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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八十六章 小岛之春(下) ...

  •   今天是公司的活动日,主楼门前的小广场和旁边的大草坪上都热闹非凡。

      大草坪被划成了两块场地,一块是网球场地,一块是橄榄球场地。
      现在的网球还叫做“Tenez”。是法语“给你”的意思,不过发音倒和后世网球的英文很相近。规则与后世也差不多,场地中间是一张长长的渔网,球拍是木板做的,球是用布缝起来的,中间填充的是压得密密实实的干草。不过没有橡胶的弹性,不能落地弹起,规则像羽毛球那样,球落在自己界内就算失分。
      正在网球场上对阵的是尼果莱和约翰,两人挥拍杀得你来我往煞是激烈。

      另一边的橄榄球场地上更热闹,呜嗷喊叫群魔乱舞的!
      荣兵记得以前摆渡过橄榄球的起源,所有的资料都说是起源于1823年,还有鼻子有眼地说是因为在一个学校的足球赛上,一个叫埃啥啥的球员踢急了,抱起球来就跑!就因为他这种打破传统的勇敢精神,才有了橄榄球这项运动。其实那都是扯犊子!据小法呆子说,早在1686年之前,这种运动就在麻萨诸塞出现了。

      历史就是历史,她应该是人类走过的时光留下的真实足迹。可某些国家的历史就不一样,与它们一向推崇的自由一样,想咋编咋编,老自由了。用精致的彩色糖纸把驴粪蛋子包裹起来高价卖给你,你要不买就拿刀砍你!这是就是所谓“白人的责任”。

      小广场这边也挤满了人,一群人正在玩九柱戏。这游戏就是保龄球的祖先,球是用木头做的,北美那边的英国人管这种游戏叫滚木球。
      广场中央东一群西一簇的,都是下双陆棋的,打惠斯特纸牌的,和玩西印度骰子盘的人。嘁吵乱嚷人声鼎沸……让人隔着老远就会被一种群体的快乐情绪感染得跃跃欲试!这之前,荣兵已经有一年多都不参与这些活动了。

      信步走进人群东瞧瞧西看看,荣兵忍不住也想下场玩会儿。可正在吆五喝六地玩西印度骰子盘辣帮小子太不给面子了,都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边儿呆着去!说比赛早开始了,大家已经有积分了,没法带他。
      不带拉倒!爷打台球去!荣兵哼了一声背起手朝主楼走去。

      台球室在一楼会议厅东边。一年之前,荣兵在这里是最受欢迎的人!散财童子嘛,谁不喜欢呢?
      公司严禁赌博,可台球是唯一的秘密例外。当初带头违规的就是董事会荣主席本尊。

      从前在自己的时代里,荣兵台球打得还不赖。前年听说老吉在特立尼达岛上一家木工厂订做了一张球桌,他就盼星星盼月亮的,他是太想找回一点从前的时光印迹了。

      可全套的球桌和器具都到了之后荣兵就傻了!这……这也不会玩儿啊?
      这年代没有橡胶,当然就没有反弹的边库。台面连云石都不是,就是木头板子。球杆没有皮头也没有巧粉,球是象牙的而且一共就俩。
      还有,球桌上摆个象牙拱门这是几个意思?等球杆抄起来,荣兵更崩溃了!顶端还有个弯头?你确定这不是打冰球用的拐子?
      好吧这些我就忍了!可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咋愣没找着球桌上哪有洞呢?没洞你进个屁的球啊?石女牌球桌吗?不让进洞哪个男人还有兴趣跟你玩啊?

      一场空欢喜,荣兵白盼了。上去比划了几下全无感觉,就扔下球杆不想玩了。
      不过他之前早早把牛吹出去了,现在被老德克、小话痨、螺丝、上校、拳王、托尼、老皮这帮球友一顿挤兑。荣兵一怒之下想用“挂杆”来镇住大伙!一局两克朗的,敢挂不?

      大伙为罗主席的气势所慑,一时还都挺犹疑的。后来是螺丝率先上来啪啪啪啪打的脸,连赢了荣兵四局,2英镑到手。大家顿时争先恐后地扑上来虐他!玩到后半夜,荣兵就在自己曾经狂吹过的强项上输了17英镑!

      最气人的是,按说总共就这么一张球桌,应该谁输谁下吧?他们不!他们规定谁赢谁下,输的就得一直站这儿输输输输……下去。太歹毒啦!
      荣兵想报仇,结果越报越仇。

      一年多不玩了,今天更悲剧,竟然输给了安妮!

