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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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沅当即命六六抱来一沓信笺。她吃着果子，让琅琅写出了她都记不清楚的条件。
最终那封薄薄的求娶信换了一匣子回信。
没过多久，来自赵王的信再次躺在卫沅的面前。这次似乎更简单，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别国大王答应这么多条件，只是对你有企图吧？”卫王伸手敲她的脑门，“我看你哭都来不及。那赵王就是个病秧子，谁知道他能活到几时？他蹬蹬脚走了，到时你待如何？”
“那我是王太后。”卫沅趴在桌上，思索片刻，弯弯眼睛，“好像也不错。”
卫王揣着手，看她像看傻子。
“怎么？”
“赵国还有个几个公主。”卫王这次稍稍严肃了些，“有一位上次悄悄来过卫都，你知道罢？”
卫沅毫不心虚地说：“不知道啊。”
卫王懒得理她，“你以后是想当寡妇还是想傍小姑子，这总知道罢。”
“王叔，我可以当寡妇，顺带傍小姑子。”
“嗬！怎会有脸皮如此厚的人！”卫王瞧着卫沅，一时语塞，他弟弟英俊聪慧，怎的生出这么个姑娘来！
“听说赵国烧鹅十分美味，想必日后卫国人也可以经常尝到，王叔，你不期待吗。”卫沅最后说。
相比起赵国拖沓的刀光剑影，卫国决定此事十分迅速。
后来当卫沅要去赵国成亲的消息传遍卫都的时候，卫王宫十分合时宜地放了三天的鞭炮，而卫都的少女们则是十分不合时宜地哭肿了眼睛。
“所以说，你们看，我们家郡主，名声那是顶顶好的！多少小女子喜欢呢！”六六捧着瓜子，和宫里的小宫女做了总结。
“那怎么听说有个跋扈的宫女，还去揍了一个娘娘。”有个小宫女搞不清楚状况，问。
六六瞪着她：“你听别人胡诌。那是她挑衅我们郡主，不然揍她干嘛。”
小宫女们弱弱地问了一句：“所以就是你吧。”
六六头仰起来：“我们家郡主对人是最好的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余光看到熟悉的身影，六六立马抱着瓜子弹起来，开心地冲过去：“郡主！”
卫沅倚在红柱边，笑吟吟地瞧着这边的花骨朵们，“忙完了就去玩罢。”
琅琅从袖口掏出荷包。小宫女们梳着双髻，排着队来琅琅这里领赏。
卫沅只看着笑，却一言不发。
赵都的风很干燥，吹了几根发丝飘起，又搔到卫沅的鼻尖上，惹得她鼻子越来越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紧接着她便听到一声笑，卫沅抬眼望去，却见李妙真飒沓而来。
只几步的功夫，就行至卫沅面前。
“是妙真呀。”卫沅端起长辈的架子。
没人这样叫过，李妙真一时有点不适应，不过还是笑着行礼：“见过嫂嫂。”
“妙真啊，听闻赵都的烧鹅风味极佳。”卫沅揣起了手。
李妙真回：“我这便叫人买来。”
卫沅又说：“昨日的床有点硬，没太睡好。”
琅琅微微笑起来，六六则是连连点头。
“是我的疏忽，这便重新准备。”李妙真很是爽快。
卫沅抿抿嘴，忍不住又说：“帘子的颜色太鲜艳了。”
李妙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原来嫂嫂不是非红非紫不用么？”
卫沅很愤怒：“哪里来的谣言！”
李妙真适时地苦笑了一下，说：“倒是我唐突了，只是如今嫂嫂正是新婚，自然要用正红的。”
卫沅勉为其难地摆摆手：“好罢。说到新婚，你兄长呢？”
李妙真瞧着卫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可是卫沅懒懒散散的，说出的话也好像就是随口一提，还没等李妙真回答，卫沅就抬手一指：“那是哪里，我想去看看。”
“那是先王后住处。”李妙真笑着答了，回得很是简洁。
不过李妙真似乎不是先王后的亲女，如今如此疏远，卫沅对此也就不甚意外了。
“那我还是吃烧鹅罢。”卫沅兴致缺缺，“我回榻上睡一会。”
李妙真伸手要搀她。
卫沅搭上手，任由李妙真将自己带到榻边。
卫沅舒舒服服地躺下，闭眼之前提醒李妙真：“妙真记得帮我叫只烧鹅吃。”
“好。”李妙真答应。
她眼前的卫沅逐渐和卫都的卫沅重合在了一处，卫沅喜吃美食，喜饮好酒，酒品也尚可，她与卫沅曾畅快地连喝了三日，直到临近归期，方才罢休。
她还记得她要走时，卫沅脸红彤彤的，拽着她的袖子，问：“以后一起喝酒就不知是何年何月啦，再来最后一杯？”
李妙真突然有点想不起来那杯是喝了没有。
不过，也不重要。
李妙真轻声说：“嫂嫂好生休息。”
“好好好。”卫沅沾枕头又迷糊起来，随便摆摆手打发了，就不再说话。
待到李妙真离开，琅琅进屋同卫沅说了一声，就又出宫门四处溜达去了。六六余光瞧了她一眼，佯作没看到，更加卖力地训练面前几个弱不禁风的小宫女：“力气！力气！你们现在力气太小了，练起来！”
