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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 ...

  •   山庄外虽然有水流,附近住的人却不多,不是赛龙舟的地方。看龙舟,还得是烟柳渚上观感最佳。
      而庄子上,因着距离远,这里连锣鼓声也听不真切。沈策是个喜欢闹腾的,不能看龙舟,便是少了不少趣味,于是只在其他事上消耗时间。
      单说这挑咸鸭蛋,沈策便与容南栀在小厨房里待了一个时辰了。
      沈策不是嫌这个过圆而显得敦实就是嫌那个扁了不圆润,总是挑得不如意。
      容南栀原本随意拿了一个便要走,见沈策挑得专注,也学着沈策挑选起来。
      他们正挑得专注,容忬敏来了,见着两个人围作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悄悄上前:“吓!”
      两人皆是一惊,往两边一仰。
      沈策抚着胸口:“婵儿,你怎么来了?”
      容忬敏调侃道:“我来不奇怪,倒是你们,挑个鸭蛋费这许久,是跟鸭蛋对上眼儿了?”
      “丫头,你不说话可不当你是哑巴。”
      “此话差矣,你看这鸭蛋,要是不打开了,哪里知道哪个能流出黄油来?可见人长了嘴,便要说话,叫旁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味闷着,就如教人选未开壳的咸鸭蛋——哪里能知道内里是什么?”
      “这又是你不懂了,凡天地之物,皆有缘法,选咸鸭蛋也有方法。首先是观察其颜色,蛋壳分白、青两色,青者优,其次要观其形状,过短圆或过扁长都不宜选,该选个匀称的。依着法子比较筛选,定能找个如意的。”
      “古语云:虽有佳肴,弗食,不知起旨也。①与其费那些力气,直接开了品尝岂不方便?”说着,容忬敏直拿了个咸鸭蛋磕破了掰开,蛋黄流出金黄的油。
      “你瞧,它便很好,就在你面前。可你挑了许久,也不曾选中。”
      沈策笑着摇摇头:“婵儿这嘴,有时真教人恼。”
      容南枝忙问:“姐姐来做什么的?”
      “长姐怕哥哥无聊,想着在亭子里聚聚,大家一起喝茶吃点心,这节也不算冷清了。”
      “这个好!”容南栀应和。
      “既然这样就定了,我去告诉长姐。午后你们可别忘了。”容忬敏说完就往回走,到了门口又犹豫着停下来:“堂兄那儿我便不去了,劳表哥去知会一声。”
      午间同容老妇人一同吃了饭,沈策早早告了退,到了容瑜屋里,特意去邀他。容瑜还在孝期,因而一直不与他们一同吃饭。
      容瑜原不想去,为着沈策高兴,也就应了。
      这里只一些小辈在,到底也自在。
      “哥哥可算出来了。”容南栀因着沈策,对容瑜也亲切得很。
      “是的呢,弟弟平日里也该多出来,与我们亲近亲近。”容忬瑶也笑着跟容瑜搭话。
      容忬敏原就一直记着之前挨的罚,听到这里不由挖苦:“可不是,哥哥整日里闭门不出,比我等女子还要娴静些,怪不得身子不好。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大家都是兄弟姊妹,总不会害了你。”
      容瑜被说得有些囧,红了脸赔不是。
      端午的日头毒,就是过了晌午,那日头折射出的余光都有些灼热。容瑜渐渐觉得有些吃不消,脑袋有些发昏,魂似乎飘飘然要飘出身子。
      容南栀看出了容瑜有些不适,为他斟了茶。容瑜喝了茶水,才觉得又回到了人间。
      沈策正要倒茶就见到了容南栀的动作,不由感叹:“这么贴心的弟弟,当真是难得。”
      “南栀不能够了,北栀、东栀,随姑姑挑选!”
      “嗯?”容瑜不由疑惑出声。
      “想要个像南栀似的弟弟不难,你只去雾隐寺问问住持:院中有那边墙需要修缮修缮?”容忬敏捂嘴笑道。
      其余人听了,也只捂嘴笑。容南栀红了脸。
      容瑜追问:“这是什么缘故?”