      安妮和杰奥进来的时候荣兵就看见了。她没换装,直接在皮水靠的腰间罩了条粉裙子,把勒得纤毫毕露的腰肢以下膝盖以上的关键部位遮住了。这怪异的穿着居然还挺俏皮的!惹来众球友一阵口哨声,安妮就得意洋洋地四下抛洒飞吻。

      荣兵可没心思看她,从兜里掏出两克朗付给螺丝,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个施虐者……
      没想到,安妮居然抢过螺丝的球杆拿在手里摇着就走了上来。荣兵愕然了!这女的不但抽烟、喝酒、烫头、骂人、打架、抢劫、谈乱爱……居然还会打台球?把她放在三百年后那也是个顶配的女流氓了吧?
      结果更愕然,人家不但会打台球,还是个女高手呢!两人大战了十余合,女流氓安妮一个大角度的半贴库薄擦球打进了象牙拱门,引得一众男流氓彩声雷动!

      荣兵冷着脸在兜里掏着,一看掏出来的这一把硬币,脸上就由冷变窘了……一枚法国苏;两枚英国半便士;三枚西班牙马拉维迪;四枚荷兰杜伊特;这一大把铜币还不到半克朗呢。
      其实这里面倒是有一枚金币和两块银币,但这都是荣兵的压兜钱,已经跟他好多年了,不能花。

      “没零钱了,等着!”荣兵扔下球杆就往外走。
      “这不有金银币吗?”女流氓眼神儿还挺贼。
      “这几个不能花!”
      荣兵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出娱乐室,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还秀杆法?这女流氓!女人跟女人咋就这么不一样呢?想想那个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读读书写写诗的样子……多美?

      荣兵走进小广场的人群里,拍了拍正弯下腰看几个女人打扑克的珍茜……
      “珍茜姐,借点钱。”
      珍茜站直了身子扭脸望着荣兵诧异地问:“又借钱?你都花哪儿了啊?”
      荣兵没好气地回怼:“都让你那缺德弟弟和你那损种老公合伙骗走了!”

      “咯咯咯……”
      正在打牌和围观的一众女子都笑了起来。她们都知道罗主席这准是又给他那帮球友们发奖金了。
      “呸!”珍茜姐笑啐道:“活该!谁让你带头赌博的?不借!”
      话是这么说,珍茜姐还是掏出小本子记上让他签了名,就取出5英镑递给荣兵。
      小梅子是船上的主计长,珍茜姐才是公司的总主计长,财神爷。

      荣兵笑着道谢之后转身离开,心中暗暗感慨……珍茜姐现在的样子可真好!这尊千年冰雕融化之后,那笑容看着就觉得温暖。

      在伊丽莎白阿姨的小商店里喝了瓶芒果汁又买了几瓶橘汁,荣兵蹓跶回到娱乐室给大伙分发了。然后拿出两克朗递给安妮,安妮大大方方地接过去,这对男女之间的一次金钱交易就算完成了。
      之后荣兵不顾大伙热情的挽留走出了娱乐室。输给自己的弟兄们多少都无所谓,连这娘们儿都输?罗主席还能不能体面地在小岛上混了?不玩了!

      一个多钟头后,荣兵带着两瓶苹果酒几瓶啤酒还有莱奥大叔炒的几个菜,走上了中岳炮台。一推门……我去真败兴!那个太妹正和贝勒推杯换盏呢。今儿个是咋了?哪哪都有她呢?

      荣兵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咋又喝威士忌?咱俩不是说好了都不喝高度酒吗?”
      贝勒笑笑:“这不是安妮来聊天嘛,就稍稍喝了一点点,主要是她喝的。”
      忍无可忍的荣兵终于转头盯着安妮,说出憋了好久的话:“波尼夫人,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谢谢罗主席关心,我早就没事了。”

      “您可千万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关心您,我是关心波尼先生啥时候拿赎金来把他太太赎回去。”
      “赎?多少钱?”
      “对呗。波尼夫人您看哈,那次去卡塔赫那的船钱饭钱都没收您的吧?过后这么一大帮人还为您的事儿冒险救人差点连命都丢了吧?回程送您到西班牙镇又产生一大笔船费饭费吧?这次我们在查尔斯顿又冒险救了您吧?再加上这些天的船钱饭钱……总共收尊夫一千镑不多吧?您这么个大美女论斤称也值这个价吧?”

