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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与烬 ...

  •   角落里,樱花如常开放。

      静谧下,远远响起了急促的步伐,混杂着铁链碰击的细碎声。廊道尽头的行灯没有点亮,乌漆麻黑里,混乱的声音越逼越近,诡谲感蔓延四周。

      簌一下,一道影子从黑暗尽头极速窜出,飞至空中,惊落一树花瓣。

      响亮的咆哮在廊道里炸裂。

      “我最爱的妹妹——”

      “我饶不了你这个混蛋啊,凯多!”

      脱离黑暗,殷红的光照亮了那道快到奔至半空的身影,穿着和服,迈着极宽大的步子,巨型狼牙棒扛在肩上,蓄势待发。

      最恐怖的莫过那张脸孔,青面獠牙,毛发浓密,恶鬼一样狰狞。

      砰!重重一脚,身影踩踏在地面,继而拔腿在廊道里飞奔,只留下木板上一个带着裂纹的印。

      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这么乖的孩子,究竟是哪个混蛋忍得下心……

      回想守卫的话,最初听到妹妹找回、即将重逢的狂喜已经消失,放空的眼盯着前方,大和拼命奔跑,满头冒汗,心里一片纷乱。

      半年了,这段时间善究竟去了哪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在哪里找回来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妹妹了,现在她会是什么模样?

      脑海里最后的印象,只有大半年前隔着远远距离看到的那张没有光彩的小脸,还有纤弱的背影。

      奎因除了折腾破烂科技,也在钻研人体,说到要检查,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情况……

      善,善……

      心口如压大石,面具下的脸滴着冷汗。想起什么,狼牙棒握得更紧,大和恨恨喊:

      “凯多——”

      如果不是那个自私的家伙一直把妹妹隔绝在五楼,不许外出,不许她们接触,妹妹压根不会变得越来越沉默!

      明明以前那样天真开朗,虽然是个爱哭鬼,轻易就会受伤掉金豆豆,但更多时候都是笑得灿烂可爱,小太阳一样。

      什么因为太脆弱才把人束在阁楼的话,绝对是借口!那家伙根本就保护不了善!连火祭之夜都被怀揣歹心的人钻了空子,如果那时她和善在一起,根本不会出现那种意外!

      还有好多年前那次……

      啊啊啊,一切一切都是那个混蛋的错!以为在和之国干的那些坏事瞒着就没事了吗?还有母亲的离开,要不是担心善知道后,处境落到和她一样,她早就……

      马不停蹄向前奔,扫向了双手,大和咬紧牙关:

      为了保护最爱的妹妹,她一定一定要强大!强大到摧毁这副破手铐,到时候她就带着善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务之急是赶到善身边,绝不能让任何人再把她们拆散!

      善!姐姐这就来了啊啊啊!

      城堡内部,各乡的人手全部召回,叽叽喳喳的会场早是一片喑默。厚重压迫从高耸的三楼阁楼摄下,覆盖全岛,恐慌感无孔不入。

      会场上,守卫白着脸,面面相觑,感觉空气里的强烈镇压消失,齐齐喘了一口气。

      突然,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在静得出奇的会场格外扎耳。

      众人傻傻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右脑塔入口处,极速闪出一道身影,面目狰狞,捏着狼牙棒气势汹汹,带起一路电光火石,直冲而来。

      “欸啊!”被那张恐怖的脸吓个半死,众人好一会才分辨出那影子的身形,“那那那,那不是大和少爷吗?”

      “大和少爷,你要去哪里!”

      话刚说完,察觉到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所有人心突突跳,顿时有了预感,“坏了,绝对是去找总督大人!”

      每回决斗,大和少爷都要戴上那个般若面具,几乎是看到,众人就知道接下来必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但是现在,小小善小姐回来了……

      糟糕,不会就是知道小小善小姐回来了才要去找人吧?!

      三楼一定已经够恐怖了,大和少爷要再去掺和一脚,到时候……

      “大和少爷,请等等!现在先……”

      “给、我、闪、开、啊!”

      还没涌上去,那道身影长吼一声,直接把狼牙棒从肩上掇下来握在掌心,一路曳地,像一道愤怒的雷电,风风火火闪击过来。

      仿佛看到了身上噼里啪啦的火星,众人吓得退避三舍,眼睁睁看着人径直冲向会场后方。

      而后方,就是……

      急促叩响的木屐声猛然停止,所有人抬眼看去。

      只见那身影仰望上方,周身渗出如有实质的深色气息。手掌捏紧狼牙棒,砰一下锤向地面,微蹲,只听簌一声唳嘹!那身影快得看不清形,猛然一跳,已弹跳至高耸的阁楼檐角,向上跃去。

      “快、快去报告总督大人!大和少爷要来了!”

