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隔岸》听且行

15、挑衅

　　运动会当天一早，左焕刚换上学校给班级举牌人统一发放的白衬衫黑西裤，就被班里的文艺委员拉着用夹板弄发型，又拿来了粉饼和口红，说什么今天要让三班班草再次名动三中。
　　不过，东风吹，战鼓擂......这种老掉牙的口号是准备以土里土气来出名的吗？

　　左焕连忙推拒了文艺委员给他化妆的好意，只让她稍微弄了下头发。

　　他从教学楼往操场走的时候，一路上拿起手机拍照的人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敢上前来的。
　　左焕的长相，不笑的时候还是很有攻击性和震慑感，但是这种迷惑小女孩儿的气质没维持多久就破功了。

　　“叶神仙，你也是举牌的。”刚刚还一手提着凳子，一手拎着校服的，像是要去干架的左焕，在看见叶浔之后咧开了嘴，挥舞着手里的校服。

　　热血高校的氛围感消失殆尽，好像立马切换到了幼儿频道。
　　此刻，文艺委员跟三班的体委在后面捂住了脸，正在密谋着怎么才能让这位大哥别张嘴说话。

　　左焕三两步跳到了叶浔跟前，无视了周围悄悄拿起手机拍照的，靠近叶浔的耳边轻声说道：“今天很帅嘛。”
　　说完又扯了扯叶浔的衬衫的衣领，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叶浔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左焕扯开一颗扣子的衣领，然后重新扣上了扣子，嘴里无奈地念叨了一句傻逼。

　　“接下来是高二一班的来稿，希望我们的班级能在这次的运动会中取得好成绩，赛出水平，赛出风采。”

　　开幕式很快结束了，播报员念着一个又一个的加油稿。
　　主席台的边上也围满了投稿为自己班级加油的人。

　　左焕换上自己带来的运动装后就蹿到了一班跟郑娅抢零食吃。
　　“幼稚，多大人了还买奶糖吃。”他偷偷把手伸进袋子里，抓起郑娅买的一袋子奶糖。
　　郑娅看着这人不要脸的盗窃行为，将手里的糖纸扔到他的身上：“还偷吃，你是幼稚他妈给幼稚开门？”

　　“你俩别拌嘴了，我买了饮料，你们喝什么？”楚玉显然刚从小商店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左焕朝楚玉笑了笑，扒开了袋子：“我喝尖叫！”
　　“我也要尖叫！”郑娅把头也伸了过来。
　　“那你去叫啊，没人拦着你。”
　　“你找打。”

　　楚玉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像是幼儿园刚毕业的熊孩子，一言不合就开始追逐打闹，心里顿时提前生出一种当妈的心累感。
　　她从袋子里拿出两瓶尖叫给那两位幼儿园小朋友一人一瓶放在他们的凳子上。
　　然后取出矿泉水走向了正在看这场追逐大戏的叶浔。

　　“这个给你。”楚玉看着叶浔转回视线，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她本来想解释是自己顺便给他也买了，但此时看见叶浔有些讶异的眼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叶浔接过水：“谢谢。”
　　紧接着，楚玉看见叶浔从口袋掏出两块钱笑着递给了她……

　　“郑娅，去检录处检录，女子一百米初赛要开始了，别在那儿玩了。”一班的体委拿着喇叭冲着正在把奶糖往回抢的郑娅喊道。
　　顿时，隔壁坐着的几个班都转过来看这一出仿佛动物园猴子抢食的场景。
　　郑娅：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郑娅被中途叫走，左焕护住了自己的奶糖，开心地走到叶浔跟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叶浔皱眉：“你洗手了没？”

　　然而让郑娅觉得丢人的显然还不止这一件事，当她站在一百米的跑道上，广播站里传来了声音：“高一一班来稿，郑娅郑娅，全校最佳，管你是谁，全部吊打！”
　　说完，播报员尴尬地笑了两声，显然被这样的稿子雷到了。

　　这也太中二了，郑娅站在跑道上捂着脸，忍受着旁边的投来的目光，心里暗暗骂着这是哪个王八蛋投的稿。
　　当她回到班级准备兴师问罪的时候，叶浔告诉她那个投稿的王八蛋已经拿完了她的零食被三班体委抓回去检录了。
　　......