      安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定定地望着他……
      “不多,但您就别想了。他有钱,但不会赎我的。我认命,就留下来给你……当人质吧。”

      贝勒舒舒服服地靠在墙上,嘴角吓人地咧着看俩人有趣地讨价还价。

      荣兵输了,他不甘心地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认栽:“行,算你狠!钱不要了,你啥时走?”
      安妮仍是笑么滋儿地说:“岛也不是你的,我爱啥时走啥时走,管着吗?大伙都欢迎我留下,我住够了再走。”
      荣兵恼羞成怒了:“谁说也没用!我是公司董事局主席我有一票否决权!”

      安妮仍是笑吟吟地道:“行啊,那得有人提案你再否决啊?大伙不提案你否决谁?我又不劳你安排工作,最多我在岛上白打工不要钱呗?”
      贝勒都笑出声来了:“给劲安妮!就得这么怼他!嘎嘎嘎!”

      荣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贝勒,你咋也站歪了呢?”
      “我为啥不能站歪啊?我本来就一条腿嘛。哈哈哈!”
      “咯咯咯……山姆,这话绝了!来,安妮敬你一杯!”她又放肆地发出了那种很刺荣兵耳朵的快乐笑声。

      “哼!”
      荣兵无语了。饭也没心情吃了,摞下酒菜转身就走。见杰奥居然没跟着他,还蹲在地上瞅着饭桌淌哈喇子,荣兵迁怒地暴喝一声:“杰奥!滚出来!”
      杰奥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低着头,偷瞄着呆弟的脸色,小碎步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在伊丽莎白阿姨的小商店买了个面包,荣兵一边咬着一边走回了主楼娱乐厅。几位球友见他去而复返,一致热烈欢迎。荣兵也没辜负大家的热情,又连输四局。正从兜里掏钱准备付给拳王呢,猛听得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女高音……同时还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还没等大伙到窗边去看,小雷特欧就跑了进来。
      “大叔,罗宾哥,桑乔来了,还带着邦尼特太太和她的孩子。”

      安妮端着咖啡走进二楼董事会办公室的时候,小爱德华正把头紧紧埋在妈妈怀里,还不时地抽噎两声。邦太搂着儿子端坐在沙发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罗宾远远地坐在她斜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刚才在楼下尖叫和哭泣的就是邦太母子。因为正在人群里闲逛的杰奥忽然扑了过来……直冲到小爱德华的面前!不过这母子俩的反应也把杰奥吓懵了,就没敢再伸头去嗅小爱德华。

      安妮把咖啡放在沙发桌上刚要离开,却被荣兵叫住了。
      “波尼夫人,邦尼特夫人是女客,麻烦您留下帮我待客吧,谢谢。”

      安妮这才明白,为啥刚才小桑乔被邦太打发下楼之后,告诉她说罗宾要一位女士端咖啡上去。原来这家伙是不想单独和一位女客呆在房间里啊。

      荣兵又转向邦太说:“再次向您致歉,邦尼特夫人。杰奥和邦……和斯蒂德很熟悉也很亲近,它一定是认出了小爱德华是斯蒂德的孩子,才会这么好奇的。真是对不起您。”
      “没关系。”邦太的回答只有冷硬的两个单词。

      “那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好的,现在我先说第一件事。罗宾先生,请您务必诚实地告诉我,贵公司在斯蒂德的事情上总计花费了多少钱?”
      安妮看到荣兵顿了顿,显然他没想到邦太说出来的会是这事儿。

      “嗯,是花费了一些,总数我们都不记得了。上次小桑乔来时,表达了您想归还这笔钱的意愿,但这是我们和斯蒂德之间的友情,与别人无关,更不会记到他亲人的头上。”

      “罗宾先生,您是斯蒂德的朋友,应该了解他。对他来说,尊严的重要远在利益之上。斯蒂德虽然走了,可他的妻子和儿子还在,邦尼特家族没有欠债不还的习惯!”
      这位邦太或许是强势惯了,容不得任何的不接受吧,她用冷硬的口气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安妮看到荣兵的脸忽然摞了下来,太阳穴两边青筋暴突!
      “那就恕我直言邦尼特夫人,如果您能早些意识到斯蒂德把尊严看得如此重要,或许他就走不到今天!我们中国有句古语——妻贤夫祸少。请原谅我的直率,以我们中国人的标准来看,显然您并不是一位贤妻!”

      邦太可不是吃素的,她直盯着荣兵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是否配称贤妻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也轮不着您来定义!请您务必说个数字,我今天就是代邦尼特家族来还债的!”
      “那不好意思了!这点我可以代敝公司做主,我们都认为斯蒂德根本不欠龙德公司哪怕一便士!而他曾给予我们的一切,也绝不是您这样一位庄园里的阔太太能够理解的!”

