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万事屋》杨西陵

5、第 5 章

　　坂田银时嘴里鼓鼓囊囊地堆满了西瓜，嚼得正起劲，似乎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茫然了片刻后，他才蓦地反应过来，一只手横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另一只手去掏衣服里面的钞票。

　　他刚刚在专心地啃西瓜，没瞧清楚我往他领口里到底塞了什么，现在掏了几张出来才知道是钞票。
　　他眨了眨眼，低头扒开领口往里看。

　　两秒钟后，横在胸前的那只手就垂下去了。

　　我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问道：“脱吗？”

　　他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怕了：“不脱就算了......”

　　话音还未落，他就迅疾地脱掉了黑色短袖。

　　此刻，坂田银时腰腹以上是赤/裸的，以下还裹着那件厚实的女式和服。

　　他把掉落在和服上的钞票一张张拾起来铺平叠好，粗略地点了一下数额，然后就呆滞不动了。

　　怎么，他是嫌钱少了吗？
　　我很懊恼，今日出门时怎么没往包里多放些钞票？别墅玄关那里有个篓子，里面满满满当当都是面额很大的钞票，是给家政阿姨们买菜用的，她们每次都只拿一两张出门，然后就能带回来很多的食材，这让我产生了错觉——外面的东西都很便宜。

　　我又在包里翻找了一番，看看还有没有遗漏在夹层里的钞票。
　　钞票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张黑色的卡。
　　这是......

　　是初次去御三家时，宗家长辈给我的见面礼。
　　后来我问过五条悟，卡里有多少钱。
　　他回我：“应该够你买下整座东京塔吧。”

　　我刚要把卡从包里拿出来，双手就被一股不容我挣脱的力量拽走了——

　　坂田银时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摸！快点摸！”

　　我：“......”

　　他的胸肌和腹肌都是我很喜欢的类型......参照标准是我房间床底下一摞摞的少女漫......既不像校园男生那般孱弱纤细，也不是东堂葵那样的肌肉怪，是恰到好处的结实和紧绷。

　　我顺势摸了一把，嗯，不错，挺有质感的。

　　我咽了一口口水。

　　“啊，你是不是口渴？”坂田银时眼尖，以为我要喝水，半转身从茶几上拿了瓶水递给我。

　　随着这个动作，腰腹处拉出了一条漂亮诱人的肌肉线条，随着人鱼线延伸到和服下面......

　　我赶忙偏过头去。
　　少女漫里说的“性感男人最致命”，我似乎见识到了。

　　一口水还没喝完，就听到坂田银时问我：“脱件衣服就能拿这么多钱，我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你要不要再做点什么？”

　　“噗——”
　　我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我以为你会嫌钱少，”我擦干净嘴，“够了够了，我看一眼就成，不需要再有别的了。”

　　“我怎么会嫌钱少？够我几十次‘和服的诱惑’的报酬了！”他虔诚地吻着那沓纸币，“房租水电什么的，两个月内都不用再操心了，可以直接回家躺平。”

　　说完，他凑过来拿小拳拳敲打我的肩膀：“舒服吗？力道可以吗？一会再给你捶捶腿。”

　　我：“......舒服，力道可以，腿就算了，我今天穿的裙子，不太方便。”

　　“现在反正你也知道我住哪里，”他敲打完我的左肩膀又换到了右肩膀，“以后想我脱衣服给你看，随时来，我等你哈。”

　　我：“......”
　　倒也不必。

　　他一个劲地冲我笑，带着点讨好和谄媚。
　　但又很坦荡以及真诚。
　　我并不反感。

　　因着CCG的原因，这些年来，上门求有马贵将办事的人很多，他们通通带着目的来，妄图大法官从施舍点什么好处出来。
　　他们脸上的讨好和谄媚，是虚伪和令人作呕的。
　　我很厌恶。

　　坂田银时中途想喂我一块西瓜，但果盘里早就空空如也，他只能讪讪地缩回手。
　　边捏我的手臂，边在我耳边叨叨叨：“你给我找点事情做吧，我钱拿得太容易了，我晚上睡不踏实的。”

　　“我家里有好几位家政阿姨，真不需要你来端茶递水、洗衣做饭。”

　　他又问：“那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我家境优渥，钱财众多，没什么棘手的事，”我被他捏舒服了，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随口说道，“除了那件......不过你也搞不定。”

　　坂田银时来了兴趣：“是仇人吗？你放心，我很能打的，一个打二十个绝对不在话下。”

