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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马球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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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锣响，喧闹的观众们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马球场的入口，一匹高大的黑色西域马迈着大步昂首入场，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玄色龙纹练功服的青年，这青年剑眉星目，目光如炬，很快，一声声“摄政王殿下”的高呼响彻球场，摄政王朝众人挥手示意，但更多的声浪响起，这次大家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婺亲王殿下！”
“暮殿下！是暮殿下啊！”
“是鹤雾亲王吗！好英俊！”
洛依依一下子窒息了，九儿扯了扯她的手：“诸侯进场了！”
不消九儿说洛依依也知道，这漫山遍野的尖叫，让她倍感意外，叫喊的大多数是那些年少美丽的女子，她们如同一朵朵艳丽的花朵，在这一刹那绽放，洛依依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九儿道：“你不知道吧，诸侯曾经在京城，可是让万人着迷的存在，他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啊？”洛依依回想起她记忆里林暮的模样，有些陌生。
“他后来变成了一个倒霉蛋。”九儿补充，“这落差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大的，他很长时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直到后来远赴庆州，如今的他又回来了。”
洛依依呆呆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林暮的身上，林暮穿着一身红色的练功服，身后领着数名同样身穿红色窄袖锦袍的青年，确实，如今的林暮看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和傲气，曾经那副畏缩自闭的模样荡然无存。
八名马球赛手已经全部入场，左边一队为首的是林暮，右边那一队，洛依依一眼就认出了林武，还有他身边那令人讨厌的林朝，林朝神情阴郁，看上去要把林暮吃了一般，右边那一队，穿着的是蓝色的服饰。
“原来是寒天亲王和水月亲王进了决赛啊，那很难对付了。”洛依依听见九儿正在紧张地自语。
两队人马向着主看台的摄政王行礼，摄政王在击响金锣的同时抛出了马球，在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中，马球赛的决赛开始了。
果然是决赛，比赛一开始，空气里的火药味格外浓郁，双方都不做过多的试探就开始疯狂地打起了对攻，一时间骏马的嘶鸣声大作，草皮在摩擦中被掀起，随着淡淡的黄烟扬上半空。
“这么激烈的吗？看起来就像是打仗。”洛依依看着场地里那十几个人交杂在一起，一时往东，一时往西，她看得不大懂，只听见马球棍劈劈啪啪交击的声音，就如同暴雨一般，听得他有些心慌。
“马球这项运动就是这般呀，在考验人的骑术的同时，也是力量的碰撞啊。”九儿双手捧着脸，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比赛，她出生于军伍世家，对这些格外着迷。
洛依依噢了一声，看着场上的林暮，林暮如同与坐下的骏马合为一体一般，随心地驾着马在场上游走，一接到混战中队友传出来的球，他便如同敏锐的猎豹，挥动着球杆，将球往蓝方的球门急速带去。
“嗖！”
球进了。
“暮殿下！”洛依依周围那些锦衣华服的小姐们一时间尖叫起来。
“暮殿下好厉害！”
“暮殿下真是帅呆了！”
洛依依会想起那天去寻找天目湖前出发时的场景，自语道：“原来他骑术是这般好啊。”
“快看，诸侯又拿到球了！”九儿提醒洛依依，然而不消她提醒，周围的女子们那尖锐的声浪又起来了。林暮再次带着球往蓝方的球门而去，这次挡在他前面的是水月亲王林武，林武早已慌了阵脚，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林暮的，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林武一纵马，朝着林暮撞了过去，两马痛鸣，马上的骑士纷纷落地。
“啊！”洛依依禁不住暗叫。
“哇！暮殿下摔倒了！我第一次见！我竟然见到暮殿下摔倒了！”前方一个穿着粉蔷薇斗篷的世家小姐激动道。
好几个附和：“暮殿下啊！连摔倒都这么帅！”
“哎你们几个能不能消停点！不要硬吹了！”洛依依暴起，将前方几个花痴脑袋按下去。
“你是谁啊？”粉蔷薇回头懊恼道，但旋即场上一声惨叫，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林暮捂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而林朝正纵马离去，他手里的马球棍仍在晃荡。
“卑鄙小人！”九儿激动异常，就要爬出看台，洛依依忙抱着她。
“怎么了？”
