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小小爱情》史官

4、第四节

　　路口分岔，我跟同事道了再见，然后到公园里预备休息一小会儿。
　　大概因为天稍冷的缘故，公园里人不多。我买了一杯热奶茶，慢慢的喝着。
　　亭子里不招风，而我也穿得足够臃肿。在妈妈缝制的棉衣外面还加了一件宽松的运动衣，所以不冷。
　　一个人忽热想到不知道哥哥几时回来，那么不等他吧，下周请两天假回家就好。
　　亭外凌寒开放的花，让自己看得入了迷，忘了时间，待回过神来，天色已暗了许多。扭头活动一下身体，却骇了一跳。
　　客人？莫非我这边暖和些？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走神会这般厉害。你真是好玩。”客人说，非常正经的语气。
　　“但凡是个人都挺好玩的。”我说。例如会选择坐在这里的客人，所以真的所有人都有好玩的一面，单看有没人上心就是了。当然，其实我觉得有趣更好些。好玩的人仿佛不成熟也没有自主性，约摸也是别人的笑谈。
　　“你经常发呆。”
　　肯定句，让我没什么需要回答的。
　　然后客人就没说什么了。
　　我有点拘束，心跳变缓，小心的起身预备回家。
　　“天色已晚，我送送你吧。”客人也站起来。
　　一句不需要被咽回肚子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客人自然的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有道是，美人一笑思倾国。
　　客人的手很暖和，跟妈妈一样。往常时每到冬季她都会这样为我取暖。
　　随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我开口道谢。他轻轻嗯了一声。
　　“是走这边吧？”他问。
　　我惊一下，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我要走这条路，莫非什么时候他曾偶然瞥见？那他的记忆是嘎嘎的好了。
　　“放松，别怕。”他说，“老实说，我不希望你怕我。”
　　我又点点头。
　　“很好。”他又笑了，声音依旧爽朗磁性。
　　其实他应该笑不出声。临风而立，好似谪仙一般才好。只是他这般开怀的时候我脑子一空竟然觉得也很养眼。于是一时间我觉得心脏忽然间不听使唤了。
　　莫非自己得了心脏病？我有点恐惧，这样我的如意算盘就要泡汤了，肯定给爸爸妈妈的养老费也攒不起来了，这样想着，竟微微发抖。
　　“冷？”他问。
　　我摇头：“不是。”
　　他竟叹气：“我盼着你说冷呢？请不要害羞。”
　　我不曾见人用正经八百的表情说这样的话，所以顿觉有趣，虽不明白意思吧，但心中的乱七八糟的担忧瞬间湮灭了。
　　到我的蜗居楼下，我礼貌的要抽回手，其实是记起了要抽回手，但总要给自己留点颜面。
　　“到你家门口再说吧。”他不放手。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力气不够大，只好由他。哥哥说一个人切忌做无用功。
　　到了门口，我要拿钥匙便央他松手。
　　“逝者如斯夫。”他感叹，然后松手，靠在墙上等着。
　　“请屋里坐一会儿，喝杯热茶。”我说。他为我暖手这么久，自己不应该没礼貌。
　　“好。”他的脸庞清晰起来，随后又说：“是你自己邀我进来的。”
　　“嗯。请随便坐，我去泡茶。”
　　他微微点头。
　　茶叶是嫂子送的。她老家产茶，所以经常以为馈赠。
　　坐在客人对面，安安静静的喝茶。我不知道我能同他谈什么，只好冷场。
　　“你不记得我名字吧？”他问。
　　只是我觉得这也是肯定的语气，并且他的额头间似乎还有几许困扰。
　　“先生，你不曾说过。”我回答。
　　他抚摸着茶杯，低声：“我告诉过你，只不过彼时你心不在焉罢了。”
　　我以为自己的神色是惊讶的。
　　“那么，我再说一次，我叫庄淳安。庄园的庄，淳朴的淳，安定的安。”他缓缓的说，“不过你叫我淳安便是。”
　　简直受宠若惊，不，是惊异莫名。我不太习惯于各种亲昵的称呼，就算朋友亦不曾例外，到如今叫我换一个人的名，实在为难。
　　“试一次，嗯？”庄淳安带点诱哄的说。
　　我张了张嘴，可是发不出声来。
　　“深吸一口气，慢一些，别紧张，跟着我念，淳 ，安。”他循循善诱。
