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道》东方桔雪

40、双目染毒

　　柳晓儿忽然仰天一笑，笑得格外苍凉。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她也不再提吃饭的事情。她知道，熟食已经吃尽，剩下的恐怕都是生肉之类的。她还没蜕化到要吃生肉的地步。
　　那就来做什么？取珠！
　　她的慷慨此时倒显得有些凶残。
　　柳夫人身子剧烈一颤，下意识地转到柳晓儿跟前，猛然做出遮挡的动作：“你们谁敢！”
　　此时，赵挺也已回到草地。夜色虽凉，他却满头大汗。他是跑着去跑着来的。
　　看到目前的情景，他大舒一口气，至少，柳晓儿还保持着先前的模样，而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双眼被挖，血肉模糊。
　　但是，看柳不承和滞仙的态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春、月二怪胎，已蠢蠢欲动，跃然欲舞，都想从最小的妹妹身上攫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殊不知，那是极端残忍的做法，令人不齿。
　　草地上已升腾起一股绿气，大家看时，滞仙已经走到法器桌前，拿起法嚣开始做法。大家知道，他开始行妖了。
　　柳夫人的遮挡显得无足轻重，那股绿气瞬时将母女二人扯开，独独围住了柳晓儿。绿气一圈圈地翻卷，像蚕丝一般，把柳晓儿团团围住。不多时，柳晓儿已像蚕蛹一般，被卷在了里头。
　　春、月二人瞪目结舌，惊慌里面含着惊喜。
　　赵挺及一帮家丁，则完全被吓蒙。
　　柳夫人早已眩晕，口中只喃喃诅咒：“滞仙，你这个妖物，不得好死！”
　　柳不承则冷冷地看着，静观事态的发展，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战事，作壁上观。
　　风云突变，月色诡谲。
　　忽然，滞仙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如遇突袭。大家惊恐万分，定睛看时，只见他摸着眼睛，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转瞬月色全无，天昏地暗。
　　“点火！”柳不承大声命令。不时，周围已燃起熊熊火把，照亮整个草地。
　　火光之下，只见滞仙痛苦万状，指着柳晓儿所在之处，颤声道：“毒珠，毒珠，她的双目已成毒珠！”
　　柳不承顿感疑惑，上前扶住滞仙，道：“大仙所言何意？”
　　“她的双目被毒液浸泡，已然失明，已是无用之珠！”滞仙道。
　　此话一出，听者无不震惊。
　　最为惊讶的当属春、月二人，她们异口同声，惊呼：“什么？”
　　同时瞪大了各自那只真眼，呈目眦尽裂状，而那只假眼，则浑然不动，本来娇好的容貌，此刻显得尤为丑陋。
　　绿气褪去，柳晓儿蒙在脸上的白帛也已掉落，人们只见她眼眶里漆黑一池，分不出黑珠与白球。那种空洞感，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长发飘散，白衣灼灼，映着火光，骄然而立。
　　滞仙痛不欲生，她确岿然不动。
　　“你、你，你中的是什么毒？竟然来祸害本仙！”滞仙语带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哈哈哈！你、你还敢称自己是仙！你如果是仙，那这里全都是仙！谁叫你包藏祸心，竟想取走我的双目，居为己有？”柳晓儿的话令众人有所不解。她于是又说道：“真正想取走我双目的是他，他想借我的眼睛复明！大家有所不知，这滞仙本就双目失明，凭借妖术才得以观天地万物，如今，他想借为我两个姐姐换目的机会，取走我的双珠！现在，我双眼里的毒，已经反噬了他的双目。”
　　听到此话，柳不承的双手颤抖了一下，离开滞仙的身子，似信未信。
　　“别听她瞎说，我这用的是转换之术，是移珠的一道工序！”滞仙道。
　　春、月二人却已听信柳晓儿的话，跑来大声质问滞仙道：“如果你不想取走妹妹的双目又怎会把自己的眼珠弄坏？一定是把妹妹眼珠里的毒也一并移了过来！你这个妖物，果然心怀叵测！”
　　二人再回头看了看柳晓儿，见到那对空空的眼洞，知道她的确双目已瞎，还不如自己的独目，于是，心怀遗憾也暗自欢喜地跑了。夜已深，她们早已渴睡不已。如果不是为等换目，她们二位早已进入甜甜的梦乡，去摘取心中的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