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5、冰心之毒

　　“呸，这破扇子华而不实都不结实，怎么做武器？你真当我拿起什么都可以当武器使的？”姬公子接过空中飞掷而来的扇子，摸到了手里却感觉到不对劲。这看似华丽的扇子，却竟是铁质的！而仔细一注意，那扇边缘居然锐利如刃，薄如蝉翼。
　　习武之人自然一眼就看得出，这怎是一把普通的扇子，这分明是一把隐藏极好的兵器！
　　毕竟是江湖同是一等一的好手，这对决也不会是轻易之事，何况自己中了极恶的寒毒，这每每一运气便觉得气血不通顺，仿佛给寒冷逼得冻结了血脉似得，连呼吸都觉得整个肺部都在抽痛。若是自己没有中毒，这一战也不算什么。但此刻却中了毒，胜负就真的难说的很了。
　　姬公子嘿嘿一笑，右手执扇，“啪——”地一声拧开，当空挥了几下竟是上手的很，那薄如蝉翼的锋利边缘如同利刃一般，“唰——”地一声割破了空气，凌逸云一个没注意，耳边的几缕碎发被那扇沿割了下来，飘絮似地落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耳际，冷漠地道：“好兵器。”
　　姬公子媚笑了一声，感觉这把扇子用的无比顺手，顿时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凌逸云此时却突然把刀收回了鞘里，冷漠地望着姬公子：“我是个杀手，我受雇主之命来杀人，但我却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姬公子，逸云自感不是对手，甘拜下风。此次刺杀算作失败，逸云假以时日修炼之后定会找你重新决一胜负。今日之事，只当逸云无能。受命之事，只得改天。”
　　“慢着，你说受人之命来杀人？没有料到我的出现？那么，你要杀的人是……”姬公子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此时房内只有三人，除去他和凌逸云，只剩下的人就是凌逸云要杀的人。那人……
　　姬公子望向了释迦摩尼像后站着的师九陌，他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时的他却敛去了笑容。
　　师九陌叹了口气，略有无奈地道：“我想我知道谁派你来的了。”
　　凌逸云深锁着眉头，没有说话。
　　师九陌缓步走向了凌逸云，凝望着他，轻声道：“能请的动你，自然是花了大价钱的。回去告诉你主子，我现在还不能死，等我把想做的事做了，我自己去把命送给她，如果她依然希望我死的话。”
　　凌逸云抬起头，忽然看到正前方好像有些什么，然后急忙道：“下次我定不会放过你。”然后一个闪身，飞掠出殿外。
　　“你想做的是什么事？”姬公子合上了那把铁扇，魅惑地一笑。
　　师九陌凝望着凌逸云消失的方向，微笑着道：“很多。所以现在我不能死。”
　　“比如？”
　　“比如怎么让你这个妖孽不死。”师九陌转身走入殿内，凝望着高耸入檐的佛像，然后点了三根香对着佛像拜了拜，把香轻轻插进了香炉里。
　　“还给你。”姬公子把扇子递给了师九陌。
　　师九陌微笑着眨了眨眼，柔声道：“拿去吧，你需要它。没有水云剑你就缺了把好武器。”
　　“你怎么知道水云剑已经不在了？”姬公子挑了挑眉，有兴趣的问道。
　　“猜的。”师九陌无所谓地道。
　　“这世上有人希望你师九陌快些死去，即使你什么都不会去和他们争，他们也一定要见得你的脑袋才睡得安稳。自然也会有人希望我生不如死，即使我已经快死了，也希望折磨我。如果我没有了水云剑，自然使不了成名的云水剑法，那么我就像刚才那样，是个废人了不是吗？”姬公子浅浅一笑，“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的人而言，自己独门的招式，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事。这一点，谁都会偏执。”
　　“是谁？”
　　“一个深爱毒娘子很久很久的人，可是毒娘子却爱我爱得疯狂。所以他恨我，虽然我中了毒，他也不希望我死得安稳。他打伤了我，将我的水云剑夺走毁了。”姬公子淡淡地道。
