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道》东方桔雪

80、灵魂之痛

　　储世俊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是最没有本事的，能在乞丐中混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柳晓儿道：“那你的功夫又是怎么来的？”储世俊道：“当然是学来的！”柳晓儿道：“你学功夫的目的就是当丐坊坊主？”储世俊道：“是！又，不是！”见柳晓儿眼里有星光闪耀，于是又道：“在这世上，我必须要有一技傍身！”柳晓儿道：“你说得对！”储世俊道：“这样我才能更好地保护我心爱的女人！”柳晓儿道：“你说的是我？”储世俊道：“是的！”柳晓儿道：“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啊，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啊！”储世俊道：“我要保护的就是长大后，在舞台上唱戏的那个女孩儿，就是你！知道吗？舞台上的你真的很惊艳！”
　　柳晓儿扑哧一笑。储世俊问：“你笑什么？”柳晓儿道：“这么说，你小时候是贪她的吃，现在是贪图她的色啰！说来说去，你们男人考虑的全都是自己，丈量对方呢，就看是不是有利可图！如此这般，还谈什么爱啊、情啊的？还不如谈吃饭，谈谈唱戏，谈谈除妖袪魔呢！”
　　储世俊道：“可不是吗？我学功夫的意图也正是如此！”
　　柳晓儿听罢，又忍不住笑了，道：“你说话前后矛盾啊！一会儿说是为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一会儿说是为降妖除魔！一会儿，就变了又变，信不得！”储世俊道：“哪里就信不得了！降妖除魔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么？”柳晓儿道：“就是为了保护我？”又咯咯笑道：“你保护我还占我便宜？你保住我还把我掳了来？你保护我还不让我回去救我娘？”
　　储世俊转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道：“如果你想回柳叶山庄，我可以送你！不过，你真不是我掳来的！”柳晓儿道：“我知道！”储世俊道：“你知道那你还诓我？”又道：“刚刚外面来了个人，他说要你回柳叶山庄救人！”“谁？”“小七！”“他在哪儿？”“他、他、他！”储世俊指了指外面。柳晓儿道：“带我去看看！”
　　二人来到外面，储世俊带她来到湖边，指了指湖里那小狗尸体道：“就是他！”
　　柳晓儿痛呼：“啊！小七！小七！小七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她转而愤怒道：“储世俊，是不是你杀了他？”储世俊道：“不是我！”柳晓儿双眉倒竖，怒吼道：“不是你是谁？”储世俊指了指她自己，道：“是——”柳晓儿道：“我？你说是我杀死了小七？”储世俊点了点头，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三天了。我都不敢派人动它的尸体，怕你醒来后，误会我！”柳晓儿道：“可是我是不会杀小七的！我怎么会杀他呢？”她痛心疾首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真是我杀了小七？”储世俊道：“我相信不是你，而是你身上的那个她！”
　　柳晓儿吸了口冷气，盯着小七的尸体悲恸不已，突然，她又在荷叶下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动物尸体，她慌忙抽出储世俊身长的长配剑，把那尸体扒拉了过来，见是一只猫头鹰，不由怆然泣下，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那是玉玫瑰。悲恸过后，她大呼一声：“简赤珠，你想做什么？你不就是吃醋吗？你支配我的尸体去做那些苟且之事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狠心地滥杀无辜啊！”可是，无论她怎么喊，身体里的那一个灵魂就是不理睬她。
　　过一会儿，储世俊才告诉她：“那只猫头鹰早就已经死了，是小七舍不得扔掉，一直把她揣在怀里。”柳晓儿痛哭流涕，悲恸万分，嘤嘤切切，道：“她不是猫头鹰，她是人，她叫玉玫瑰！他也不是狗，他也是人，他叫小七！都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亲人！可是，他们都死了，都是我害死的！”储世俊道：“别伤心了！他们转而为人，看到了人世的风景，品尝了人世的味道，得到了人间的温情，不会觉得遗憾了！你就让他们安心地去吧！”想了想，又道：“回想当时那情景，小七应该是很爱很爱玉玫瑰的，可以说是不离不弃，至死不渝，就算自己的鼻子都冻掉了，也不舍得扔掉自己所爱之人的尸身。”柳晓儿抬头，看向他，道：“真的吗？”看到对方肯定地点头示意，又道：“没想到小七会爱上玉玫瑰，平时真看不出啊！”储世俊道：“平日里一定不敢表白，或许，直到她死了，他才觉得失去所爱，才敢表达悲痛欲绝的心绪吧！”柳晓儿道：“你是说，他们之间有真爱？”储世俊道：“小七爱玉玫瑰绝对是真的，不过，玉玫瑰爱不爱他，我就不知道了。”
　　停顿一瞬，又道：“或许，她到死都不知道，有人曾那么那么地爱她呢？”柳晓儿点了点头，叹息道：“这么想来，玉玫瑰倒是幸运的了！小七呢，也不枉此一生，毕竟能和自己所爱的人死在一起呢！或许，在玉玫瑰死去的那一刻，小七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他又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雪，跋涉这么远来到这里呢？”储世俊道：“他是来这里找你的！要你回柳叶山庄救人！他临死前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柳晓儿突然记起了什么，大声道：“你说我来这里三天了？不！不！不会的！我怎么能在这里这么久呢？我母亲还在灵堂里啊！我要救活她的啊！我怎么能在这里呢！快、快送我去柳叶山庄，我要回去救我的母亲！”又道：“请你安排人把小七和玉玫瑰葬了吧！另外，可以把这湖叫做‘七玉湖’么？”储世俊答应了。他立马叫人来，打捞了小七和玉玫瑰的尸体，把他们运到僻静处埋了，且让人刻了个石碑，上书“七玉湖主人之墓”。并吩咐人在湖心处也立一石碑，上书“七玉湖”。丐坊人在做这些事时，他已陪柳晓儿起程赶赴柳叶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