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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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回来要抱我的时候，被妈妈打了手。
“这么大年纪了，还闹。”妈妈喝斥爸爸。
“没关系，我力气大。”爸爸笑呵呵的说。
这个也忘了说吧，我的爸爸力气很大，我小时候常常被他不知轻重的挤压到呼吸不畅。后来有一回去了医院，妈妈就再不让爸爸抱我了。妈妈说她就我这么个女儿才不要被爸爸粗心的伤到了。
但是爸爸还是会一见面习惯性的要抱抱我。我曾经声明自己长大了，可是爸爸自动忽略了我的声音，所以我只好期望小侄子或者侄女儿的出生。
“还有女儿啊，你重了半斤耶。”爸爸惊奇。
我的体重在十七岁以后就差不多不变动了，这回重了半斤，爸爸看起来很高兴。
“你笨啊，冬天衣服没半斤重？”妈妈打击爸爸。
“小瞧我。咱闺女肯定长了半斤膘。”爸爸得意洋洋的说。
一旁被忽略的庄先生笑出了声。
“你笑啥？”爸爸瞪着眼问。
庄先生大概在思索，好一会儿他才轻笑：“我的小玉原来跟小猪一样长膘，真是可爱。”
“什么叫‘我的小玉’？我家闺女是我家的，别在前面乱加限制词。”爸爸双臂乱晃，脸色绯红。
也许爸爸现在才发现有这么一个陌生人在也不一定。
“老头子，别管他，一个外人而已。”妈妈拉着爸爸进正房了，“看你的乖闺女给你带了什么。”
“帽子？帽子！哈哈。”爸爸爽朗的笑声传来。
化险为夷，我松口气，然后看着庄先生悠然的表情，摇摇头，无知是福。
“瞧你的表情，你刚刚在担心？担心什么？”庄先生忽然发问。
“没事。庄先生要喝杯茶么？”我避而不答。
家务事是没必要告诉一个外人的。照我爸爸说的，女婿也是外人，当然，儿媳妇不是。虽然爸爸口口声声还是说嫂子是外人，巴拉巴拉，但是鉴于嫂子已经明了他的虚张声势，并且偶尔还能跟他过个几招，我想爸爸心里边自然知道嫂子是内人的不可逆转之趋势。
好吧，又说错了，内人不是这么用的。我应该缄默不言，不然爸爸很可能会搬出一大堆书来让我温习。我想我不愿意读大学有一部分原因是对着书本已经倦怠了。爸爸过早的消耗了我的热情。
幸好哥哥是个毅力超强的人，不然我们家只好没落了。
也许低谷这个词更适合一些。爸爸说时间万物，此消彼长，全部都是，波浪线……呃，也许是黑线。
“好。”庄先生没有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沏了茶，送到庄先生面前，然后自己捣鼓了一小捧花生。我喜欢这种烤得半生不熟的花生，有煮花生的风味。
午饭是油稀饭。庄先生应该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以至于我觉得他的表情外透得厉害。
我喜欢的干豇豆，花生，绿豆，冬瓜，腊肉都有了。
庄先生吃得不多。这东西热乎而易饱，加之味道杂陈，一般人大约都不习惯的。
爸爸没多久就跟庄先生聊了起来。在这里他只好打牌，可是跟外人，他偶尔还是愿意聊聊时事，谈谈社会。
爸爸是知足常乐的人，这一点我深受其益。
庄先生开始是有点敷衍的，虽然他神色凝肃而温柔。到后来，或许来了兴致，再不藏掖。
妈妈让我试一会儿她做的棉鞋。新鞋憋脚，我走了几步，有点疼，便坐下来发呆。
妈妈虽对我的这个毛病无可奈何，只好拧着我的耳朵要我走几步，或者去拜访一下邻居。
“他们不会喜欢。”我说。
我不会说吉祥话，所以他们并不愿意看见这样一个木头人。
我幼时也曾愿意说许多的好听话，但是配上我的表情，实在南辕北辙，让人觉得言不由衷，于是被人不待见。当时哥哥生气，再不让我对谁好言好语，久了，我也就忘了怎么说了，特别是遇到长辈，更是手足无措。而我自己自然也不愿总是如此忐忑，因而也就能避就避过去，当做自己不存在好了。所以到现在事实情况是我基本上与邻居没有多少接触。
“礼貌，要懂礼貌，不然别人怎么说？有妈养，没妈教。你要给我惹多少话说！”妈妈板着脸训斥。
我不答话，低着头做羊羔。
“你这样子，哎。”妈妈终是叹了口气，再不逼我了。
我有些懊恼，却又觉得轻松。
“下回，没下回啊。你给我乖一点，晓事一点。这么大人了，居然还不会来事，等我们老了以后看还有谁跟你来往。”妈妈絮絮叨叨几句，扶着腰转身往屋里去了。
我清净下来又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院子外的路上腊梅花开了，米粒般大小的花朵簇成一团，香味飘过院墙，到了屋檐下。几只斑鸠悠悠然的散步。一只小狗衔着铁链哐哐啷啷的跑过。左边有电视剧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一部古装片。
有几声炮响。我仔细的听，觉得那是擦炮的声音，不太洪亮，也不连贯，但是比较骇人。
好像有人从屋后走过，谈论着庙会的相关事情。
回来，也很好，我想，睡意稍稍袭来。
等几年后，我是不是会嫁给一个庄稼汉子，每日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充实，甚至也许有点忙碌，偶尔吵吵架，抱怨生活拮据，孩子用钱太多，老人行动不便，医药费又太贵，然后还是认命的维护这个家，勤勤恳恳的劳作——我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吗？希望妈妈的眼光一如既往。不过我要是对妈妈说我的未来寄希望于她了，她会不会抱怨我太懒了呢？所以还是缄默吧。沉默是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