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朱砂记

24、守护的真谛

　　“这是？”
　　疑惑地看着盒子里小小的胶囊和针剂，艾斯蒂尔抬头望向神情严肃的雾香。
　　“新开发的神经兴奋剂，能够让人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强的力量。针剂注射用，无需吸收时间；胶囊口服，在战场上服用更加方便，但需要五分钟左右的吸收时间。视情况各自选择使用方法吧，艾斯蒂尔。”
　　“可……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东西……”
　　雾香轻叹了口气。
　　“在国内让你和上校遭受到那样的事情，我很抱歉。虽然估计到了蛇可能会采取行动，但没有料到会如此之快。这是我的失职。”
　　“等、等一下！这不是雾香姐的错，都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还连累了上校……”
　　低下头，裸露的前臂上还有着擦伤的痕迹。这是昨晚刚从地下爬出来的纪念，因为沾上了砂土还有些发炎。不过，仅仅带着这些伤就从地下全身而返，完全是因为有上校在的关系。
　　雾香似乎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却不说破，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艾斯蒂尔。接下来几天，我和上校有事情要忙，恐怕谁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少女抬起头。
　　“我已经委托了金保护你，情报部的手下也会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但如果万一发生了意料外的战斗，请你见机使用我给你的药剂，起码撑到我的人能够赶来。为了方便使用，胶囊已经做成适宜藏在臼齿内的形状，必要时咬破就行。”
　　艾斯蒂尔点点头，心思却不在药剂上：“任务……很危险吗？我知道这可能牵涉到国家问题我不该问……不过，雾香姐，还有上校，都绝对不能出事。”
　　雾香扬起了眉毛：“放心，我只借用他两天，两天后一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呃？”A级游击士一脸费解地思索着“借用”一词的含义。
　　向来不苟言笑的东方女子很愉快似的站起身打开门，回头对着还满脸迷惑的艾斯蒂尔抛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保护好自己，艾斯蒂尔。你如果出了事，卡西乌斯准将和理查德上校都会找我拼命的。”

　　那个时候，雾香姐已经发觉了么？
　　此时回想起那个微笑，艾斯蒂尔承认，自己在感情方面的确很迟钝。思绪还整个地浸泡在约修亚为保护自己而死的负面情绪里，全然不曾发现，不知不觉中对身边那头金发的信赖感已经超越了对于同生共死的伙伴的程度。
　　比如帕蒂尔玛蒂尔倒下的那两秒，她无法回忆起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却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平静到波澜不起的心情。
　　她不会让他一个人就此被埋在废墟之下，无论是生是死。一直都是他在引领着她走出困境，现在，起码让自己能够为他做点什么。
　　这不是强烈的意志，不是坚定的誓言，不是永远的承诺。而是再自然不过的本能，就像哭，笑，行走，大喊，呼吸，爱。
　　她聚集起全部力气，扣紧了他的手，喃喃道。
　　“棍术……第一要领是旋转……”
　　她听到了他粗重而急促的呼吸，知道他现在正处于体内剧变的关键时刻。但是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握着他的手，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全部告诉他。
　　“运用手腕力量……保持高速旋转……这样，打击的一瞬间……会产生极大推力……”
　　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着父亲的话语，太极轮的所有动作拆开、分解又重新组合。
　　“将目标推出攻击范围外……并非简单的伤害……”
　　眼前又发黑了。但是不能晕过去，还不能。她还有话要告诉他……
　　“这就是……棍术的……守护法则。”
　　坠入黑白相间的混沌世界前最后一秒，她感觉到他放开了她的手。但已经不会再紧张担忧了，走到了这一步，早已不至于为了短时间的分别而患得患失。害怕什么呢，反正都答应过，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很快可以再见的吧，呐？
　　最后一丝力气随着他手的离开而溜走，伏在他胸前，就好像那一晚一样安心地睡去。醒来的时候，应该就会像每天起床那样，看到熟悉的阳光了吧。
　　是的，就像这样，非常自然。

　　掌管行动的某根神经忽地一跳，玲条件反射般地连连后退三步，警觉地注视着刚才奋力挖掘的某处。
　　有杀气从缝隙中透出来，冷冷地舔着她敏感的神经，那种压迫感几乎让她站立不住。几乎有冲动返回去拿九命，但还是死死定住脚步，盯着那块越来越浓的无形漩涡。
　　没错，冰冷的杀气凝聚成漩涡，明明该是看不见的，可玲几乎有了能看见银白色光芒流淌的错觉。
　　这种感觉，是——樱花残月？！
　　不对，有了很明显的不同。更加强大的、范围更广的、排斥力也更强……
　　轰！！！
　　猛然间地动山摇。巨大的摇晃无法站住脚，玲整个人趴倒在碎石板上，捂住耳朵，咬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唔……没错。就是这两位呐。”
　　上了年纪的老店长扶了扶眼睛，冲着两张照片点点头。希德收回照片，表情少许缓和：“感谢您的配合。现在这两人到哪里去了您有线索么？”
　　老店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
　　站得那么笔直，说话中规中矩，一看就知道是个军人……后面那三个，肯定是游击士嘛。居然引得军队和游击士一起来找，那两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呃……真的很抱歉。那两位客人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说明去处，我也没办法……”
　　银色短发打扮妖艳的女子上来插嘴：“他们走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店长的目光很正经地躲避着雪拉裸露在外的肌肤：“一位是来的时候就穿着的橙色运动服，另一位是黑白的军服，看军徽是利贝尔的……那天他一走出来我还吓了一跳。”
　　希德和克鲁茨对了对眼神：穿军装，看来他们是准备和蛇短兵相接了。
　　“蛇会选择在哪里？”走出旅馆门时，阿加特直接把问题抛给在这方面比他擅长得多的三位。
　　克鲁茨按按太阳穴，接连几天奔波，大家都有些疲累：“基本可以排除市内了。除了福音计划，蛇从来不曾在人前现身。”
　　雪拉已经摊开了地图：“你们还记得那老店长说的么，最近玉矿很红火，看起来周边这些矿藏丰富地区也可以忽略不计。”
　　“……不。”
　　希德的手点上了某一处。
　　“并不是所有矿点都有人的。”
　　阿加特凑上前。军人修建整齐的手指点着的是东北部的一小块暗色调地区，标明了是七曜矿。
　　“七曜矿会没有人？就算不如玉矿那么多好了……”他瞅瞅希德。
　　后者已经默默地折起了地图：“克罗斯贝尔的七曜矿很早就开采完了，最近几年都是向利贝尔进口。所以那只可能是废弃的矿坑。”
　　“那倒的确很有可能……不过中校大人，军队不干预经济，你怎么知道利贝尔的出口情况？”雪拉似笑非笑。
　　希德一本正经地回答：“军事机密。”
　　脑海中浮现的是理查德手书的调查报告——卡西乌斯三天两头派给理查德的活，每次都是由希德接收转交。就算不仔细看，也能记住大概。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