      *

      烈火焚净之刻,愤怒的浪潮戛然而止。

      即将冲破牢笼的猛兽被狠狠掐住了命门,未预料过装束下的画面,在场每个人简直如遭雷击。

      持刀的力道被抽干,在唰一声清脆鸣响中,杀气蓬勃的刃坠入鞘中。

      亲自用烈火焚尽遮掩的人彻底僵硬,瞳孔缩成细细一点,盯着自己掌心,不敢置信。

      那里,一片坦诚的孩子通体苍白,肌肤上纵横着从未有过的累累伤痕,稚气的小脸尽是惊惶,隐忍。

      除却淤青擦伤,斜纵在肩上那道最深刻的伤口,只需一眼就能窥见曾是一股极其凌厉的刃气划过,而小腹和手臂像子弹炸裂,击入体内。

      小小身体上覆盖的痕迹诡谲、异常,在此刻唤起了一种刻骨的熟悉。

      一瞬间,洞穿手脚的子弹,冰冷的铁链,实验台黏腻的血腥气,暗无天日里的仪器嘶鸣,一段尘封许久的黑暗记忆极速闪回了烬的脑海,又马上消失。

      脑海里紧绷的弦一下崩裂,看着眼前,联想到什么,烬瞳孔剧震,难言的恐慌涌出。

      无意识抬起的大掌,几不可见地颤抖,想要触碰那张脆弱的小脸。

      像面对最易碎的瓷器,勾起的指隔着一段漫长时空的距离,依旧只敢拂过一缕浮动的白发。

      再次感知到小小心脏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灵魂撕裂感席卷而至。

      *
      跨越的漫长时空悄然回溯。

      恶劣的海域暗潮汹涌,高耸于瀑布之上,闭塞百年的国度正在上演外侵内窃的戏码。大海贼与仇恨者联合开启了国土上民众的凄惨生活,在花都所有人悲愤失望的心中,毫无意义的裸舞节目也拉开了序幕。

      这之后的次年,一场为期六月的海上远征,终于在一众欢喜的期待下结束。

      “看到了!打开通道——”

      崖顶瞭望的守卫放落望远镜,激动地命令。

      在轰隆轰隆的巨响中,鬼岛内湾的通道一点点开启。

      浓雾笼罩的海上,远远有一艘深褐的巨型七帆主舰驶来。刻画着鬼角骷髅头的海贼旗帜在薄雨中呼呼鼓动,迎风飘扬。

      “太好了,总督大人和奎因大人终于回来了哇!”

      “嘿嘿,不知道这趟收获如何。”

      “凯多大人出马,肯定一帆风顺啦!”

      “喂,你们都小点声,让烬大人听到了小心被骂!”

      “你不懂,烬大人那么冷淡,没兴趣理我们的,放心好啦……”

      内湾灯火通明,笼罩在一片热闹中,即便小雨淅淅也没有浇灭全鬼岛上下激动的心情。

      岸边,伫立着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

      带领守卫近港迎接的男人手扶腰间佩刀,衣着一丝不苟,密不透风。漆黑面盔遮掩着禁忌的面容,阻挡一切窥视。

      听到手下在身后兴奋地议论,那双深不见底的血红眼眸依旧无波无澜,只静静注视内湾入口。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响亮浪声,百兽主舰从外围缓缓驶入。轰一声后,重重停靠在了港湾。

      一众守卫欢呼不止,哼哧哼哧忙活起来,接锚系揽。

      巨大的板梯一点点垂落,主舰上方,巍峨庞大的黑影现形,纵身一跃,猛地降落在岸边,鬼岛地面也跟着震动几下。

      等待的烬上前迎接,“凯多先生。”

      “烬,这半年如何?”

      看到归来的大哥似乎格外高兴,想必一切顺利,烬的心也跟着松了一刻,精简地汇报事项:

      “鬼岛一切如常。花都那边曾有过几场武士组织的反叛,黑炭大蛇已处理干净了。据汇报,那群愚民对毫无作为的光月一族愈来愈失望,一切计划如期进行,没有变数。”

      “那就好,喔啰啰啰啰~这样就不用多费心思了,”彼时正值壮年的凯多一脸意气风发,爽朗大笑,大力拍着烬的肩,“烬,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对了,这一趟远征,奎因在海上捡回了一个小家伙。”

      “我想,你一定要看看。”

      板梯上,臃肿肥胖的大块头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慢吞吞地下来。

      在后方,跟随远征的乌泱泱的守卫也开始雀跃地从主舰登陆内湾,一时鬼岛陷入一片嘈杂般的热闹。

      在这喧嚣中,烬静得出奇,闻言只是微愕。多年的克制本性让他没有问询,默然驻足原地等待。

      等到那个碍眼的家伙碍眼地挪下来了,烬的眸光冷淡非常,看智障一样看着人愚蠢地双手交叠,蜗牛一样踱步过来。

      “奎因。”

      “凯多先生!”奎因正紧张兮兮地盯着手心,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一过来,抬眼就瞧见那张乌漆麻黑的面盔,隔了半年更烦了,奎因立马把双手挪开,护宝贝一样,“喂!”