　　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仍没能喊出口。
　　“你啊，就跟平时说话一样，没什么分别。就如同我叫你张玉一样。”他说。
　　“不一样。”张玉是连名带姓，淳安却只有名了。
　　“嗯，是不一样。那我叫你玉好了。”他浑不在意，说得太过理所当然。
　　而我只好毛骨悚然，觉得这冬天冷极了。哥哥说要有空调是好的，可我想空调的开支想必很大。
　　我咳嗽了两声。
　　“可是感冒了？你这里有没体温计？附近的那个药店可信得过？”他问。
　　我无力招架，只得频繁摇头。
　　“那就好。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儿个就不叨扰了。不过我希望明天见面的时候你是唤我淳安，不然……”他没往下说了。
　　这是否是威胁？真是奇怪的威胁。难道说一回生两回熟就是指这个？
　　他起身，顺手摸摸我的辫子：“我要走了，说声再见吧。”
　　“再见。”我偏过脑袋。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发，一点也不喜欢，我已经长大许久。
　　“别不高兴。明天就又会见面呢。”他说，转身慢慢的出了屋子，风姿翩然。
　　看着他关上门，我脑子里却很乱，这都是什么情况呢？好奇怪啊。我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不知所云，腾云驾雾的聊了半天话。啊啊，回头被哥哥知道了会被骂啊。我得口风严实一点了。
　　幸好哥哥最近不会回来，不然要是被他一盘问，我就又会倒豆子一样将什么都说了。
　　我一面想，一面搓搓手。冬天呢，也许我该买副手套了。
　　星期六上班，同事带着丫丫过来。
　　丫丫对着木屐叫叔叔让他很不爽。
　　“我很老么？我才20岁，20岁。要叫哥哥，知道不？”木屐板着脸教导。
　　丫丫不理他了，跑到我面前要抱抱。
　　“娃娃脸，娃娃脸……”木屐重复，很受打击的样子。
　　同事看得直笑。
　　老板也乐呵呵的，春风得意。
　　但是我想木屐必不待见自己也长着娃娃脸。
　　丫丫有点重，我抱了一小会儿，说实话，有点累，可是周围的人在做早上的清点补货的工作，我不好打扰他们。
　　“给我，”我正发呆的时候有声音说。
　　我顺手就把丫丫送了出去。要是因为自己手麻了而护不住她就不好了。然后看一眼接住丫丫的家伙，咦，怎么会是庄淳安。
　　“喝点东西。”他递给我一杯热奶。
　　我道完谢，把牛奶捧在手中，给丫丫喂了几口。
　　丫丫不太喜欢纯牛奶，几口就不要了。
　　“臭臭。”她说。
　　同事过来拧她鼻子一下。
　　我迅速的将剩下的喝完，然后问庄淳安要过丫丫。
　　“不急。”他说，一面抽出一张餐巾纸在我嘴边掠过去。
　　同事从后方捅我的腰。
　　“对了，你今天还没叫我呢。”庄淳安将纸巾一只手叠好扔进垃圾篓里。
　　“庄先生。”
　　“看你的记性，真不好。昨儿个不是说好了叫我淳安么？”他眯着眼笑。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同他说好，但是要是现在拂了他的面子，老板会不会发怒呢？这得考虑好。
　　“还没练顺口？” 他问。
　　我低着头沉默。
　　“那今天就要练好了，不然你明天回家怎么给伯父伯母介绍我啊。”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明天回家？”我还没请假啊，老板未卜先知？不过我明明打算星期四回家的。
　　“嗯，我都跟你们老板说好了，你明天回家探亲。”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跟人说话时不要低着头，很不礼貌。”
　　我想自己不该不礼貌，只是为什么庄先生要帮我请假呢？匪夷所思。
　　“不清楚就问我吧，我一定如实回答。”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许久，我开口：“庄先生什么时候跟我们老板勾搭上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时间没计划好。今天会把昨天的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