　　忽然，“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我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五条悟的简讯：
　　【我已经被禅院甚尔押到晚上订婚宴的酒店了，你赶紧玩消失别出现，最好去乡下找个地儿躲起来避避风头。】

　　避你个头！
　　你个大男人都解决不掉的事情为什么要推到我这弱女子的身上？
　　我凭啥就得为你们师徒二人的绝美爱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怎么了？”坂田银时撤回给我按摩的手，“看完手机后就很生气的样子。”

　　“没什么，就一个白毛傻叉——”
　　目光瞥见他的白色卷毛时，我立刻住嘴了。

　　到目前为止，我认识三个白毛。
　　一个御三家家主，一个CCG大法官，一个“万事屋”老板。
　　一个给我添堵，一个我怕他怕到没边，最后一个，给点钱就能一晚上傻呵呵地对我笑。

　　还是卷子好。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去薅他的卷毛：“真乖，真好。”

　　我被五条悟气着了，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太尊重人，只有主人对豢养的宠物才会这么做，而且，对方还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太折辱他了。

　　好在，坂田银时半点想法没有，他就像一只大型的宠物狗，乖乖地坐在那任我薅毛。

　　旁边茶几上有一瓶清酒，我也没看，顺手就拿过来喝了。
　　咕噜咕噜，一口气解决了小半瓶。

　　酒壮怂人胆。
　　打了个酒嗝后，一个大胆又叛逆的念头悄悄地在我脑袋里生根发芽了。

　　这个念头就是个恶魔，我小小的人类瞬间就被他蛊惑了。

　　我看着坂田银时嘿嘿一笑，在他疑惑的目光里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小伙子，想晚上睡觉睡得踏实吗？”

　　他点点头。

　　我笑得更大声了：“回家换衣服，咱们砸场子去！”

　　我拎起那瓶清酒，拽着他就走。

　　回万事屋，他在里屋卸妆换衣服，我靠在书柜上，一边小口啜饮清酒一边翻着漫画书。

　　他的漫画书基本上都是集英社旗下的。
　　《火影忍者》里，漩涡鸣人很厉害啊，一人单挑佩恩六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单挑，还有青蛙仙人的帮助。

　　于是，我得出结论：你得有强有力的帮手才能抵御强敌。

　　“我好了，”坂田银时从里屋出来，“可以走了吗？”

　　我眯了眯眼。
　　哦豁，帮手来了。

　　***
　　宴会厅外面，我深吸一口气，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

　　“咱们这是来吃饭？”坂田银时东瞅瞅西看看，“真高档啊。”

　　我其实有点内疚。
　　傻小子啥都不知道，就被拽过来给我堵枪口了，一会场面有多混乱和腥风血雨，我自己都没法预料。

　　我把他的衣襟整理好，叮嘱道：“进去以后，你什么话都不要说，跟着我就成，我走你就走。”

　　“好。”他朝我了个“ok”，“你是我大客户，你的的要求我肯定满足。”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很敬业。”

　　推开门。

　　伏黑惠的便宜爹第一个跟我打招呼：“有马大小姐来了呀。”

　　我微微一颔首。

　　主桌上，正中位置的五条悟拼命朝我眨眼睛怒嘴型：你咋来了？快跑！
　　角落里，惠惠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靠在虎杖悠仁身上抹眼泪。

　　宗家、分家的几位长辈都在。
　　一屋子人的视线全都投过来，落在我所在的大门口。

　　分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问我：“夏诺，你旁边这位是？”

　　我攥紧了拳头，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觉悟，亲热地挽起坂田银时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坂田银时：“......”
　　五条悟：“......”
　　其他众人：“......”

　　宴会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好多人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这会子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禅院甚尔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指向我。

　　在他开口之前，我又是一记重拳落下：“悟，对不起，我爱的是他，我不能欺骗你，更不能欺骗自己，我们分手吧，婚约也就此作废。”

　　他嘴唇动了动。
　　我分辨出来了，他说：你好猛。

　　最后，我眼含热泪地朝几位长辈鞠躬：“请祝福我们！”

　　说完拉着坂田银时就跑。

　　出了酒店门，我跑得更快了。

　　晚风、人群、喧嚣，通通被我甩在身后，一起被甩的，还有前二十年谨小慎微的那个我。

　　我偏头去看坂田银时，他一脸懵，机械地跟着我跑动。

　　东京的夜晚很美。
　　激流勇进的我，更美。

　　这种美滋滋的感觉没持续多久。
　　因为，我遥遥看见了CCG的大楼。

　　我顿时就后怕了——有马贵将真的会打断我的腿。

　　“卷子.....呸，坂田君，”我为他，“你今晚能收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