      邦太迅速反唇相讥:“是吗?我倒是很好奇,除了几支烟一瓶酒,和他那天骑马追出去送给你们的6英镑,还有一大堆麻烦之外,他还给过您什么?”

      “友谊!平等!尊重!这些您能理解吗?我说过了,这是您这样一位庄园里的阔太太根本不可能理解的!邦尼特夫人,您是他妻子,可您似乎从来不懂得欣赏斯蒂德身上所具有的美德!可我却是无比欣赏并一直感动在心。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你们欧洲某些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与偏见!当然,您可能认为这是他根本不懂得用矜持来装逼!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你们欧洲有俩臭钱的人那种骄横与无知!当然,您可能认为他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在他身上,永远没有资产者的贪婪;没有庄园主的霸道;没有奴隶主的残忍!当然,您可能认为他这是懦弱无能。他聪颖博学,善良谦逊,他平等待人重情重义。当然,您可能认为他这是没出息。”
      “……”
      “邦尼特夫人,六年前的我无钱无势什么都没有,身不自由心常压抑!斯蒂德却能以平等的友人之道待我。在我最灰暗的那段日子里,那仅仅是几支烟吗?那是无比诚挚的友谊!那只是一瓶酒吗?那是无比稀有的尊重!那只是6英镑吗?那是无比难得的善良!或许在你们欧洲人眼里,道德的最高标准也无非就是契约和义务了。那我要告诉你,在我们中国人的心中,还有着比那些更为珍贵的情与义!这些高贵的信念绝不是你们的契约所能记录和表达的,更不是你们的权利义务所能计算的。因为我们崇尚的信念根本就是无价的!”

      安妮看呆了!这张破嘴的犀利,她是早在六年前的酒吧之夜就领教过了。不过这位邦太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居然也被他怼得低下头去掏出了手绢……算了算了,以后可不敢再跟他斗嘴了。看来他那帮兄弟说得没错,这家伙绝对可以加冕西印度群岛吵架骂街王!

      房间里一时又静默了下来,邦太深深垂下了头,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眼睛。小爱德华趴在她膝头仰起脸来小声说:“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不哭……”
      孩子的劝慰却让邦太彻底崩溃了!她渐渐失控地哽咽起来。
      见妈妈被那个坏人气哭了,小爱德华的小脸涨得通红!他转过身来紧攥着小拳头怒视罗宾!用童稚的声音愤怒地小声喊道:“你是坏蛋!”
      可安妮却看见,荣兵正痴痴地望着小爱德华那圆鼓鼓的小脸蛋儿,眼中已满是晶莹的水花……

      邦太赶快拉住小爱德华,带着很重的鼻音喝止他:“不许这样说话爱德华!他是罗宾叔叔,是你爸爸这一生中结识的最高尚的一位先生。其实他……在你一岁的时候就抱过你……”
      “可他把妈妈都气哭啦!”

      邦太轻轻摇着头:“不是的孩子,不是。罗宾叔叔说得对,妈妈是在后悔!因为爸爸在信里也说了类似的话。如果不是妈妈……那样……或许爸爸今天还和我们……”
      邦太说不下去了,她紧搂着小爱德华,把手帕使劲捂在脸上啜泣着。

      安妮的眼睛也湿润了,她掏出两块手帕,走过去递在邦太手里。
      好一会儿,见邦太渐渐平静了下来。荣兵放缓了口气问道:“夫人,您刚才说的是第一件事,那其他的呢?”

      邦太擦拭着眼泪说:“可第一件事您就没有答应,第二件事我就不好开口了。”
      “您先说说看,只要能做到的,我会尽力。”
      “那我请求您按照斯蒂德的遗愿,做小爱德华的教父,可以吗?”

      荣兵愣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夫人,斯蒂德临走前的确这么嘱托过我。可您要知道,我根本不是基督教徒,怎么能做小爱德华的教父呢?何况,‘教父’这个词在我们那儿……是个贬义词……”

      邦太摇摇头:“在此之前,我也觉得斯蒂德这个遗愿是不可理喻的。可小爱德华现在的性格有点……所以我就想来试一试。今天和您谈话之后,我才明白了斯蒂德的心愿。罗宾先生,我曾亲眼目睹您为斯蒂德付出过多少努力。我想,即使他真有一位亲兄弟,也未必会比您做得更多吧?还有,我听小桑乔说起过您的许多事,我认为您具有的善良、勇敢、睿智、丰富的学识、和坚定的信念,是会带给小爱德华以良好的影响。这些影响对一个孩子来说,远比干涩的宗教经文更加有益。我想这就是斯蒂德的初衷吧。我恳求您允准,因为我现在已是个心灵残缺破碎的女人,现在的邦尼特庄园就像一座冰冷的坟墓。为了斯蒂德的遗愿,更是为了小爱德华,我恳求您!”