　　师九陌怔了怔，心中大惊，这江湖上能打败姬公子并从他手中夺走水云剑的人扳指不过五人，那么那个人究竟是……
　　“是谁？”师九陌坚持问。
　　“不认得。”姬公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也许此人之前没有做过任何惊天动地的事吧，所以江湖上谁也不认得他，我也不认得。但他武功真的很高，我和他交战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败给了他。此人武功和我不相上下，只是因为我中了毒，使不上力。那人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先是有了那人，今日又有了个凌逸云。看来我真的该淡出江湖了吧，我这才明白了那句古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个妖孽作乱太多，终于栽得心服口服了吧？”师九陌苦笑，此时的他根本笑不出来。什么事情都仿佛乱成了一团，理不出个头绪。
　　忽然什么事情都好像突然涌现，而自己却谁都救不了，不论是救自己，还是救姬公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要问你了，为何你会在白马寺？”师九陌道。
　　姬公子轻笑着道：“这里清静，我向来来去无踪的，这里适合我疗毒。或者说……这里不容易被人找到。不过方丈半个月前在山脚下一棵松树下找到了个有趣的东西，他说他不需要，就给了我。渡世方丈和我是忘年交，所以他留我在这里疗毒疗伤。”
　　“他给你的是什么？”师九陌问。
　　姬公子魅惑地一笑，挑眉望着师九陌，“绝世神功。”
　　师九陌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笑了起来，也是打趣地问：“那你练了就成了绝世神人了？”
　　“一本药书，手写的，看来有些岁月，字都模糊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东西我也不明白，我也不学医。但是很不容易才找到的，感觉应该不是普通的药书，所以想拿来给唐丫头看看，她不是略懂些医术么？”姬公子从怀里拿出一本发黄的卷书，师九陌接了过去，一股岁月尘土的味道冲鼻，想来也有几十年的岁月了。随手翻了翻，上面是随手写的笔记，很是潦草，甚至还有很多涂涂画画，但因为他不懂医术，所以看不懂个所以然。
　　“你期望里面会有解你毒的方法？”师九陌问。
　　“虽然渺茫，但我觉得也该抱有希望。”姬公子淡淡地道，“虽说冰心无解，但能配的出这样的毒，就必然有解药，也许只是毒娘子把解药藏起来，或者没有配罢了。”
　　“好，你随我一起下山吧，待我去给春雨瞧瞧。”

　　“冰心？毒娘子？”唐春雨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望了一眼师九陌。
　　“怎么了？”师九陌淡淡地问。
　　唐春雨没有再询问下去，只是翻着那本破旧的药书，摇了摇头：“写的都是治伤寒腹泻的疗法，没有任何用途，更不要说天下寒毒之首的冰心了。”
　　“你确定这本东西没有任何用途？”姬公子问。
　　“确实。目前看来这本医书再普通不过了，先搁我这里吧，有空我好好瞧下琢磨下，说不定有什么玄机。只是姬公子，那冰心确实不是无解的，只是解法和无解几乎差不多了。”唐春雨面露忧色，“冰心之毒，毒娘子都配不来解药，但不代表别人配不出。虽然说回春丹或者有救，可是这丹药，也许皇宫里都未必有的。我可以先封住姬公子的部分血脉，加以金针缓解毒的扩散，然后我们可以试着寻下能人妙士来试试解毒……”她想了想，终究觉得这样的几率太过渺茫，于是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唐春雨想了想，叹了口气：“春雨只是略懂医术和暗器，也只会一点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实在没有天大的本事去解这冰心毒。”
　　“天下之大，该去何处找那枚神丹呢？即使找到了，主人肯给么？”姬公子轻轻一笑，背了过去。即使他笑着，依然那样的勾魂摄魄颠倒众生，但谁都听得出他语中的落寞。
