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新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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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梅滴水不漏地说：“我会向宿傩大人反馈的。”
千姬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就算不告诉我，我也可以问宿傩。”
但她没多说什么，她也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不诚心如意就和里梅闹脾气。
在这方面，她分得很清楚。
哪怕里梅经常任由她差遣，偶尔还会负责生活起居当面的一些事，但他的本质是两面宿傩的忠诚追随者，而非她的侍女。
她会因秋子更惧怕两面宿傩、不惜违抗自己的意愿而生气，但她不会因里梅回避她的问题而生气。
虽然她被两面宿傩惯得有些无法无天了，但她一向很清醒，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生前的她才能把两面宿傩哄得服服帖帖的？
但他肯定不会承认就是了。
另一边。
里梅不是不愿意告诉千姬，只不过牵扯到她的事情，他的态度会更加谨慎。
哪怕两面宿傩没有特地叮嘱过他什么能说或者什么不能说，他也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言多必失。
地缚灵并不是特别稳定的存在，无心的一句话可能会让她找回曾经的记忆，也可能让她产生担忧或恐惧等负面情绪，万一怨气加深就不好了。
比如这次，咒灵数目激增是因为最近有许多咒术师前来讨伐两面宿傩。
尽管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但两面宿傩有意识地将战场避开这座城，转移到附近的地方，如此一来，恐惧如乌云般笼罩着城下町，再加上咒术师们的败北使得人心惶惶，咒灵的数量自然而然就变多了。
里梅一点也不担心在他心中无敌的两面宿傩战胜不了那帮咒术师，更何况这群自视清高的咒术师每次只出动寥寥几人，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两面宿傩，人头可谓是送了一波又一波。
他们最近应该意识到了实力上的差距，之后会集结更多的同伙前来讨伐这座不详之城。
里梅看向撅着嘴的城主之女，犹豫片刻后，生硬地说了一句：“别担心，宿傩大人会保护好你的。”
千姬没想到里梅会对她说出疑似安慰的话语，她新奇地瞅了一眼他，抱着逗他玩的心态，笑盈盈地问：“那你呢？”
里梅愣了一下，表情精彩万分：“我？”
“是呀，你会保护我吗？”
“……宿傩大人设下的重重结界，尤其是您房间的那个，几乎不可能被打破，而且还有宿傩大人在。”里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的力量在宿傩大人面前，不值得一提。”
千姬心想，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怎么一个个都不会花言巧语？
“不过，”里梅话锋一转，维持冷淡的表情，“只要宿傩大人珍视您，我就一定会保护您的。”
如果这个女人消失了，宿傩大人一定会干出很恐怖的事情，尽管这是他想看到的，他希望宿傩大人以绝对的力量掌控整个咒术届，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要发展到这个地步为妙。
况且，他稍微有些习惯千姬的存在了，倘若她一直陪伴在宿傩大人的身边，兴许也不错。
以他的视角来看，千姬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太弱了，连普通人都比她要强，但这不重要，比宿傩大人弱一点和弱一大截有什么区别吗？
——宿傩大人是最强的！
里梅不知不觉又绕到了这个结论。
“你怎么了？”千姬古怪地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少年，不知为何，他突然燃起了一股狂热的情绪。
里梅猛地回过神，调整了一下心情：“咳，没什么……对了，之前您说的牛奶刨冰，我改良了几个配方，不知道哪个更合您的口味，您方便来试吃吗？”
尽管他转移话题的水平不是很高，但千姬对他提到的牛奶刨冰很感兴趣，便欣然地不再过问：“好呀。”
于是，千姬跟着里梅去了厨房旁边的房间，里梅让她稍等片刻。
约莫五分钟后，几盘乍一看毫无区别的雪白刨冰摆在了桌上，她们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等待着他人的品尝。
千姬拿起小巧的银勺，苦恼地说：“吃那么多会吃坏肚子的吧？”
“……没让您都吃完。”里梅放弃向她科普通常情况下地缚灵是不可能吃坏肚子的，毕竟她那么柔弱，一切皆有可能。
他看着正在挑选先吃哪一份的黑发少女，突然想起她是一个连拿碗都嫌凉的娇贵贵族，不知怎么地，他脑子一抽：“需要喊宿傩大人过来吗？”
千姬面露疑惑：“喊他干什么？”
里梅沉默了几秒，答：“端碗。”
千姬：？
宿傩什么时候还负责给她端碗了？
…… 哦，想起来了。
千姬勉强从旮旯角落里翻出了那段故意给两面宿傩找麻烦的记忆。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点了点脑袋：“有道理，你去把宿傩叫过来。”
里梅：“……”
为什么他要挖坑给自己跳？
在千姬的催促下，里梅只好木着脸跑去通知两面宿傩。
但不幸的是，两面宿傩在另一间屋内打瞌睡，搞得里梅在屋外犹豫了好久，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他不想也不敢打扰宿傩大人的休息，但那边还有个更麻烦的女人等着他交差。
好在，两面宿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了门，里梅的气息在外面停了好久，搞得他瞌睡都没了。
他问：“守在外面做什么？”
里梅松了一口气：“宿傩大人，千姬大人找您。”
两面宿傩瞬间了然：“她又想给我找麻烦了？”
对的，速去给你的姬君端碗——当然，就算打死里梅，他也不可能说得那么无礼。
里梅委婉地换了一个说辞：“她需要您的照料。”
