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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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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手背出血了。经安妮的提醒,我想起来,我们俩都被乌姆里奇关了禁闭,一个举茶壶,一个抄句子。哈利手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流血。我建议他用纱布包扎一下,他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我不可以说谎。”
下达这条命令的人本身就在说谎。礼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我还有巡逻的工作,先把哈利送回了格兰芬多塔楼,再从上面绕下来。皮皮鬼飞在我的头上翻跟头,编了一首根本不押韵的小调来调笑我们两个。我叹了口气,魔杖向上一指,皮皮鬼一下子被凝固住了,只有嘴能发出咒骂声。我掏掏耳朵:“抱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皮皮鬼看上去更生气了。我拐进厨房,弗雷德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块盛在盘子里的酥脆点心。我毫不客气地让小熊给我拿了一大块洒满杏仁和巧克力碎的蛋糕,弗雷德向我凑过来,“你还好吗?听说你和哈利被乌姆里奇关禁闭了。”
“没什么。”我说,“倒是哈利……乌姆里奇的笔会让哈利的手上刻上他写下的字。”
弗雷德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他抓起我的手背——两只手都光滑柔软,没有伤痕。我抽回手:“她没用这个办法罚我。”
“那就好。”弗雷德松了口气。“我想,我们可以往她的茶杯里扔个发烧糖,或者血崩豆……”
“你自己去干吧。”我端起没吃完的蛋糕。
弗雷德露出困惑的表情:“你……”
“抱歉,我很累了,状态不是很可爱。”我沉默地吃着蛋糕。厨房安静了很久。吃完最后一口,我把盘子和叉子放在桌子上,不小心发出“当”的一声。下一秒,弗雷德冲过来,把我按在了怀里。
“她怎么罚的你?”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不想抱怨。”我只想蒙头睡上一觉。“真的没什么。你看,我都没受伤。”
“没受伤你会是这种状态?骗罗恩还行,骗我还不够呢。”
我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情况跟他说出口。
说了会怎么样呢。
弗雷德喜欢的女孩,或者说喜欢过的女孩,无一不是高大、健壮、活泼、直率,有时还能打一手好魁地奇的人。我本来已经够差劲了,再告诉他……
“那个,你,你别哭啊……”弗雷德的手在我脸上胡乱地搓着,“怎么了?她果然欺负你了吧!”
“我不记得了……”我擦擦眼泪,深呼吸了几下,“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她为什么又那么恨我了。她让我双手高举茶壶站在门边来着。我确实没有受伤,可是我觉得好累啊,而且……”一大颗泪水掉在我的手背上,“我为什么不能摔下茶壶走人啊,我不敢反抗她……”
弗雷德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下次就往她脸上摔。”
“没有下次了……”我摇头,“我觉得她好恶心。她选的那个课本也好恶心。我再看到她我会发疯的……”
“那就不去!能让人逃课的东西我这儿不多了去了,你想要什么都行。”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啊,你现在就可以挑。”
“我是说逃课。”
弗雷德翻了个白眼。“你都想了,干嘛不做呢?”
我把呕吐糖和昏迷花生留下了。发烧糖是试验品,会让人长脓包,看着小包装上的图画,我的脸不由得拧了起来。“呕吐糖是目前最没有风险的产品。”弗雷德化身推销员,快乐地向我介绍:“它会让你以一种可以接受的频率呕吐,在间隙你完全可以把另一半恢复用的紫色糖吃掉。”
我斜着眼睛看他:“我真的很讨厌呕吐的感觉。就,这个真的算了。”
“好吧。”弗雷德居然还一脸失落的样子。我们默默对视了一会儿,我开口说:“这些东西做的真的很不错。很天才的设计,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吃了发霉的橙子然后一晚没睡除了呕吐就是呕吐的时光。”
弗雷德说:“你是来找茬的是不是。”
我假装大惊失色:“什么,笑话商店的老板竟然容不得妻子的一点点小幽默。”
“这不算幽默。”弗雷德突然严肃起来,“成熟的幽默和玩笑的底线在于,不会真正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
“你们自己就在试吃会让自己受伤害的东西。”我悄悄举起手。
“所以那是不成熟的!”
