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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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件如此让人痛苦的事情，纵然知道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但是回忆还是会可怕的清晰，纵使明明已经离开，却还是不断地想起他的事情。他的味道，他的动作，他的所有一切，很可笑吧，即使明白越回忆越痛，却还是不舍得忘掉关于他的一切。
莫音在屋子里收拾了一天，他把夏墨行的东西装了又拿出来，然后再重新整理，再打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自己的。是自己穿过的他的衬衫吗？是两个人一起用过的杯子吗？是彼此都喜爱的那张CD吗？还是同样味道的剃须水？
那个人在自己生命里的痕迹原来是如此的深，深到你已经不知道从何处把他剥离，稍稍一动就是血肉模糊。莫音再次把东西打包，看着那地上的两个箱子，脑子里一团乱，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想喝些水，却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盯着那个细细的戒指看了良久，突然用力的把它从手上拔了下来，然后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把箱子踢到在地，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扔了出来。等到他终于累的坐到了地上的时候，居然大声的笑了出来，笑的太厉害以至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一夜没睡，第二天莫音红着眼睛把两个箱子交给了快递员，看着他抱着箱子离开，莫音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次是真的要再见了，那个他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他的一点一滴都要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
时间在莫音依旧的失眠症状中无声的流过，转眼到了秋天。整个城市的树叶开始大片大片的变黄，凉凉的秋雨也一阵阵的下了起来。
莫音去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办事，出门的时候天气明明还好好的，可是等到他要回去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大雨。莫音焦急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如瓢泼一般的暴雨，如果这么冲出去肯定会瞬间淋得湿透的。可是这附近既没有商店可以买把伞，也没有计程车，莫音只能看着大雨一筹莫展。
这时候一位老妇人从不远的地方走过来，经过莫音的身边时她停下了，看了看莫音和蔼的问：“年轻人，你是不是没带伞？”
“是的。”莫音点点头。
“那你和我一同走吧，或许我可以把你送到有交通工具的地方。”她笑着说。
“这……那好吧，谢谢您。”莫音走下台阶，从老妇人手里接过雨伞为两人撑着道：“我就去前面不远的音乐学院。”
“哦，你是那里的学生？”老妇人问。
“是的。”
“是学什么专业的呢？”
“小提琴。”
“噢，太巧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拉过小提琴呢，不过现在不怎么碰了。”
“真的？那……”
两个人在大雨中撑着一把伞慢慢的走着，愉快的先聊着，不知为什么，在这大雨中，莫音竟感动一股淡淡的安宁，这种平静是他的心长久以来未曾体会的。
走到离学校不远的一片公寓区，老妇人在一个小街前停住，指着里面对莫音说：“我家就住在这里。”
“哦，那把伞还您。”莫音赶忙道。
“不，你拿着吧，学校还要走一段呢。”老妇人摇摇手说。
“这怎么可以，我可以跑回去的。”
“这么大的雨，跑到那里肯定要全湿了，不小心感冒的话还怎么拉琴呢？”老妇人笑着说。
莫音不好再推辞，只好感激的说：“那我把您送回去，明天把伞还给您。”
“不用那么麻烦了，不就是一把伞而已嘛。”老妇人摇摇头，“你不用送我进去了，我自己走进去就好了。”
“不行啊，这雨还这么大呢……”没等莫音说完，老妇人就快步冲进了雨中，自己走了进去。
莫音本想追过去，但是只看到她向自己摆了摆手就转过了街角。莫音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他握紧了这把已经不新的有着蕾丝花边的伞，上面似乎还有那位老妇人的气息，觉得心中流过了一股暖流。虽然很细小，但是已经足够让他孤单已久的心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在这个有些微凉的雨天，这么一把伞，那位老妇人的慈祥笑脸，却让给了他深深的感动，这具已经疲倦之极的身体似乎也得到了那么一些力量。站了一会儿后，莫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着伞朝学校走去。
在以后的日子里，莫音打着这把伞度过了阴雨不断的秋天和寒冷潮湿的冬季，虽然招来了不少奇怪的目光，但是每当握着它的时候，总能感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暖，它支撑着莫音走过了人生中这最难熬的季节。
春天的时候，莫音得到了一个机会去为教堂的一个很大型的礼拜活动演奏。提前的一个周，他都要每天去那里和别的乐手和唱诗班练习。
莫音不是个有信仰的人，所谓神灵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一样，不同的只是心中存在着一份敬畏。他看过圣经，听过圣歌，但是从来没有萌生过想要信仰的念头。他没有办法把一切当做上帝的旨意，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人不论遭受什么是不是都要任命，因为这是上帝的安排。对于懦弱的人来说，这只是逃避一切的借口，对于作恶的人来说，这是开拓一切罪名的手段。
然而这一周来，他每天练习完后看着来教堂里祈祷的人们，心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这不是遭受过痛苦后想寻得的安慰，而是从心底的深处发生了一些变化。
来祈祷的什么人都有，老人，孩子，家庭主妇，时尚的年轻人，努力工作的中产阶级……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虔诚，他们做祷告的样子是那么的认真，难道他们真的都在要求上帝赐予他们什么东西？难道人人都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需要赎罪吗？
莫音想不是的，他们来到这里，他们对上帝诉说他们的心声，只是为了寻求平静，寻找心灵的寄托。因为心中相信着美好的东西，所以相信上帝的存在，这些人是善良的，即使生活暂时给了他们不公正的待遇，他们也能笑着等着厄运的离去，幸福终究会降临。这不叫做逆来顺受，也不叫做逃避现实，只是用另一种温和的方式来看待这世界上的一切。
