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道》东方桔雪

120、大结局（五）

　　乌鸦魔灵之使道：“太子娶她了呀！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啊！”
　　“娶她了吗？娶她了吗？娶她的是燕国的太子之位，而不是燕太子本人吧？大家是那么叫她的，叫她太子妃！可是太子呢？”滞仙说这话时，流下泪来，双手颤抖着，向上举起。其中一只手上的酒壶也跟着颤抖。
　　舍骅看了一眼乌鸦，又看了两只黑熊。他们也都看向他，眼神里尽带着怜悯。
　　他们似是在向他说，当年的太子妃的确惊为天人，美艳无比。可惜，他却一眼都没瞧过。
　　舍骅面色有愧，被雪光一照，白惨白惨的。他很俊。雪地里，显出玉树临风的样子。可是，滞仙这个同样有断袖之癖的老头子，此时却对他视而不见人，似乎失去了兴趣。
　　他也似乎看出了滞仙的另一面。然而，这个曾经千方百计要迫害柳晓儿的老妖怪真的是她千年前的父亲？他甚至，要挖了柳晓儿的眼睛。她的眼睛，他刚才说什么比金子还宝贵，倒想听这个疯老头说说。
　　“这雪真是个贱东西，我要进寺府里去。”滞仙喝了口酒，摇摇晃晃地朝寺府走去。舍骅带着两头黑熊和一只乌鸦跟了过去。这时，他们只想知道答案，其余似乎都是次要的。
　　“国师，你还是说说素玉眼睛的事情吧。”舍骅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谦卑。
　　滞仙回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看到我的眼睛有什么异样吗？”舍骅道：“你的眼睛不是柳老夫人的吗？”滞仙道：“是的。可你知道她千年前是谁吗？”舍骅道：“不知道。”滞仙道：“她千年前是我的相好。只是，今生她不记得了。她嫁给了别人。”舍骅道：“可是，你为何要把她的眼睛弄了来呢？”滞仙道：“因为，我不想让她的眼睛里装下别人。”舍骅想了想，觉得自己体会出了那么一点意味。
　　前边要过一座小拱桥。桥下流水依旧流淌，飘荡着一些雾气，显出这冰天雪地里难得的一抹温暖。
　　“看到了吗？这是你上次打滚打出来的，燕太子舍骅，你能耐不小！”滞仙指了指溪水，“把我寺府后面搅出了一口巨大的泉眼，不断冒出水来，还不结冰。”
　　舍骅不语。他记得就是上回救雁留君那次。
　　“当年如果你看看素玉，就看一眼，你的处境就会发生改变。素玉的眼睛比金子还宝贵，可你为什么就不看呢？”滞仙已经走到桥上。舍骅走过去。滞仙却阻住了后面的二只黑熊，道：“你们不许过来，这桥会塌的。”
　　黑熊停住，互相对视一眼。此时，他们都只想听到那个真相，怕滞仙一不开心就不讲了。
　　舍骅小心翼翼地跟他走到了桥上。冰天雪地，琉璃世界，一溪如纱，轻轻飘飘，汩汩潺潺。
　　他仿佛走上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陈秋思的那座小桥上。陌陌杨柳，依依湖水，暖暖春日。他的眼眸里，流露出当年的神思。然后，抬头看去，对面亭子里，有一位年轻的女子正望向这边，红衣翠袖，嫩黄钗环，黑发宛如流苏，眼神如水光荡漾。
　　他望向她，她却低眉敛首，百般娇羞，转过头去。
　　春光里，此情美好如初。
　　“看到了吗？我家素玉如何？”
　　“美如仙姝，非比寻常！”
　　“你没有正视过她的眼睛吧？”
　　“没有！”
　　滞仙道：“你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象。真相是，她一直望着你，未曾低头，未曾移目。但是，你没往她那边看。”
　　舍骅觉出了一丝遗憾，又问：“她的眼睛，我看不到么？”
　　滞仙道：“不是你看不到，而是你根本就没看。如果你看了，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了。”
　　舍骅仍旧小心翼翼地说道：“愿闻其详。”
　　滞仙道：“都过去千年了，说出来也无妨。”
　　“素玉，她天生目带异能。她的眼珠里，汇聚了人、神、魔三方力量，成年后，只要遇到真爱她的人，与她深情相视，她就能把那力量传递给对方，助对方完成人、神、魔三方力量的聚合。说实话，我宁肯做她的情人，也不肯做他的父亲，因为，只有她所爱的人与她对视，才可以从她的眼中获取无穷的力量。我以为做她的父亲，尽全力爱她、守护她，也能够从她的目光中获取力量，可是，没有。”滞仙说话时，胡须微翘，有些许颤抖。显然，他在动心动情地回顾他们那段父女情缘。
　　“可是，既然力量获取不到，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目中含有这种力量的呢？”舍骅轻问道。他对那种力理也充满好奇，尽管好奇的背后并不存在什么不良的图想。
　　“是天燮神尊启谕的！”
　　“你见过天燮神尊？”
　　“没有！我从来都不曾见过天燮神尊。”
　　“那你这话从何说起？”
　　“有天夜里，她托了个梦给我，把素玉目力的事情跟我说了，并说如果我不相信，可于第二天找一英俊少年与她在出外游玩的路上偶遇，并让他帮她一次，让她充满感激，并能深情对望于他。醒来后，我有些纳闷，但也照他说的去做了。少年很英俊，是我女儿喜欢的类型，他也按我说的去做了，在我女儿路遇猛兽时救了她，也得到了她的感激，并且深情对望了他。就在他们深情对望的同时，另一只猛兽自后袭来，那少年转过头一挥拳就把它打死了。素玉受到惊吓，赶紧逃开了。那少年后来对我说，他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伸手就能打死猛虎，真是不可思议。”
　　舍骅听着，又问：“那少年后来没与素玉在一起么？”
　　“没有。”滞仙叹一口气，“素玉后来跟我说，他从少年身上看到了狼的身影。我想，那少年身上本就有魔性，所以，他吸取了素玉眼中魔的部分，让他显现了原形。”
　　舍骅徐徐吸气，细思一番，竟觉有趣。又问：“那素玉为何会喜欢上我呢？我可是一条魔蛇，她就没看出来？”
　　滞仙不喜欢他那调侃的语气，白了他一眼，道：“你如果在意素玉，和她真心相爱、深情对视，她会把你身上的人性之力激发出来，并且给予你新的力量，使你的人性之力倍增，长此以往，你就会变成人。”
　　“我本来就魔，那里会是人！”舍骅道。

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真情都值得期待，小说里，我会用心写好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