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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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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晚起了半小时,要不是裴云凡顺路送她,晏如今天铁定要迟到。
公司办公楼下人来人往,他刚想停在正门前,晏如“哎”了一声:“你停到前面去。”
瞥了她一眼,裴云凡松开刹车又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
晏如趁着这个间隙,打开车上的仪表镜补了补妆。车一停定,她刚拿起手袋推开车门,胳膊就从后面被拽住了。
“?”
“我见不得人吗?”
晏如一愣:“什么?”
裴云凡欲言又止,末了却只推了下眼镜,耐着性子转言道:“我刚才话,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晏如挣了挣,故作不知地看了眼腕表:“什么啊?呀,我上班要迟到了!”
裴云凡嘴角一沉,薄薄的镜片泛过一丝冷冽的光。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晏如顿时气短,不由地小声争辩:“我…需要考虑一下。”
“晏如,”裴云凡语气一重:“你到底什么意思?”
“……”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希望能年底前完婚。怎么,你不想嫁给我吗?”
这话里已经透着隐隐的不满了。
晏如紧张的吞咽一口:结…结婚?!
早上听到裴云凡若无其事说起这件事时,晏如觉得是不是幻听了,懵懵的不知所措。现在听他又提及,这才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裴云凡显然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晏如鼓足勇气问了句:“为…什么呀?”
他身边明明有很多选择,晏如就算再自信,也不可能以为裴云凡会爱她到欲罢不能。
裴云凡显然会错了意,嗤笑道:“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在我这没用。”
晏如一愣,顿时恼极,挣扎想挣脱他的桎梏。
裴云凡却松开她,说是松开其实更像是一把推了她出去。
在晏如重重关上车门前,只听得一句:“我让sily联系你。”
晏如急忙道:“我说不想……”
一阵轰鸣声,白色的跑车已经冲了出去,不一会便打着转向灯消失了踪迹。
“SHIT!”
狠狠地低骂一声,晏如赶在迟到前匆匆忙忙地进了公司。
当天上午,晏如就收到了VIP送单服务,打开一看,她都气笑了,原来是一枚钻石戒指。同事李可素看到后,眼睛瞪的像个铜铃,晏如立刻捂住她的嘴各种威逼利诱,才防止这个小喇叭到处撒播八卦。
随后就收到裴云凡的行政秘书Sily的电话,询问戒指是否已经收到,并说已预约搬家公司随时为她服务。气得晏如冷冷的拒绝了,不等她做任何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裴云凡这种霸道的作风实在让她不能忍受!再说,明明是很浪漫的求婚,怎么就让他弄得像处理了一单case,像个帝王一般高高在上的施舍?
选个戒指都要行政秘书代办,他既然这么忙,能有那个美国时间结婚吗???
不由更是气他!
但是,结婚啊……还是跟裴云凡,想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又是加班到天黑,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晏如累的有点虚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打开精致的法兰绒盒子,里面的戒指璀璨夺目,仿佛有种奇幻的魔力在召唤她。
她渴望有个家。
自从妈妈去世、爸爸另组家庭后,她就再也没有家了。如果细想起来,妈妈在时,爸爸也很少回来,在晏如的记忆里,爸爸是爱她的,但家人却只有妈妈。妈妈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直到遇到了……权峥。
突地一阵头痛击中了她,晏如捂住左侧额头缓缓抵在桌面上,慢慢等待这阵痉挛过去。
五年了,这个名字还是让她讳莫如深,哪怕这个人的摸样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
以前她专门去看过医生,做了很多检查都不知道这头痛是何种病因,最后只说是神经性的,吃了很多药都没有作用。有时疼的狠了想死的心都有,恨不得狠狠撞墙把自己撞晕,把裴云凡吓得不轻。
这个毛病,医生虽然查不出病根,晏如却是知道的,是五年前那个深秋雨夜留下的后遗症。
桌上一阵嗡嗡声,晏如抬起头,小巧的手机正闪烁着,看清上面的电话,她霍的坐起来,犹豫了片刻,才摁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爸……”
“小如,我是你权意阿姨,你父亲……”
晏如脸色一白,霍地站了起来。
当天夜里,她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订好机票,又跟部门经理请了公休假。这正是季度最忙的时候,晏如平日工作尽心尽力,经理虽然不悦,却勉强批给她三天假期。
到了机场,匆匆忙忙换了登机牌登机,就在关闭手机的前一刻,她忽然想起没有告知裴云凡一声,于是趁着最后的时间发了条简讯过去:我出差了,三天后回来。
凌晨,飞机准时起飞,穿过大气层的颠簸让她陡然心惊,耳边仿佛传来那个声音:“你父亲心梗住院,昏迷前他就留了一句话:想见你……”
离家已经是五年了,这五年间,她从未回去过一次。
埋怨爸爸吗?是的,曾经埋怨他,埋怨他明明已经与妈妈离婚了,却在她面前装了十几年的模范夫妻。导致她一度以为,是因为爸爸爱上了权意阿姨,才导致妈妈得病去世。
其实,爸爸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却迟迟不愿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因为晏如的拼命反对,他甚至动过与权意阿姨分手的念头。
晏如深深地困在成全爸爸的幸福和对已故妈妈的愧疚之中,她因为无心…伤害过权意阿姨,也因此受到了…惩罚。最终促使她下定决心的,应该就是成全后的逃避吧。
当年,她是重点院校S大新闻系的高材生,本来因成绩优异已经确定保送本校读硕,可她悄悄地改了志愿,报了离家几千公里远、籍籍无名的M大。在参加完爸爸婚礼的第二天,她收拾了全部行囊不告而别,单单留给了爸爸一封告别信。权家在M市颇有根基,要想找到晏如并非不可能,所以她有一年多没有办通讯工具,甚至连网络都很少上,那时许莉心觉得这个姑娘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后来果然是陪着她度过了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与父亲再次取得联系,是研二那年夏天,导师统计了学生们的电子邮箱,要发送论文素材,晏如随口报上了□□邮箱。等查收文件时,她怔住了,邮箱里静静地躺着五百多封未读的电子邮件:爸爸的呼唤、愤怒、心疼、牵挂……
她感受到了残忍。和屈服。
两年后,她第一次给爸爸打了电话。他一直是那个号码,二十多年了,从没有换过。现在还记得爸爸接通电话时,惊喜之中有些惴惴的语气,似乎担心失而复得的女儿下一秒就会挂断电话遁去。
往事一幕幕,蓦地,泪水夺眶而出。
此刻,她多想化成一只雏鸟,飞到爸爸身边,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