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大结局（八） ...
-
生命的时光安静得可以容纳下彼此所有的悲喜。
过往如云烟，绕着月亮转了一个圈，化成指间柔情。
昨夜，如梦似幻。今晨，梦幻依旧。只是，更为清晰。眼前人，芬芳如酒，不喝自迷。
她向他投来温情一顾，他迎接着，像与星辰对眸。她笑了，他也笑了，彼此眼中的唯一就是彼此。眼神交流间，装下整个大燕江山。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你是我的唯一，我是你的唯一，中间不设防，不芜杂，不隔阻。温馨了明月清风，温馨了山涧清泉，温馨了边关大漠。
她向他跑来，他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昨夜，就是这双手重续了她的生命，就是这个怀抱让她对重生充满希望。只要今晨，手不拒绝她的到来，怀抱仍能容纳她，那么，那希望就如山一般沉稳实在了。怀着希望前行，路才是生路，而不是绝路。他仿佛懂得她的心思，伸出手，紧紧相拥。那手似乎力大无穷，足以托举起这个女子的后半生。
他感到她在哭，肩膀微微地耸动着，仿佛是因为等得太久了，等这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等得太久了。一直以为岁月把她的心思遗忘了，可没想到当死亡的主意打定的时候，又为她送来了一份如此厚重的爱。她不想离开，只想紧紧地拥抱。他也不想松开，只想好好抱住，仿佛他在战场上练就的坚强臂膊，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场从容不迫的相拥。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披腰长发。那双沾满敌人血迹的手，此时却沉酿了人间所有的柔情，透过一个个微小的动作，传递给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他颤抖着，似乎想用这颤抖回应她肩膀的耸动。彼此不言不语，却已把彼此揉进了自己的皮肉里、血液里、骨髓里、呼吸里、记忆里。
然而，她仍情不自禁地轻启双唇，轻轻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吗？”
问得很轻很轻，生怕对方不会回答，生怕对方不仅不会回答而且还会置若罔闻。缺爱的女子总是如此卑微，比泥土更低，比河水更矮，直把自己埋入泥土，沉于水中，才轻启唇舌，轻声发问，好像问完就可以放心被埋被沉一般。
李墨又是一阵颤抖。手尤其抖得厉害。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心跳得厉害。
“不爱你，今生我还能爱谁？”他坚定地看着远方。远方有流矢飞来，眼看就要着身，他毫不犹疑，抱着她，侧转身，挡在箭镞飞来的当口，眼神与她的眼神相对。她眉眼含笑，痴痴以对，仿佛对他身后的箭镞丝毫没有感知一般。他也含笑看着她，从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背后飞来如蝗虫般的箭矢，知道自己将被万箭穿身，但是，毫无畏惧。
爱情需要用生命来诠释。如果要诠释得更为具体些，那就用我的生命来守护你的生命吧。如果我的生命做不了盾牌，护不了你的安全，那么，就让我们一起走，化为一抹尘埃，化为一束光，化为一滴水珠，彼此相依相偎，永不分开。
李墨的眼神里透露出布满柔情的坚韧。如果一代戍边名将就要殒身于此，如果这就是自己的宿命，那么，坦然接受又何妨。这个答案或许比刚刚自己回答的要更好一些。所以，他更坚定地抱紧了她。
又怕箭穿身后会伤着她，于是，又推了推她。然而，她抱得比他更坚定，紧紧地，不放手，不后退。
而箭也似乎没有射过来，他回头看时，只见那些箭都掉落在离自己三尺远的地方。仿佛射程不够。
他有些纳闷，回头看素玉。她仍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仿若刚才的险情并未存在过。她的眼神给人安宁、镇静、平和的感觉。
然而，他又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后面飞来的箭。
“你不准备反击吗？”
她看着他，轻声问道。他点点头，以眼神回应她。他准备反击了。
李墨抽出他的剑。剑气森森，寒意逼人。一道剑光，绕了两个圈。那光圈似乎奔箭而去，碰着箭，一挡，那些箭纷纷掉头而去，直直地射向来处。
射出多少支箭，就反杀多少个人。
哀嚎声起，惊起多少鸟雀。
待那边声息渐平，就有更大的响声传来。岛雀飞散，都知道有更大的杀虐即将进行。
然而，它们想错了。侵犯之敌虽多，但杀虐声不大，场面也没那么躁乱。李墨挥剑而起，如劈瓜果般，瞬斩群敌。最后一个敌人死前，看到素玉眼里的微笑，指着她道：“你是魔鬼，只有魔鬼才会见到杀人时还这般笑！”
那人死去。李墨自胸前拿出手帕，擦净剑上的血。扔掉手帕。回过头来，又迎上素玉那双含情默默的眼睛。她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始终充满温情与信任。
“走吧！”李墨抱了抱她，安抚她。他怕她受了惊吓。
“我以为敌人都在边疆，没想到——”素玉轻声道。
