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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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哲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我们，对我们招手。
这意思是让我一个人过去，还是这么一大批陌生人浩浩荡荡地全部过去？
我回头，试图他们能给我点什么意见，但是，所有的女性生物全都表现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片刻后——
圆子在身后颤抖着拉扯我的衣摆，附耳过来，悄声却激动地说：“苏乔，快看啊，顾老师身边那人就是我今晚在走廊撞见和黄微妮接吻的男人啊……”为了表示她激动的程度，她特别应景地将这个“啊”字的声音拉得特别高特别长……
哀怨了一晚上的林晓耳尖听到这一消息，终于不哀怨了，刚想说点什么，高灵珊抢先了：“啊，是苏大哥啊……”
别小瞧她个儿小，嗓门儿却很大，拜她让对面那拨人听得一清二楚的一声“苏大哥”，瞬间，纠结我的问题就圆满解决了。
我们一大批人不管熟的不熟的，跟着前面蹦蹦跳跳的高灵珊，真的就浩浩荡荡全部过去了，那阵势俨然就是上街要和其他帮派抢地皮的小混混。
“苏大哥好久不见啊！”显然高灵珊对苏明哲是喜欢的紧的。
“是姗姗啊！”长辈般的口吻。
随即，我左手边的陈君扬也跟着喊了声“苏大哥”后，然后表情别扭地转过头去，瓮声瓮气地喊：“顾大哥……”
我想起上次他跟我提到顾正珩林林总总时不屑的表情，再联系现在他吃瘪的样儿，我在内心里贼笑。
很自然地，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顾正珩。
陈君扬喊了声，而我与他又挨得极近，所以顾正珩对他颔首后，也很自然地看到了我。
于是乎，再次很自然的，我俩的视线相撞了。
一切都是自然惹的祸！
目光如此坦荡荡，我就是一颗淹过水的大白菜，只能瓮声瓮气地也跟着说：“顾老师好！”
“喲，这孩子是你学生啊！”苏明哲笑嘻嘻地侧头去看顾正珩。
“嗯！”顾正珩一手插着兜：“她叫苏乔！”
苏明哲一拍脑袋，猛地想起什么：“哦，对对对，我记得你跟微妮是一个宿舍的。”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作为当事人咋一点难以启齿的感觉都没有呢！
他走过来特别友爱地拍拍我的肩膀，说：“真巧啊！”
我被他一句话说懵了，巧什么啊！学生街的Apple BBQ就这么一丁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上个厕所都能撞见他。
他笑笑地指向一旁的顾正珩，说：“你不是忒崇拜我那位朋友吗？现在都不用我介绍了，这么凑巧，他正好是你的老师。”
一番话跟五雷轰顶似的劈得我晕头转向东西南北分不清，当下唯一的反应是——我直觉冲他们嘿嘿笑，摆出狗腿的样子：“是啊是啊，好巧啊！”
事后证明——即使如此脑晕的情况下，我还能摆出狗腿的样子，看来我的确有狗腿的潜质。
回去的路上圆子比我出了糗的还气愤，不过她气愤的是黄微妮竟然能找了那么一个妖孽接吻……郁卒死她了！
我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直到高灵珊说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苏明哲啥的啥的，我立马醒觉过来。
“不对呀，既然你小时候就认识他，而看起来他和顾老师还很铁的样子，没道理你不认识顾老师啊？”
表面上听起来我这话逻辑性很强，以至于高灵珊自己也被我绕晕了，真的就停在原地开始思索我的问题。
索性还有一人清醒。林晓非常无语地分别横给我们一个白眼：“谁说A认识B，就一定认识B的朋友C啊！”
高灵珊找到了突破口，急急地解释：“就是，我以前第一次见到苏大哥才六七岁，不是常常见到的，他经常世界各地跑，都隔了好些年才会见一次。”顿了下，她又说：“而且，我以前虽然老听舅舅提到有这么一个人，但从来都没见过顾老师。”高灵珊的舅舅就是陈君扬的父亲。
她的解释让我越来越迷惑，想张口提出点什么疑问，可难住了……
十一月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天气骤变。据报道，这是今年的第一个寒潮。