烧鹅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卫沅的餐桌上，色泽鲜亮，皮都有些焦脆，用勺子触之，还能听到脆响，将其分开，香味和热气混做一处，向鼻子冲击而来。李妙真早已去忙活，没再管她了。睡了一下午，卫沅头脑昏昏沉沉的，如今只举着鹅翅，不明所以。
“所以那个国君到底行不行？”六六啃着鹅脖子，吃得有滋有味。
琅琅小口咬着鹅肉，点评道：“应该不行罢，已经两日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卫沅笑着，又撕了一块皮丢进嘴里，没作声。
赵国王室对赵王的情况如此隐瞒，其中必有一些不为人道的事。
或许，赵王已经油尽灯枯了？卫沅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不过这事得再确定，一国之君薨殁，怎生都是大事罢。
她王叔说得没错——这个寡妇，兴许是当定了。
卫沅扯过六六面前的帕子，擦了擦手。
在赵国的生活似乎同在卫都没有不同，后来，李妙真似乎是担心卫沅烦闷，便主动请缨，最近日日都来明华宫相伴，且每次来都不空手，带的东西也从没重样过，珠宝黄金珍奇美食。卫沅也不拒绝，全部收下，一来二去，卫沅的小库房又多了两柜子的东西，另一部分东西也进了肚。
没多久，赵都的深秋来临，枝头的叶子已被扫空，卫沅裹着毯子盘腿坐在床上，捏着果子吃。
琅琅高高兴兴地揣着钥匙快步走到卫沅旁边，“郡主，二公主给的东西，放在原先我们卫都，都能花上多半年了。”
六六也很高兴，“这么说我们可以去外头找姑娘聊天了。”
琅琅还来不及说话，外头便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卫沅望向窗口。
“这个小花，做事怎的还如此毛躁。”六六蹭蹭蹭跑过去，推开一条窗缝，瞄了一眼，很是瞧不上地补充。
卫沅见过六六嘴里说的小花，这姑娘本不叫小花，叫蔌蔌，六六嫌叫得不舒坦，当时就改了。蔌蔌样貌生得标致，却是有些单薄了，为此，卫沅还嘱咐过她多吃点，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还是像一小把干柴。
卫沅对六六和琅琅管教小宫女的方式并不做干涉，只她看着可以，就好了。
一般情况下，她们二人教出的宫女质素都尚可，但这个蔌蔌却是个例外，琅琅见她实在进不得内屋，便只排她在院中做些杂事了。
“怎么回事？”卫沅手有点凉，伸手将小手炉捧到怀里。
六六也冲外喊：“喂，怎么回事？”
外头惊慌地解释了一会儿，六六不耐烦听，又问：“她怎么？”
这次话短了很多。
六六将窗户合上，忙挤过来同卫沅汇报消息：“小花身上掉下个镯子，看起来是个好东西。”
琅琅深吸一口气：“你不会连人家的东西都要抢吧？”
“你如今当我面就要跟郡主上眼药了吗？你这个坏蹄子！”六六用身子将琅琅挡了再挡，一边说话，“那镯子小花解释不清楚。”
解释不清楚的东西，来历许是有问题。
卫沅顺口吩咐：“六六，帮我煮碗酥油茶来，就是二公主前两天送来的，琅琅，去将蔌蔌她们喊进来。”
一个洒扫宫女蔌蔌，一个管事宫女，都不算丰腴，各个垂首，轻声进入内室，全程眉眼低垂，没有抬头看卫沅一眼。
卫沅向他们看去。
“何事？”琅琅开口了。
“回王后，琅琅姑娘，蔌蔌身上有个缠丝镯，却说不清楚镯子从哪里来。”管外院的婢女开口，“您也了解，宫里的东西件件都登记在册，不可能说不清楚的，蔌蔌，你还不同王后说明白么。”
蔌蔌低着头，手捏住衣角，没有说话。
卫沅对管事婢女道：“今日你做得很好，尽心尽责，有赏。”
管事婢女有些惊喜，忙行礼谢恩。
一旁琅琅看了婢女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来，直到到门厅处，琅琅将荷包打开。
卫沅安静坐着，等着她的酥油茶，耳边还能听到琅琅叮嘱婢女的声音——“此等事，下次可直接报与我知晓，也就是今日王后未就寝，如若王后已歇下了，你这样不是惊扰王后了吗？”
说着，琅琅便拉着婢女出去了。
室内只留下了两人。
卫沅瞧着蔌蔌头顶的发旋，道：“蔌蔌，那镯子很贵重罢。”
蔌蔌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需要用钱？”卫沅这次的问题就很尖锐了。
蔌蔌忍不住开口辩解：“不是钱，因为它很好看。”
“长什么样。”卫沅好奇起来。
蔌蔌迟疑着，从袖口将那包着镯子的小布袋取出。
卫沅没有打算去接来看，她远远地看了，只见那个镯子通体是由金丝缠绕构成，上面嵌着许多宝石，在灯光之下，流光溢彩，果然十分漂亮。
“我见你衣着朴素，不像是……”卫沅补了一句。
蔌蔌声音颤抖起来：“只因我衣着朴素，便是我偷来的？”
“我见你衣着朴素，形容却一直整洁，你面容姣姣，却不曾涂抹什么。”卫沅缓缓说出后半句来，“不像是会因为一个镯子好看。”
蔌蔌在惊诧之中抬头看了卫沅一眼。
卫沅仍笑着，声音却沉下来：“或许，你想换一种方式来告知我？”
六六左手端着酥油茶，右手握着鞭子，出现在了内室门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镯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