　　不久后，众人听到广播站里传来足球绕杆项目首次打破三中纪录的通报：“高一三班左焕同学，在足球绕杆项目中获得评委老师打出的最佳成绩9.3分，打破本校9.1分的纪录，恭喜左焕同学！请左焕同学到主席台领取奖品。”
　　“这货......该不会拿着我的糖贿赂评委了吧？”郑娅怀疑。
　　“他可是上次足球高中校际联赛的冠军。”楚玉郑重其事道。

　　前半天的项目告一段落，抱着特等奖品的左焕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庄泽和郑娅推推搡搡地往校外拉，说要吃顿好的。
　　“不是，我们学校运动会，小眼镜儿你跑来干什么？”左焕装作不解地看了庄泽一眼，开口打趣。
　　“来加油啊。”庄泽说，“你看我一来你就破纪录了。”
　　左焕：？？？

　　几人到了小菜馆坐下之后，左焕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转过头瞅了一眼就看到了“老熟人”。
　　左焕正打算装没看见，但偏偏有人要挑衅：“有熟人在啊，左大侠早上可是出尽风头。什么时候连三中的学神都跟着你混了。”
　　“你......”庄泽这暴脾气，正打算站起身骂人，被左焕按下肩膀坐回了座位上。

　　左焕站起身来：“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找你喝一杯。”李闯端起手里的塑料杯，走到左焕身旁压低声音，“上次在树林没来得及。”
　　“下午有比赛。”左焕推开李闯拿着的杯子，“我不喝酒。”
　　李闯神色没变，但眼神已经十分不满：“那就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在座的明眼人几乎都看得出来这李闯是明晃晃的来找事儿。

　　“有脸的人才需要这个吧。”左焕正要发作，却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先他一步。
　　叶浔站了起来，拿过李闯手上的酒倒进了垃圾桶里。
　　“可以走了吗？”叶浔说。

　　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三中的学生，从李闯走过来挑事儿开始，很多人就暗暗注意着这边的状况。
　　此时一向是正经完美人设的叶浔突然开口，小菜馆里的众人更是屏息凝神。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李闯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听叶神仙这么不留情面的怼人还是头一回。
　　要多新鲜有多新鲜，不过怎么听着这么带劲儿呢。

　　此时的李闯被人毫不留情地给了个下马威，上次又被叶浔破坏了事情，自然心里憋着一股火。
　　“还有事吗？要不我跟你出去说。”唐宇扬见李闯还不离开，便开口道。

　　李闯心思一转有些犹豫，叶浔这种背靠老师的学霸他根本不害怕，左焕的厉害他虽然领教过，但这个人到底是单枪匹马。
　　唐宇扬显然不一样，他是刀疤脸那边儿的人，即便刀疤现在对这人颇有微词，自己还是不想跟他彻底交恶。
　　“唐哥，你也别忘了，咱们是一类人。”

　　左焕看见唐宇扬脸色瞬间变了，立刻推了李闯一把让他赶紧滚。
　　李闯伸出手指了指左焕和叶浔等人，然后转身离开：“走，咱们不在这里吃了。”

　　李闯领着几个人出去后，唐宇扬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左焕扫了一眼众人都不太好的神情：“今天谁要敢点贵的，就自己留下来刷碗噢。”
　　“铁公鸡！”郑娅回怼。
　　“那就第一页这几个不要，其他都上一份。”庄泽附和。
　　“嘿，撑不死你俩。”
　　“哈哈哈哈......”

　　在几人打趣左焕的玩笑声中，气氛逐渐缓和，但唐宇扬的脸色仍然不太好，似乎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下午的太阳越来越刺眼，待在操场上的大多数人不是站在阴凉处就是都用校服盖住自己。
　　只有三班的小五体委不畏辛劳，还在满学校的找人，最后在教室里发现了悠闲睡午觉的左焕：“1500米检录了，你还在这儿睡觉。”

　　左焕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被体委抓出了教室，迷迷糊糊地跟着检录。
　　等他站在跑道上的时候，不仅看见了那俩“老熟人”，还看见了叶浔，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左焕看着那俩人一边嘀咕一边看向他这边，右眼皮跳了跳。
　　他走到叶浔跟前指了指李闯的方向：“待会儿离他们远点。”

　　叶浔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听见左焕笑着说：“要不要比一下，1500米输了的人以后要叫哥。”
　　他瞥了此挑事儿精一眼：“我不介意多个弟弟。”

　　比赛在一声枪响中开始了，左焕凭借着多年在足球校队的训练，占据了第一的先机后，开始稳下速度和呼吸频率。
　　他微微转过头，看见了叶浔紧跟在后面。

　　但是就在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叶浔已经提速从旁边快速超过了自己，左焕不服气地盯着前面的叶浔再次提速。
　　两人前前后后的较着劲儿，就在左焕不知道多次超越叶浔之后，身后的李闯和“黄短袖”张杭也迅速挤到了叶浔的旁边。

　　这两人一左一右的用来回摆动的胳膊肘撞击着叶浔。
　　叶浔提速这俩人也跟着提速，叶浔降速这俩人也跟着降速，搞得他烦躁不已。
　　于是他卯着劲儿用身体撞向张杭再次甩过来的胳膊肘，张杭一个趔趄，呼吸跟着有些不稳，速度也降了下来。

　　虽然他撞开了右边的，但还有左边的，李闯故技重施，也同样用身体再次撞向叶浔。
　　而叶浔此时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