——而辛西娅就像耐不住性子了一样，居然鼓动着她就这样闯进去，直到被盖娅提醒“我们是请他帮忙，不是绑架他。”后才消停了下来。

　　过了不久，就见热尼娅走了出来，还带着一把古铜色钥匙，她换了身衣服，比先前的制服要鲜艳些，但也风情许多，见盖娅望向她，不忘扭了扭自己的腰肢，直叫盖娅别开眼去。

　　“别害羞，”她很满意她的反应似的。只含着笑，“库洛先生的安排已经定下来了。”

　　“请随我去一趟吧，盖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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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cp真的真的很慢热...甚至关于她们的故事更多可能是在最后一节展开，但无论如何，她们是这个故事开始转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