衣橱里没有储备秋季衣服，只能翻出压箱底的皱巴巴的校服。
穿衣镜前，我郁闷地看着一左一右“搔首弄姿”的两人，一个镂空的针织衫，一个巨大无比的蝙蝠衫，相比之下，我活脱脱就是一个从外星来的不明生物。
圆子见状，好言安慰我：“其实，你还挺适合穿校服的。”见我露出那种半信半疑的表情，她还特诚恳地望着我：“相信我，真的！”
我瞧瞧镜子里的自己，宽松的灰色校服，半长不短的齐肩头发，素面朝天，看起来似乎、好像也还不错，至少很朴素，很学生。
可是，当我们走在去教室的湖边路上，身着校服的电工骑着一辆摩的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真想一刀砍了圆子。
我没忘记，当我大一第一次看到学校里打扫卫生的阿姨穿着校服从我们面前走过的时候，那种终于为它找到归属的深深震撼感。
等终于挨过艰难的四节课后，我站在学生街等车回家，回想起群众犀利的眼光，真有一种战争年代士兵侥幸生存下来的感慨。
“唉……”
“嘟……”
突然，一声汽车的喇叭声与我的叹气声同时响起，无疑的，在我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它更加让我惊魂未定了。
于是，我神情恍惚地看着一辆君越缓缓停在了我面前。
一直到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向后倒退的学校建筑物，摸了摸胸前的安全带，又扭过脸去看驾驶位上目视前方，双手掌盘，神情专注开车的顾正珩后，我才觉得一切开始真实起来……
“老师，你回家吗？”今天才周四，明天下午还有两节他的商务礼仪课。
“去办点事情。”低沉而轻缓的声音，在狭窄安静的空间却听得无比清楚。
“哦……”
应了一声后，沉默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要再接下去说点啥，不能就此冷场了：“今天天气好好呀，阳光明媚的，很适合外出办事情。”
“……嗯！”
“……”
我发现跟他说话真是一项费力又费神的技术活，也不知是天生说话低沉还是他无意搭腔，总之，轻描淡写的口气总有办法浇灭人的一腔热情。
我看了看他英俊的侧脸，真是可惜，这么不爱搭理人。
但是……
好像他聚光灯的本事还是一样强大……
我想说点什么，但鉴于前面的教训，到最后还是忍住了，我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这几年G市变化可真大。
我从小就在这座城市长大，记忆中那些喧闹的自行车车铃声，小巷里小贩的叫卖声和吆喝声，早已被灯红酒绿、繁华和喧嚣所替代。现在就是要买一根冰糖葫芦或者麦芽糖，都不是那么容易，好像全世界都开始在吟唱“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车厢里突然响起“沙沙”貌似信号不好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顾正珩左手控制方向盘，身体微微倾向我这边，正在拨弄收音机。
他随手调了一个介绍流行音乐的频道后又坐直了身体。
是不是很无聊？”
我正在心里半哼半唱收音机播放的那首歌时，突然听到他这么说，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幻听。
我盯着他如墨的眼睛仔细瞧，确定不是幻听后，嘿嘿笑了两声说：“没，怎么会无聊呢，真不会无聊啊！”
顾正珩没说什么，就是多看了我两眼，那眼神貌似是在问我“是吗，你真不会无聊？”。
直觉地，我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我真不会无聊。”
一说完我就想啊，我无不无聊值得这么探究么？
顾正珩收回目光前我还在探究我无不无聊这个问题到底值不值的探究，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就听他迟疑地问：“你身上那衣服……”
一时间，车子里沉默了，沉默的原因是我郁卒了，我一郁卒，当然就没人说话了。
我听着收音机里欢快的节奏，心中百般滋味难辨啊……
其实，顾正珩并没有把最重要的后半句说完，因为今早惨痛的经历，令我无法再忍受有人当面指出这样令人痛不欲生的事实，所以便以一个眼神来表示我的抗议：老师！
他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可微微抽搐的嘴角没逃开我的视线，我握拳：“老师！”悲壮的。