两面宿傩才不会信里梅的鬼扯，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至于千姬想要他干什么，过去看看不就好了？
不用里梅带路，两面宿傩迅速靠着和自己在千姬身上留下的强烈气息，找到了她的位置。
里梅紧随其后。
二人一走进房间，终于等到了人的乌发少女就轻声细语地抱怨道：“好慢啊，刨冰都要融化成冰水了。”
两面宿傩一见桌上的那几碗刨冰，立刻心领神会，他以一种难以理喻的表情看向千姬，仿佛她的脑袋是一个装着冰水的小碗：“就为了这事？”
千姬无辜地歪了下脑袋：“是里梅提议的，我觉得他的建议很棒，非常体贴。反正你闲着没事干，不如多陪陪我。”
两面宿傩凉飕飕地瞄了一眼里梅，寻思着这俩什么时候统一战线了？
里梅百口莫辩：“……”
怪他过分体贴，想起了上次的经历，才神差鬼使地说出了这样奇奇怪怪的提议。
他觉得自己一定也是被这个女人魅惑了。
不对，不应该用“也”，哪怕宿傩大人经常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他应该是心甘情愿的。
准确来说，是乐在其中。
想到这儿，里梅猛地惊觉，原来千姬受害者联盟只有他一人！？
两面宿傩在端着刨冰喂给千姬时，自己也顺便尝了尝所谓的改良版牛奶刨冰。
说实话，虽然他能感受出这几份刨冰在味道上的些许不同，但要是让他选一个口味最佳的，他倒是一点也吃不出来哪个最好吃。
这就好像千姬非要他从她的若干插花作品中选出最好看的一个，他当然看得出那些花的品种和颜色不一样，摆放的位置也大相径庭，但选哪个不都一样吗？他只能随便指一个，糊弄过关。
但千姬不一样，她选得出来。
她各尝了一口后，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碗：“我喜欢这个。”
里梅瞥了一眼，了然道：“我知道了。”
牛奶刨冰一共做了五份，千姬选了其中最甜的一份，其余四份她不打算吃了，便让里梅随便喊四个侍女过来，让她们把剩下的这些解决掉。
好歹食材都是奢侈品，总不能浪费了。
被喊来的侍女中有一人是秋子，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千姬反常地盯着她看了好久，吓得她以为这碗刨冰里下了毒。
等人都走了，室内只剩下这对姬君和贴身护卫，千姬喃喃道：“秋子怎么变老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她对此毫无察觉，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当初那个被两面宿傩丢到自己面前的褐发褐眼的小女孩，一转眼脸上都长出皱纹了。
居然过了那么多久吗？
“你不会变老吗？”千姬偏头看向两面宿傩，和“初遇”时她坐于楼梯上转身抬眸的那眼一样，他没有任何变化，像是被凝固住了时间。
两面宿傩平静地说：“我的生命很长。”
像他这样的强者，寿命比普通人长很多，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能和变成地缚灵的千姬相伴许久。
千姬觉得两面宿傩答非所问，活得久和不变老不是一个意思：“滑瓢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看起来不是才十几岁吗？”
两面宿傩微微皱眉：“你叫他名字？”
“每次都叫全名，多不方便。”千姬笑嘻嘻地说，“吃醋了？”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无视她的这句话，回到了上面的那个问题：“不会再变老了。”
曾经千姬问过，以后岂不是她青春永驻，而他秃顶拄拐都抱不动她了，当初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仅仅嘲笑她不要先一步堕为恶灵。
问题的答案就和现在他说出口的话一样，注定只能成为她的妄想。
“为什么？”千姬问。
“因为我们的时间停在了同一天。”
两面宿傩平淡得毫无波澜的口吻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挖了一勺刨冰，递到了千姬的唇边，固态的冰渣下是乳白色的冰水，像是一座正在融化的冰山的缩小版。
因这句话而愣神的千姬下意识地张嘴含住勺子，在口腔内炸开的凉意让她的头脑随之冷静下来，她含糊不清地问：“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千姬用舌头卷走银勺上所有的刨冰，勺子从她的口中抽了出来，她咽下冰凉的刨冰，说话带着丝丝冷气：“停止生长？这你也做得到吗？”
“差不多。”两面宿傩懒得解释，说了她也听不懂。
令他有些奇怪的是，千姬好像彻底愣住了，她没有维持平常里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而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他，鎏金色的眼眸闪着复杂的情绪。
她抿了一下唇，小声道：“无论周遭怎么变化，你都不会改变——是这个意思吗？”
“嗯。”两面宿傩慵懒地应了一声。
千姬沉默不语。
世间万物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老去、或消逝，只有她不一样，被永远困在在这座城中的她只能孤独地接受着事态变迁、物是人非的现实，因为她是止步不前的亡魂，她被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但两面宿傩却告诉她，他非世间万物，他停下了自己的时间，选择和她被困在同一天。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唯有他是她的永恒。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连同你对我的心意也永远不会改变？”
千姬的声音似潺潺流水，在情绪砌成的溪床上不停地冲刷，像是要把所有的心思藏匿在涓涓细流的溪流之下，仿佛这样就只有她本人能知晓自己的不安。
但清澈见底的溪水怎么可能藏住深色的溪床，就像顾盼生辉的金眸偶尔也会藏不住层层笑意之下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新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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