“我树敌不少。杀多少敌人就树多少敌人，敌人永远都在，杀不完的。除了人，还有魔和神！”李墨拉着她的手，边往回走，边说。那匹马早已走在前头，这次没有让它派上用场，有些垂头丧气。
“真心疼你！要对付三界之敌！燕国有什么好，为何大家都要争夺燕国的土地？”素玉道。说话时，语气很软。她是真的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她的救命恩人。或者说，现在她深爱的男人。
“因为只有燕国才能让人、神、魔三界共存！这是天意所命！”李墨道，“所以，外面的人、神、魔都想往燕国来。有人想成魔，有人想成神，而神与魔中又有许多想成人。还有很多想让自己同时具有人性、神性和魔性。”
素玉似懂非懂，轻声道：“原来，都不安分啊！”李墨道：“都以为成为别类是最好的！”然后又轻笑道：“我还是觉得做人最好，不羡神魔！”他紧紧握住素玉的手，似乎这动作是人的专利。
素玉轻笑笑，没有说话。只觉得内心很暖。牵手很暖，对视很暖。
一直这样看着彼此，牵手走下去该多好。
不知不觉，他们就到了边疆。马背上的他们，掠过一路的风景，珍惜相处的时光。
素玉看着燕国的边境风光，感慨那里的辽阔与苍凉，不时发出惊叹。看看身边的男人，他是戍边英雄，这片土地因为有他而格处纯净雄浑，因为有他而充满英雄气息。那若隐若现的雪域披着神秘的面纱，像人，像神，也像魔。
她笑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就是天地间唯一一个具有三界力量的人。如果不是梦到天燮神尊与父亲对话，她是永远都不会知道隐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的。天燮神尊，男女双声，可是，凭感觉，她应该是个女人。女人的直觉不会错。不过，既然别人不轻易向外人透露她的秘密，那么，她也不会轻易透露别人的秘密。天燮神尊是个女人，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她不想说，也不会说。
如果她的眼睛真的像天燮神尊那样具有无穷大的力量的话，她愿意把这力量传递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也必须爱她。显然，他是爱她的。
他愿意看她，满眼满眼地全是她，把她盛满他的世界。
这就够了。
燕国边疆来侵之敌越来越多，人、神、魔轮番来袭，李墨，那个年轻的战将，一步步把自己铸造成了战神、武神。燕国民间传言，只有武神才能为他们带来安宁。好端端的燕国，怎容许异族异类入侵？
传说镜练湖水可使人、神、魔重生，知晓秘密的人都想去试试，却没有死的勇气；燕洛江可以让人、神、魔三界互换，知晓秘密的人也都想去试试，没看到有活着回来的，所以，想去试的人也打消了念头。
秘密被风声传至境外，那外境之人，入侵燕国，争先恐后，前仆后继。
谁叫燕王爱上了一个蛇妖呢？谁叫燕王还信奉一个半魔半神的国师呢？谁叫燕王跟妖妃还生了一个蛇太子呢？燕国自古以来，都由人类把持朝政，国民也都是人类，可自从国王爱上蛇妖，信奉神魔以后，燕国就开始动荡，燕人就开始遭殃。
还好都城有陈秋思，边疆有李墨。
陈秋思深得皇恩，虽犯下不过饶恕的错，却也巧妙化解，且将功补过。李墨远离皇城，与人、神、魔三界轮番决斗，鞠躬尽瘁，却得不到半点皇恩沐浴。
但他似乎并不在乎。的确不在乎。本来想回皇城述职的，因为遇到素玉，索性皇城也不进了。自此，与素玉相守边关，再也没回过皇城。永生不回。
李墨终于招来了人、神、魔三界的联手进攻。他预感到这一天终将到来，提前把素玉送走了。他不知道，素玉将遭受什么。更不知道，没有了素玉的深情对视，他会失去什么。最无法预知的是，素玉那晚竟会先他罹难。
那晚，天地间一片火光。血与火交织在一起，染红了疆场，染红了雪域，染红了天边的云。
人、神、魔三界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竟然握手言和，结成同盟。他们前所未有的齐心协力，围攻李墨。李墨知道决战之日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得有个结局。那晚，皇城也发生了件大事，没人关注边疆的战事。这边疆的战事，与其说是国家的，还不如是李墨个人的。他，一个人，与人、神、魔三界对战。
可就算是这样，人、神、魔三界对他也是畏惧三分。他，来一杀一，来俩杀俩，来仨杀仨，来一群杀一群，界别不分。很快，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原来，他们惧了。李墨居然还能斩妖除魔。他不就是一个凡人么？
他身上体现出来的三界力量，令他们畏惧，又令他们生疑。
就算他们联合起来，也奈他不何。
他们决定智胜。这时，人界代表出了一个主意。究意是什么主意，后来，武神为什么突然不见了。这段历史，人神魔三界讳莫如深。后人也无从知晓。只知道，因为是人出了那么个巧妙的主意，最终解决了问题，所以，还由人类来统治燕国，但必须让神、魔二界寄居在此。燕王最终同意。只是，李墨的功绩被抹消殆尽。然而，目睹过那场决战的人们，把武神的故事传了下去，且代代相传。他们为武神想象了很多结局，其中不乏慷慨悲壮的，不乏富有喜剧色彩的。然而，武神终究变成了传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大结局（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