      容忬敏就跟他说起这段往事来:“之前母亲去雾隐寺拜佛,正巧寺院的南墙倒了,把开得好好的栀子花砸了。母亲就捐了钱修南墙,可巧南墙修好第二天,母亲就被诊出了喜脉,他可不就是修南墙得来的!”
      原来,当初孟谨雅求医无果,便去雾隐寺里求佛。心想着要修些福报,正巧听和尚说:“南边的墙倒了,压倒一大片栀子花。”
      正是栀子花开的时节,孟谨雅觉得可惜,就捐了钱修善了南墙。南墙修缮妥当,寺中派小和尚来道谢,当时大夫正为孟谨雅请平安脉,诊出了喜脉。
      孟谨雅以为是神仙显灵,因着又捐了好些香火钱。
      容南栀的三朝,雾隐寺的住持亲自来道贺,跟孟谨雅说:“三日前,寺中栀子花一夜全开了,贫僧心道是奇事:往年寺中栀子花都要七月开,这次早开了一个多月。现在想起,那花原是被南墙压了,夫人捐钱修缮,如今令公子出生,它们感念夫人恩德,也争相开放。”
      孟谨雅听了欢喜,认为儿子是上天的恩赐,为他取名赐,小字南栀。请了住持亲手为容南栀“做胆”。
      南栀被取笑,羞得红了脸,躲到柱子后面不给瞧了。
      容忬瑶见了他这个模样,笑得弯了腰,鼻头也冒出了薄薄一层汗珠儿。
      “姐姐还笑南栀呢?可是忘了自个儿?”容忬敏扯着容忬瑶笑。
      “她的名有什么问题?”沈策忙问。
      “她的名倒是没有什么,只一小名:望弟!哈哈哈哈!”
      望帝?不知怎么取了这么个小名。容瑜心头一跳,眉间也聚了一丝忧虑,举起杯子轻抿一口茶水掩饰着不自然。
      容忬敏歇了口气接着说:“可不就等来了南栀这么个弟弟。”
      原来是这个“弟”!容瑜轻笑,觉得自己太多心了。身后吹来一阵风,直让他背后发凉,容瑜这才发觉内衫已经被汗水晕湿了。
      容忬瑶气恼,伸手就去挠容忬敏腰间的痒痒肉。
      “姐姐莫恼我、莫恼,住手、住手,我不笑便是了!”
      “噗!哈哈哈!”沈策原是忍着的,却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们只管拿我们取笑,我不依。”容忬瑶也羞红了脸,眼中水盈盈几乎要掉出泪来。
      容忬琪忙安慰着提议:“既然说到了这个,大家不如说说各自名字或小字的由来?”
      “策,父母是希望我聪明、善于思考且有主见。”
      “说白了就是要你长点脑子。”容忬敏不给他留颜面。
      “敏有思维敏捷、通达事理之意,妹妹思维倒是敏捷,只是连好好的话也说不出。都是容家的姊妹,怎么差别就这么大。所以说,人还是要多读书,读书识理。”沈策立刻回怼。
      眼见他俩要闹起来了,容忬琪赶紧圆场:“怎么还红脸了?这倒是我的不是,把这两个炮仗凑一起了!这样,我也说说我的名,忬是指舒缓的意思。至于琪是指父母的珍宝。”
      容瑜瞧着容家这两个嫡出的小姐,脑中不由浮现了“琪花瑶草”这四字,这样的女儿,不知将来要落到何等人家。
      “书桓,你呢?”容忬琪笑着问容瑜,果然就瞧见沈策瞧了过来。
      “书自然是希望你饱读诗书,桓呢?”容忬敏也跟着发问。
      木桩。容瑜心道:该立在那人坟前的木桩。
      “唉,都说了要你多读书。《诗》中有《桓》,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②这是希望他有大作为。”
      容瑜不由抬头看沈策。他语气如此坚定,此时正得意瞧着容忬敏,像赛场上斗胜的公鸡。待沈策回头瞧容瑜想分享这份胜利时,目光触碰的刹那容瑜便撇开了头。夏日里出门,就是借了大树的枝叶来遮荫,从缝隙中透过的光还是有些刺眼睛。
      ①《礼记﹡学记》
      ②《诗经﹡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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