      烬懒得搭理,冷淡的目光只略过那双挪开的手,但什么也没看清。

      “奎因,给烬看看。”

      大哥一声招呼,奎因再不情不愿也只能愤愤地把手掌挪过来,“喂喂喂,先告诉你,你可别太激动啊,小家伙还在睡觉!”

      前半生,说来其实没有多少令烬激动的时刻。

      除了跟大哥走南闯北征战四方、把对面副手砍得毫无招架之力时会有一丝成就感,烬的生命就像一团永不停滞的烈火,不会腾涌,不会波动,只会随着时间无谓地灼烧。

      因此听到激动二字,烬只能说更难激动了,冷冷反问,“什么东西。”

      “哈——什么叫什么东西啊喂!我这就让你看看!混蛋,给我睁大你的眼睛啊!”

      奎因破口大骂,气得雪茄都掉了。那只机械义肢拱起,遮掩着雨点,另一只肥胖的手摊开。

      手心里捧着的那个东西不再遮掩,终于映入眼帘。

      原本冷淡略过的眼眸,猝然一缩。随着清晰的凝视,猛地瞪大,剧烈震动。

      细雨淅淅沥沥,高大的男人浑身僵硬。黑翼后,常年无机质灼烧的烈火在第一次失衡地跳动。

      在那里,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小不点蜷缩着,躺在巨大的手心,像一颗莹润的珍宝。

      雪一样的发软软地散开,毛茸茸的小脑袋垂着,睫毛卷翘,水灵灵的皮肤白得发光。一个小得可怜的孩子正乖乖地闭着眼,粉嫩的唇瓣微启,捏着小拳头,在遮风挡雨的大掌里睡得香甜。

      小脸玉雪可爱,太阳穴至左颊侧,却有一个奇异的月弧纹理勾成的花枝,殷红,鲜艳。

      那一瞬间,也是这样如遭雷击的时刻。

      露娜利亚一族特有的标志,象征着月赐予的神力,对火焰的天然亲近和支配。

      在这张恐怖诡谲的面盔后,硬朗的面容上,也有这样的一个月弧纹理。

      “……”在雨下,烬僵硬地一动不动,握着佩刀的手失力,不知几时,几不可见地颤抖着伸出。

      想要触碰那个小生命的瞬间,最终,只敢浅浅落在一缕发丝之上。

      只是触碰到那缕发,他却瞬间感知到了什么存在。

      有一颗小小的心……在鲜活地搏动。

      一股从未有过的来自血脉的奇异之感,像浪潮席卷,淹没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一刹那,灵魂深处空缺多年的一个巨大窟窿,被汹涌而难言的情感灌溉而入,从此在身体里开始完整。

      *

      “烬,如何?”

      在私下绝无旁人打扰、只两人对坐饮酒时,烬常年紧绷的神经才会稍稍松弛。这时候,烬才会难得地卸去自己的遮掩。

      阴森骇人的漆黑面盔取下。

      杯底,清亮的酒液微漾,倒映出了一张从未显露人前的深刻面容。

      白发及肩,发丝从饱满的额头捋向后方,一根编织的辫系向脑后,精干利落。

      麦色肌肤满是成熟男人的特质,荷尔蒙浓烈。英挺的鼻梁有如刀凿,格外笔直。殷红眼眸深不见底,面容不苟言笑,仿佛永远不会波动。

      一簇白色短发从额角散落,垂至左侧太阳穴处。环绕着凌厉的眉目,刺有一个神秘的月弧纹理。

      男人身躯健硕,手握酒杯,垂着眸,似是出神,周身却依旧散发着稳重内敛、而稍显冰冷的强大气场。

      “啊,对了,小不点的名字已经有人取好了,以后,就叫善。”

      想起了在海上远征时,那个懵懂的小家伙叫的一声,凯多黑黝黝的脸除了凶悍粗野的神色,难得露出一丝温情,盯着虚空,嗓音粗哑地低喃:

      “善善……”

      回神,看到兄弟垂着眉眼,默然凝望手中酒杯,凯多挑眉,灌了一大口酒,咂了一声,“烬,你还在想那些事吗?”