      见邦太泪眼婆娑地双手合什做出恳求的姿态,罗宾连忙摇手:“夫人您不必说了,我明白了,我答应您!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我周围有很多正直善良博学的人,小爱德华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想多少都会受到些有益的影响。龙德岛距离巴巴多斯只有一百多海里,什么时候想孩子了,您尽管来看他。岛上的居住条件还不错,您想在这儿陪他多久都行。要是孩子哪天想家了,我就送他回去,用不了一天就能到。”

      邦太站起身来,郑重地对荣兵深施一礼:“谢谢您的仁慈,尊敬的罗宾先生。”
      罗宾连忙起身,很正式地以手抚胸深鞠一躬还礼。

      邦太双手搭在儿子的肩上:“爱德华,从今天起,罗宾先生就是你的教父了,教父就像你的父亲一样,你明白吗?”
      小爱德华仰起脸来看着母亲严厉的表情,没敢出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去吧,把那两瓶酒送给你的教父,这也是爸爸的愿望。”

      小爱德华不敢不服从妈妈的命令,他犹犹豫豫地小步蹭到了荣兵面前,伸出小胖手从斜挎在肩上的小布袋里拿出两瓶酒举在胸前,怯怯地望着荣兵不出声。

      “爱德华!要称呼教父!”
      “教父……”

      安妮看到荣兵慢慢蹲了下来,接过两瓶酒放在地上,定定地看着小爱德华的胖脸蛋儿,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他金黄色的头发,然后把他轻轻抱在怀里,刹时间泪如雨下……

      邦太没有接受大家的挽留,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她得连夜乘船回巴巴多斯。简单吃了点东西,傍晚时分就带着小桑乔匆匆朝月牙湾走去。
      龙德帮一大群人都跟出来相送。小爱德华知道就要和妈妈分开,把自己留在这个陌生的小岛上了。他委屈地紧紧抿着嘴,想哭又不敢。被教父拉着手,默默地跟在母亲后面朝山下走去。

      大家正在月牙湾海滩道别的时候,杰奥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心,又把硕大的头凑过来想嗅嗅小爱德华。看到邦太惊恐的表情和小爱德华拼命往自己身后躲的样子,荣兵笑了。

      他蹲下来双手扳着小爱德华的肩膀说:“孩子,你爸爸亲口告诉我,他希望你成为一个既理性博学,同时又正直勇敢的男子汉!来吧,现在就让在天上注视着你的爸爸看到你的勇敢!杰奥不会伤害你的,它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它是想和你亲近。来,伸出手去,对,就这样,摸摸它光滑的毛皮,对,就是这样……”

      小爱德华终于小心翼翼地伸出白胖的小手,轻轻碰了杰奥一下就赶快缩了回来!杰奥把它的大头凑过去,也终于在小爱德华的胖脸蛋上嗅了嗅……柔软的绒毛蹭在孩子的脸上,小爱德华使劲闭起眼睛禁着鼻子,终于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引得大伙也都笑了起来。

      邦太紧紧握住安妮的手,轻声说:“看来我做了正确的尝试。从他爸爸走后,这还是爱德华第一次笑。我这次送他来这里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我真怕他也会像斯蒂德的童年一样……”

      安妮微笑着轻声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邦尼特夫人,罗宾能改变他身边所有人的命运。他……似乎是个有魔力的人……”

      太阳远远地沉入海面,月亮缓缓爬上了天空。邦尼特夫人的双桅船已经扬帆远去,一群人说说笑笑地沿着月色下闪闪发亮的星光大道朝山上走去。

      走在人群的后面,看着小爱德华不时伸出小手摸一下走在他身边的杰奥,不时仰头和他的教父说几句什么。安妮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晚风携着花香轻拂面庞,望着前面那个背影,她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真想就这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在这花香醉人的春夜里一直走,永远都没有尽头……
      ====================================================================================用精致的彩色糖纸把驴粪蛋子包裹起来高价卖给你,你要不买就拿刀砍你!这是就是所谓“白人的责任”——《荣兵日记?荣兵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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