欢快的歌曲终于结束了，主持人又在为下一首歌blablabla……
我整个人都颓了，压根就没心情去听。
所以，当音乐开头熟悉的旋律蔓延在车里的时候，我浑身就跟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When I fall in love！”
“你看过？”顾正珩淡淡微笑。
“高一的时候看过，印象特别深。”我有一种深深要诉说的欲望。
那时候电脑还没现在这么普及，想看个电影啥的都得花钱跑电影院。那一次还是我高中的一个死党因为哭追的对象临时放他鸽子，伤心泪奔之余不忘那两张轻飘飘的电影票是他省吃俭用早饭吃了一星期馒头攒起来，名曰卖我便宜，实则想找一个诉苦的对象，所以叫上了我。
《西雅图夜未眠》这部电影留给我太多经典难忘的片段，并且让我深深相信，缘分这东西是爱情的必备条件。
——平安夜，山姆对着灯火港湾对对电台诉说对妻子的思念……
——帝国大厦，山姆与儿子Jona相拥，他说：若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做错什么吧，我没有使我们感情破裂吧……
——电梯里，山姆与安妮插身而过……
——还有，Jona背着小背包不顾一切一个人飞去纽约，在世贸大厦里见到每个女人都问她们是不是安妮……
“电影虽然很通俗，但很温馨很感人，缘分这种东西真奇妙啊，冥冥之中真能把有情人牵到一起，错过了那么多次，山姆和安妮还能见面，真是幸福。”
我边说的时候边注意顾正珩的神色，他虽然没有对我说的话发表任何意见，专心致志开车，但脸上也有没嫌我啰嗦不耐的表情，所以，我自动归结为：他其实挺乐意听我说的。
于是，我更带劲了：“顾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电影海报上的宣传语，它是这么说的——”
“what if someone you never met;someone you never saw;someone you never knew;was the only someone for you?(如果那个你从未遇到，从未见过，从未认识得人，却唯一属于你的人那么你将怎样？）”
蓦地，他用流利的英文将这句宣传语念出来。
美式腔浓重的卷舌音和儿化音，用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听起来格外的性感。
车子驶在风和阳光里，收音机里还在婉转地唱：“when i give my heart it will be completely，or i'll never give my heart……”
路两边高大浓密的梧桐，斑驳的阳光照在他线条干脆的侧脸上。
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到山姆在港湾边思念妻子的那一幕。
我有几秒钟愣住！
然后反应过来后忙点头：“对对对！有机会真想去看下西雅图，山姆和安妮见面的那个港湾，185米高的太空针塔，据说这个塔能俯瞰360度的西雅图全景……”
说到最后，我几乎是沉浸在自己幻想的那片美景之中，喃喃自语了。
“你现在去大概也找不到山姆和安妮第二次见面的港湾了，那里现在到处都是私人房屋，已经分不清哪是哪。”
顾正珩淡淡的口吻，瞬间就摧毁了我的梦想。我差点忘了这人还是UW出来，在西雅图呆了五年的。
“不过太空针塔倒是还在。”
我有点恨恨道：“老师，你别刺激我！”
他又是对我淡然一笑，稳稳地控制方向盘，继续说：“其实西雅图也没什么好的，常年会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期都有6、7个月，交通坡度又大，容易发生交通事故，而且停车费也贵。”
“那是你时间呆久产生倦怠感了，还是变相的，”我反驳：“换作是我，就算让我不吃不喝呆那儿呆一辈子也愿意啊。”
他突然笑出声：“ 不吃不喝还能呆一辈子？”
我只抓住“一辈子”这三个关键字，坚定道：“那当然，俗话不是说为理想奋斗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么，我不就是不吃不喝那有啥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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