“宁亲王趁着诸侯落地，用马球棍击倒了他！放开我！”
洛依依勃然大怒：“什么！我要宰了他！”
二人很快就被周围的看客抱住了。
“不好意思啊，林暮，马失控了跑得疾，没收住！”林朝没有理会看台上的谩骂，阴恻恻地看着林暮笑，林暮看着情况并不好，一条血线自脸而下，场外的医官奔了进来，很快，林暮被扶到了场边。
“暮亲王不能继续比赛了么？好可惜。”
“朝殿下也太卑鄙了，姐妹们，以后选择夫婿定不能选像他这般的，肯定有家暴！”
“那是自然，要选也是暮殿下这样的，哎，暮殿下要是能选我就好了。”
比赛在观众的抱怨声中继续了，林暮由于负伤下场，队伍少了一个最有力的点，一下子局势就往一边倒了，洛依依这时也没有心思去看球，她对赵统领说：“九儿姐，能不能帮我去看看诸侯怎么样了？”
“你还挺关心他的嘛！你消失的这些日子，我们都以为你跟他结仇了。”九儿站起身来，“我也正有此意。”
“不要告诉他我来了！”洛依依忙道。
“为什么啊！”
“对了，你可不可以找一木桶的冰来？
“冰？拿来做什么？”九儿愈发不解。
“把冰放在诸侯头上的地方，可以缓解他的伤势。”
“噢，还能这样么，好吧，我去酒窖看一看。”
洛依依很快就看到九儿抱着一大桶冰出现在林暮的身边，九儿吃力地把木桶放下，然后拎起了林暮，将他的脑袋一头往冰桶里按去…
“可求求了，简直就是本不倒霉强行倒霉啊！”洛依依捂着脸，突然想起林暮之所以会这么倒霉，会不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身边的人的缘故，好像自己出现之后，他是格外倒霉。
“唉！”一阵懊恼声将洛依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瞥了眼场上的马球场上的分数，竟然已经是十比十，原先落后七八个球的林朝林武的队伍，趁着林暮负伤下场，如今已经追了回来。
“最后一炷香！”裁判官高呼，此时林朝一下撞倒了一个拦路的骑士，将球击入红方球门。
红方十比十一蓝方。
洛依依感觉到周围这些美丽的少女们都快哭出来了。
“半柱香！”
这样下去就要输了，洛依依不觉间心提到嗓子眼，她一时看看场上，一时看看林暮，脑袋乱糟糟的，突然在她的视野再次转移到场边时，她发现林暮不见了。
旋即欢呼声淹没了她。
“暮殿下！暮殿下！暮殿下...”林暮竟然再次上场了，洛依依周围的少女们再次狂欢，仿佛林暮就是能拯救天下的战神一般。洛依依不觉间看了眼宁亲王林朝，看到后者咬着牙，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马球杆，想也不用想一会林暮肯定还得吃苦头。
“只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了，林暮，你回来也无济于事。”林朝挑衅，林暮没有搭理他，敏捷地翻身上马。
马球赛最后的时刻来临了，林暮拿到了球，果然，蓝队的五六根马球棍带着破风之声，朝他挥击而去。
“你们这是打球还是打人！”这一幕显然引起了观众的不满，但比赛已至尾声，没有人想去浪费宝贵的时间，林暮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打，他没有去申诉也没有例会，继续带着球，朝着蓝方大门飞去。
“可恶！”林朝看到没人拦得住，恶狠狠地用目光锁死林暮，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马球棍奋力掷出，在众人尖叫声间，马球棍朝着林暮的后脑径直飞去。
“欺人太甚。”洛依依咬了咬嘴唇，暗地里卷了卷手指，那根朝着林暮袭进的马球棍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翻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朝着一名追击的红方马球手飞去，只听一声脆响，马球棍不偏不倚，打在了那名追击的马球手身上，马球手尖叫一声，摔到了马下。
“噢！”观众一片嘘声，洛依依暗暗笑了笑，但刹那间，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她的指尖传至全身，仿佛她的整个人被从手指头处撕成了碎条条似的。洛依依咬牙抱头，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流出，将整个袖口一下都浸湿了。
“好耶！”
“红方十一比十一蓝方！”
欢呼声和裁判的宣判也在这一刻传来，洛依依挤出了一个笑容：“干得好！”
随着双方在最后时刻战平，比赛也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无论哪支队伍在这时再进一球，都宣告获得最后的胜利，所有的观众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去观看，洛依依忍着痛挤到了场边，依稀看见宁亲王林朝拿着球，一路横冲直撞朝着红方的球门而去，他歇斯底里地抡着马球棍乱打，不光打球，还一一去挥击前来阻挡他的人。
“吃泥巴去吧你！”洛依依又挥动手指，林朝坐下的马如同着魔了一般嘶鸣跃起，然后以一个古怪的角度重重地摔落在地。
“有人在捣鬼！是咒术！”林朝脸上糊满了黏糊糊的泥巴，他也很快反应过来，高喊着，然而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林暮又拿到了球，全场的欢呼声骤起，将林朝歇斯底里地叫嚷给掩盖了。
“拦住他！他妈的快拦住他！”林朝朝着己方的人叫骂，蓝方的人也知道，只要这个球守不住，就会失去比赛了，所以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催马朝着林暮而去。
