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五年，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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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岁月，如此漫长。
有的时候，会有人问她，对他是否还抱有希望。她不答，只是笑笑。
季念知道，希望其实一直都不存在，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她的确在等待，等他来毁灭自己。
既然当初做了决定，她就必须负责到底。
“小念，离开这里吧。”安娜有种声泪俱下的冲动。
季念看着她，不发一言。
苍白的脸旁，落寞的眼神，形单影只。安娜觉得她好似就快灰飞烟灭的灵魂，飘渺，无望。
“别让他找到你，否则只会是痛苦而已。”
“安娜，谢谢你。”季念叹息，“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的荣幸。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他会怎么对付我。最开始，我感到很害怕。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在法庭上他看我的眼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后来，我也就想通了。既然注定要面对，逃避害怕都于事无补，他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那你是要自投罗网？我不想看到你们的结局是那样。”
“结局？我只希望周围的人不要受到伤害就够了。”
深呼吸，季念觉得自己在颤抖。
安娜没再说什么，注视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指节泛白。
“其实我真没想到，最后，你会成为我的大嫂。”
世界变幻莫测。
每一个故事的发生，每一个故事的结束，没有预兆，没有轨迹。但是这些故事背后的故事，又有多少人知晓，恐怕连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也无法说清道明。
“我怀孕了。你哥很高兴，爷爷也是。”
“我也是。”
扯开笑容，有点不习惯。
车停下。
这里的一切对纪念而言都是那样的熟悉。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许有一天还会深埋于此，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可是，她的脚步是如此沉重。她没有勇气面对屋子里的人，尤其是父亲。
大门打开，那一瞬间，是窒息的。
目光聚集在她清瘦的脸上。二十二岁的女孩，虽然容颜未老，却浑身散发着一种沉重和沧桑。让人怜惜，让人叹惋。季公馆永远那么雍容气派，即使出了一个像她这样的不孝女，也依然充满了豪门贵族的高贵之气。而她，似乎格格不入。
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脸上挂着笑。自从去了英国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大概六年了吧。
笑容亲切，却也陌生。季念完全能够想象他们对自己的好奇，和私下里的议论。不过，那对她并不重要。
望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某种液体充满眼眶。
走近，屈膝。
“爸，对不起。”泪如泉涌。
季东平捧起女儿苍白的脸，想起已逝的人。
“孩子，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想起妻子要是在天有灵，知道女儿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该有多么的心痛。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没有错，不应该受到惩罚。”
季念的心情没人能够了解。对父亲的歉疚，深刻着，永远也不能够释怀。
如果不是自己的自私，那么此时，父亲不需要依靠轮椅来度过余生，他可以出海晒晒太阳，打打高尔夫。但那所有的惬意，却被她硬生生的毁灭了。
“孙丫头，别哭了。”
老者轻抚她的头。七十好几的人了，还好依旧健康。
“爷爷。”
“行啦，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啰嗦。”深吸一口，吐出淡蓝色的圈圈，还是那个白玉烟斗。
“快拿柚子叶来给让小姐洗手。”吩咐着，佣人忙碌起来。
俨然还是一副大家长的架势，但同时也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即使能够呼风唤雨，也只是一个简单的爷爷罢了。季念从前并不知道这一点，大概是因为太年轻了。
“吃饭吧，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家里好几天前就开始张罗了。”
五年不见，哥哥更加成熟稳重，有一种气质与某人是那么的相似。
“哥。”轻声叫着。
看着她，眼里没有了过去的厌恶，又或者是功力深厚，而纪念资质尚浅。
“以前也没听你叫得那么亲热过。吃饭吧，长胖点，太瘦了。”朝饭厅移去。
席间，每个人的心情都是那么的沉重，却还是故作轻松。
季念明白家人的用意。于是，用力的笑着，虽然很痛。
回到房间。
已经重新装修过，一定忙坏了安娜。
暗淡的色调，季念向来喜欢简单而又不失华丽的东西，就像这房间。
偌大的落地窗，看得到海。
环绕立体音响，伴着海风的呼啸，那是超凡脱俗的享受。
更衣室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套装。
鞋柜上，一双双高跟鞋有着优美的曲线。
梳妆台上，堆满了各种色系的彩妆，不同品牌的护肤产品，限量版的香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季念突然怀念起认识他之前的日子。随手拿起一支口红，抹上惨白的唇。
她笑了，笑得泪水泛滥。
原来早已物是人非。
月白如洗，渗入静静的寒。
季念睁着眼在黑暗中寻找，却也只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找不到。出口或是尽头。
已经习惯了失眠，习惯了那种被疲惫压抑的痛苦，习惯了在夜的拥抱中逃避现实的点滴。只是，太阳终究还是会照耀着她，残忍的剥夺了她自我催眠的愿望。
蜷缩在走廊的拐角处，冰冰凉凉。
季念觉得自己像个女鬼，并且还是孤魂野鬼，等待着进入十八层地狱的契机。
这里，就在这里，季念叫住了易昇，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酒精成为季念生存的依赖。
她酗酒，k药，和那些同样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发生一夜情。
八卦杂志将纪念的一切颓废都放在公众的眼皮底下晾晒。有人感到可惜，有人觉得可耻，但更多的人也只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而鄙夷不削罢了。
家里人从不过问季念的生活，也许只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好一点，心里好受一点。
后来有一回安娜与易昇谈及此事时，安娜这样讲述。
当时的纪念，谁看了不觉得可怜呢？醒的时候，充满歉疚；醉了，仍逃不过自责，无论对你还是她父亲。她和不同的男人□□，成为公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
每次，锡华把她从酒吧带回家，放在床上，都要摸一摸她是否还有呼吸，那种感觉，真的只剩悲哀。第二天醒来，季念还会笑着跟大家道谢，谢谢我们把她从酒吧捡回来。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脸怎么可以白得那样吓人，一个人的眼睛怎么会看上去没有一点光彩。我一度以为她会自杀，她却告诉我，她会活着，等你向她报复。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竟用这样的心情活着。
季家有钱，小念怎么挥霍也无关痛痒。家里的男人都以为这样的堕落或许可以让她比较好受，也就管不得外面那些闲言碎语了。
大家都爱她，包括你，可是，她却没办法爱自己。
季念让我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很幸运的。和季锡华的婚姻虽然没有爱情，但至少还是圆满的，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而她，连拥有这样的圆满都只是奢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五年，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