      发呆的男人闻声,抬起头,“凯多大哥。”

      “喔啰啰啰啰~不用担心,我说过,你只需要待在我的影子里,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的,”凯多微笑,“当然,善善也是,她是我的女儿,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伤害到她。”

      “善善将会在整个鬼岛的庇护下安然成长。烬,你可以放心,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永远不会降临在她身上。”

      闻言,那张深刻的面容微怔,烬久久未语。

      在此荒唐至极的世界,作为从屠杀中艰难存活下来的神族后裔,纵使拥有庇护后无需东奔西逃,黑暗人生已有辅佐恩人登顶的目标,这具躯体里的灵魂从直面种族灭绝的血腥历史时就早已撕裂,不再完整。

      但此刻,看向酒杯中倒映的已有些陌生的脸,一些阴暗的记忆回溯,烬发觉心脏的空缺已被满当当填补,灵魂撕裂的痛感不复存在。

      早在那一刻在雨下初次看见那个小生命,看见荒唐世界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存在,看见他黑暗人生突然降临的一道意料之外的光芒、他存在的另一重意义,在心脏奇异地感知到彼此最深的联系时,那个巨大窟窿就被汹涌的情感填平,开始一点点愈合。

      一片静谧里,酒液表面的水纹消失,倒影的一切也愈发清晰。

      脱离染血的实验台,炸毁那座肮脏的基地后,回报再造之恩、助大哥成为最强就是烬立下的目标和活着的价值。

      延续种族、改变荒诞世界的秩序,其实已不再那么强求。

      然而现在,他拥有了和他同样身份的存在,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亲近,他将亲眼见证并守护她长大、不会让那些再次降临。

      想着这些,那株残缺的灵魂也渐渐完整,永恒灼烧的烈火开始了波动。

      “大哥。”

      “我相信。”

      深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透着坚定。

      相信,他一定会守护好她。

      敛着凌厉的眉目,久久握在掌中的酒杯被猛地一灌。

      澄澈的液体从线条分明的薄唇边溢出了些许,流至刀削般的下颚。

      “喔啰啰啰啰~那就好,”看着兄弟想通,凯多不由爽朗大笑,捏着酒葫芦豪迈地灌,喟叹一声,“啊,花都这回进贡的,真是好酒啊。”

      心事消失,烬闻言才堪堪品出味道。

      确是不错的滋味。

      酒过腹中,想起什么,那张难得展露出一丝松懈之色的俊脸有些愕然,“大哥,善,是谁取的名字?”

      “啊,是大和的母亲,那个女人取的,”咕噜咕噜地灌酒,凯多一擦嘴,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善善很喜欢这个名字,那样叫她她总会笑得很开心,所以就叫这个名字了。”

      “你觉得如何,烬?”

      烬微顿,须臾,点头。

      是好的。

      只是这个名字……属于鬼岛,属于凯多大哥,属于所有人,却唯独不属于露娜利亚,不属于他自己。

      如非必要,烬绝不会主动呼唤。

      如果可以,这个严肃稳重、杀伐决断的狠厉男人,其实更想花心思取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就像在红土大陆诞生之时,最亲近之人赋予他的那三个字——阿贝尔。

      阿贝尔,与……

      不苟言笑的硬朗男人牢牢皱紧了眉头,捏着酒杯。

      即便气场恐怖,存在感强烈,此刻也像陷入了什么为难至极的事,难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在这为难里,品尝着一丝新鲜而甜蜜的苦恼。

      不过克制多年的本性、从未设想过的事情、像生锈齿轮一样单调的思想,导致烬确实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那个可以体现出归属的名字。

      因此当下在心里反复琢磨,也没有任何结果,酒液的醇香也开始挥发了,烬索性停止了思考。

      无所谓。

      露娜利亚一族的生命很长,他有一生的时间去想这件事。

      月亮赐予露娜利亚希望和强大的生命力,赐予对火焰的支配权。在月下,抽出腰间佩刀,烬曾立下那个誓言。

      他的余生将守护那份填平的情感,守护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然而,在瀑布上方看到小小身影的那一刻,在亲自用烈火将一切遮掩焚尽之时,那些伤痕显露无疑,守护的誓言被狠狠粉碎。

      有些事已经降临而至,无论是或不是,善已经受了从前露娜利亚一族经受的伤害。

      多年前的事如今再次报复,没有在他身上,造就的痛感却比当初还要刻骨。

      被填平的窟窿再次千疮百孔,拼凑完整的灵魂也传开了久违的撕裂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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