洛依依此时疼得只吸冷气，她低头看了看，鲜血早已从她的指尖而出流了一地，但此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蓝方的几名马球手如同一个大口袋一般朝着林暮收拢，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显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林暮撞落下马，洛依依擦去了指尖的血迹，咬着牙挥出了颤抖的手，一阵黄沙自马球场中扬起，只扑向蓝方的几名马球手，瞬间就迷住了他们的眼。
口袋阵...破了！
林暮在冲破沙雾而出，如同一团红色的火焰，在那一刻，他就是整个马球场上最耀眼的一束光。
洛依依靠着墙，无力地瘫倒，她只感觉到天旋地转，满天都是星星。
清脆的锣声响起，欢呼声如同巨浪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将天地间所有的物事都掩盖了，各色的鲜花如暴雨般落下，洛依依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接住了其中的几朵，笑道：“真漂亮啊！”
而她的耳畔边，尽是呼喊着林暮的声浪。
“依依！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在这儿？”九儿找到了躲在看台边缘的洛依依。
“在这儿乘凉呢，那边太吵了。”洛依依将自己的十指收进宽大的袖子里，不想让九儿看到那斑驳的血迹。
“快起来，你就要错过好时刻了！比赛结束了，马上就要到诸侯选择王妃的时候了！”九儿出手想扶洛依依站起身来，岂料第一下洛依依脚一软，竟摔回了地面上。
“我没事我没事！”洛依依喘着粗气，奋力地站起身来，“就是坐太久了腿有点麻。”
“那你可得慢些走，别扭着了！”九儿搀扶着洛依依，小心地挤到了看台的前端，此时两支队伍都已经领赏离去，只留下三个皇子还站在摄政王的面前。
“别以为你们搞的这些怪我不知道，今日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慢慢与你们纠结。”摄政王的脸色很难看，“阿朝阿午你们可以走了，阿暮留下。”
“是，兄长。”林朝和林武黑着脸离去了。
“林暮，别忘了你答应母亲与我的事，拖了这么久，今日，全京城有门面的女子都在此，你必须做出抉择。”摄政王对林暮道。
林暮缓缓地回过头，一时间，那些原本躁动无比的声音消散了。
“暮殿下要开始选妃了。”
“会是谁？会是谁？”
“选我...选我...选我...”
洛依依听见身边有人嘀咕，恐怕此时场内最没有包袱的，就是九儿了，她正饶有兴趣地扫视着观众里的年轻面孔，时不时发出嬉笑。
林暮缓缓地走到了马球场的中央，他面对着观众，目光扫视着到场的所有人，终于，他开口了。
“我十分感谢大家的厚爱，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谢谢你们。”林暮缓缓地行了一礼，“选择王妃是大事，关系着整个王朝的未来，无论选择了谁，对于剩下的人，都是一种遗憾，甚至是一种伤害，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决定，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林暮说到这儿，回头看了眼摄政王，又道：“其实王妃，我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马球场内惊呼阵阵，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左右东西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洛依依这时的心跳得异常地快。
“我听不下去了我要走了。”洛依依扭头就要走，九儿一把拉住了她：“都到最后了，怎么就想着走了呢？”
“太紧张了，虽然不关我事，但这也太折磨人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要走了。”洛依依掰开了九儿的手，就往马球场外走。
“我心中的王妃人选是...”林暮这时候开口了。
“庆州杉木港的洛依依姑娘。”
洛依依瞬间窒息了，人群在同时也炸开了锅，“什么！洛依依是谁！暮殿下怎么选了个庆州乡巴佬啊！”
“林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摄政王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
“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至于我所选择的后果，我会承担！”林暮坚决道。
“这是皇室决不允许的...”
“兄长...”
洛依依的感觉如同有一万个虫子在不停地摩擦她的心房，发出让人烦躁而慌乱的声响，镇边亲王违抗皇帝和摄政王的命令，选择了一个布衣作为王妃，林暮的宣告不亚于一场巨大的地动，马球场内的喧嚣愈来愈烈，已经完全听不到林暮和摄政王的争吵了，洛依依如同行在水面一般，脚底没根东倒西歪地走着，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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