　　师九陌心情复杂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姬公子啊姬公子，你本就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你是想生，你从来都不想死。你自负于绝世武功，又自负于倾城绝貌，你怎甘心在你刚而立之年就撒手归天？别说你不甘心，即便是作为朋友的我，也不甘心！我若是能救你，我怎会袖手旁观？！
　　“九陌。”姬公子忽然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魅惑众生地眨了眨眼，“帮我个忙可好？”
　　“说吧，即便让我死，我也做了。”师九陌微蹩了眉头。
　　“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带给师傅，告诉他老人家，徒儿不孝，二十岁出山到了而立之年却没能在江湖上闯荡出个名堂就早殇了，百年之后等去了阴曹地府自会孝敬他。”姬公子说得很是轻松。
　　姬公子向来是武林一大神秘人物，谁都不知道其身处何方，师承何处。甚至连他的成名云水剑法，也是自创没有任何套路可以循迹其来历。而此时姬公子竟道出自己的师承，不由地让师九陌和唐春雨为之一惊。
　　“恩师是……”师九陌问。
　　“噗——”姬公子刚欲开口，忽然觉得胸腔内一股热气，急急用手捂住口。而这一捂，不由地满手是血，触目惊心。
　　“姬公子！”
　　唐春雨见状大惊，显然他是冰心之毒已发，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青花小瓶，匆忙倒出了两颗丸，塞进了姬公子的口中。姬公子心间有一股冰寒之气和另一股的火燎之气，两股气于丹田内横冲直撞，顿时苦不堪言，若死一般痛楚。而一急，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把两颗没来得及咽下的药丸也吐了出来。
　　唐春雨大急，这是暂时保命的药，而姬公子无法吞咽下去，顿时急的眼泪都快落了下来。
　　“春雨，别急。”师九陌忽然展颜而笑，温柔地望着唐春雨，“姬公子是我们的挚友，他不会有事的，我们等他醒来了，还要请他喝酒呢。”
　　唐春雨顿时觉得心头一暖，想想这个时候确实不该着急，乱了阵脚。于是随手抹掉了快要落下来的眼泪，道：“少爷，帮我把姬公子扶住了。”
　　“嗯。”师九陌见唐春雨慢慢地回复平静，于是微笑着扶住了姬公子。
　　唐春雨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缎面的小包，打开来是一排细小的银针。她把白色瓷瓶里的药丸一股脑全倒在掌心里，运气将内力凝聚于手掌，顿时那一颗颗药丸“滋——滋——”作响，一股烟地化成了药水。
　　她从布包中抽出三根金针，她将细若蚊足的针头沾取少许的药水，随即素手一挥，只见“啪——啪——啪——”三声，三根银针分毫不差地刺入了姬公子头部百会、神庭、睛明三穴。
　　唐春雨本就擅使毒针，而此时她却用其准无比的点穴之法来将药针刺入姬公子体内。
　　“噗——”忽然，姬公子觉得胸口的两股气凝聚在了一起，又吐了口血出来，顿时胸前衣襟已无半点白色，尽是深红的一片，触目惊心。
　　“我把‘百毒解’尽数用银针逼近了姬公子体内，他已经把那股在血里作恶的毒吐了出来，应该休息个把时辰就没事了。只是他中的毕竟是‘冰心’，我能做的只是减轻他每次毒发的痛苦，并不能根治。而且每一次逼毒，都会渐渐让‘百毒解’无效。之后每七日他便会毒发一次，等到他第七次毒发的时候……”唐春雨没有说下去，但是师九陌和姬公子都知道她之后略去的话是什么。
　　也就是说，再有四十八天，姬公子如果没有解毒，就会死去。
　　“九陌……”在师九陌怀中的姬公子忽然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送我……去姑射山……见师傅……”
　　“好，我这就送你去。春雨，你速拟一份飞书给祈之告诉他事由，我是来不及和他详说了。此次行程委实匆忙，没有太多时间逗留了。这就去备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