看着他们，再听到圣歌里所唱的东西，莫音突然明白了“如果每个人都能有信仰，不偏激的信仰，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美好很多。”
为什么相信，为什么相信这样事物，这之中一定是有必然的联系的，如果没有到了你和它产生牵绊的时候，那么无论别人怎么赞颂都是没用的。当天边的最后一抹红色的夕阳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撒到教堂中央的十字架上，那位每天和他们一起联系的胖胖牧师虔诚的对着上帝做祈祷收拾的时候，他突然知道了相信的意义。
放下小提琴，他走到中间的一排座位上坐下，双手合并，虔诚的闭上了双眼。
从那以后，莫音每个周都会去教堂做祈祷。本以为会成为负累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一直坚持了下来，连心也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年少时的那种浮躁都渐渐的消失了。
毕业后，莫音很幸运的和市立交响乐团签约了，成为了那里少有的年轻乐手。生活简单的近似于平静，但是却无比安心，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或许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哪怕就这么过一生也是不错的吧。
而过去的人和事，现在已经不大愿意想起，他们像是尘封了几个世界的古老回忆，已经看不清也摸不到了，显得有些不甚真实，只有那撕心裂肺的感觉深深的铭刻在心灵的深处。
莫音在教堂里经常遇到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奶奶，不论天气怎样，她每周都会来教堂，而每次她看到莫音都会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教堂里的人都认识这位和蔼的老人，大家都亲切的叫她“艾玛婶婶”。
因为天气不是很好，所以这天教堂里的人不是很多，莫音早早的到了以后，就看到艾玛婶婶已经坐在了前排的座位上虔诚的在做着祷告。她披着一件温暖柔软的褐色羊绒披肩，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在了脑后完成了一个发髻，布满了皱纹的手相握着认真的放在胸前。
看着她的样子，莫音不自觉的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坐下。两人安静的做着祷告，过了好一会儿，艾玛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莫音，对他和蔼的笑着说：“你好。”
莫音一愣，不过马上也笑着说：“你好，艾玛婶婶。”
“呵呵……”她轻轻的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也知道我的这个名字啊，是教堂里的人告诉你的是吗？”
“恩。”莫音点点头道：“这里的人都知道艾玛婶婶。”
“那你叫什么名字的呢？”艾玛问莫音。
“我叫莫音。”
“莫音……”艾玛默念了两遍后问：“这是个中国名字吗？你来自中国吗？”
“是的。”莫音点头。
“哦……是那个有着古老历史的国家，在遥远的东方。”艾玛想想道。
“是的，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恩，我曾听说过她的美丽富饶……”艾玛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浅笑着说：“我曾经和先生越好要去那里看看的。”
“是吗？那您和您先生去了吗？”莫音有些好奇的问。
艾玛摇摇头，说：“没有，他失约了，没有等到我们去旅行的时间就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对不起。”莫音赶忙道。
“没关系，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艾玛摆摆手笑着说：“不用在意，我现在一个人也很好，我可以经常来教堂和他说话，我们在一起生活了60多年，有很多的回忆。”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深。”莫音有些羡慕的说。
“嗯。”艾玛点点头，眼神里似乎有着对过去的怀念，“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生离死别，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可是永远这种东西不是最说不准的不是吗？即使约定好相伴一生，到最后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先离开，那么剩下的人就一定要带着回忆心存感激的活着。”
莫音没有说话，脑子里思考着艾玛的话。
“我想人能活着就是应该感恩的，我和我先生是犹太人，本来生活在德国，当我们要结婚的时候，二战爆发了。几乎我们所有的同胞都被残忍的杀害了，我们很侥幸的大难不死，从德国逃了出来，后来就是不断的逃亡，在战乱中颠沛流离。我们曾一度都以为对方死了，但是最后还是在巴黎重逢了。我们重逢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结婚，感谢上帝如此仁慈让我们活着。和一个人相伴一生是不容易的，但是当他离去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如此有意义，所以即使哪怕一天我也要努力的活着，因为我活着才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莫音看着这位老人饱经沧桑的面容，久久没有说话，虽然她只是用几句话简单的讲述了她的人生，但是莫音知道她所受的苦难一定是他无法相像的。在那场对于犹太人来说犹如灭顶之灾的炼狱般的战争里，他们是如何挣扎着生存下来的，是那份对于爱和生命的坚持让他们走过那水深火热的日子。
“呵呵……现在想来居然像是梦一样，不过可真是个可怕的梦魇……”艾玛接着道：“在那些日子里，你会体会到生命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廉价却又珍贵。无数的人在你的眼前死去，只有极少数的人活了下来，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但是谁还计较呢？既然有幸活着看，那就努力活着，好好活着，认真活着……”
似乎是很久没有说了这么多话，艾玛有些累，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莫音的肩膀道：“今天很高兴和你说这么多，我们是朋友了吧。”
“嗯。”莫音看着她笑着点点头。
“艾玛婶婶啊，其实在他走了之后有些寂寞，但是今天很开心。”
“朋友的话，不就是在寂寞的时候可以说话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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