话都被他说满了。我投降,“好好,我明白了,你说得很对。”
见我服软,弗雷德转换话题,“周末一起去霍格莫德?”
“好呀。”我点头。“这是约会吗?”
弗雷德倒吸一口凉气:“帕笛弗夫人茶馆是不可能的。”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弗雷德思考着,“尖叫棚屋也不行。”
“其实去哪儿都行啦。”我耸肩,“本来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还不如不去呢。”弗雷德赌气似的嘟囔。
“重点不在于去哪儿,而在于和谁。”我扯扯他的袖子。“能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
“……好矫情啊。”弗雷德低头看着我。
“我发自肺腑的话,你居然说矫情。如果哪一天失去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非常对不起,但是我也是发自肺腑的觉得矫情。”
“喝呀!”
“啊好痛!”
霍格莫德周末的早晨,看着弗雷德身边的另外两个人,我脸都绿了。
李一个劲儿地给我鞠躬:“真的非常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有急事。”
我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哦。”
至少,他们在佐科笑话店买的东西都没让我帮忙拿。我想起给外婆的信还没寄,顺路去了趟猫头鹰邮局。在风雅的橱窗前,弗雷德指着一件袍子,说觉得我穿上会很可爱。我看着那一大团荧光亮粉,迎风挤出两滴眼泪。走了不一会儿我就开始发抖了,看到三把扫帚,准备进去坐着喝点热饮。弗雷德把我的手牵起来,塞进了他的袍子里面。“三把扫帚人太多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乔治和李走在我们前面。我躲在他们身后躲避寒风,但两边的脸颊还是生疼。有的时候风刮得太猛,我偏头躲避的时候还会贴到弗雷德的身上。他干脆把我搂过来。李忍不住说:“你们俩在走三人两足吗?”
“去去去,走你的路去,别撞到树上。”弗雷德把好哥们的脑袋按了回去。
乔治停在了一间灰扑扑、破破烂烂的小酒吧前。摇摇欲坠的招牌上画着一只染血的野猪头。看着看着,我脱口而出:“这不是蝇王吗!”
弗雷德恍然大悟。李看了我们一眼,“搞不懂情侣之间的密码。”我们推门进去,里面几乎塞满了人。我确实没料到这家酒吧这么受欢迎,看来有点东西。
弗雷德松开我,踮起脚,飞快点清在场的人,冲到吧台前,“劳驾,给我们……二十六瓶黄油啤酒。能热吗?”
柜台上的老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摔下了手里的抹布。“不能!还要吗!”
“要啊。”弗雷德自顾自地点点头,“麻烦您了。大家能不能都掏点钱?我付不起的……”
我递给他两枚西可。弗雷德把我的钱推回去。“你那瓶我请。”
有几个人发出了咂舌的声音。
慢慢的,酒吧安静下来。赫敏清了清嗓子,“啊,嗯——大家好。是这样,哈利想出一个主意——是我,是我想出一个主意,既然乌姆里奇不肯让我们学习真正的黑魔法防御,那我们就自己来。如果你们有谁想学到真本事的话——”
我看了看周围,有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悄悄移动了一下身体。我悄悄向那边移动过去,突然被金妮和卢娜抓住了手臂。
“你要去哪儿?”
那女巫似乎一脸事不关己地在那里独自喝酒。我犹豫了一下,悄声对她们俩说:“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对劲儿。”
“猪头酒吧里的人一向不对劲儿,海格当年的龙还是从这里弄来的呢。”
听金妮这么说,我也只能停下,坐在她们俩中间。
“为什么一定要学?”赫敏顿了顿,严肃地说,“因为伏地魔回来了。”
酒吧里突然发出几声尖叫。即便是卢娜和金妮,也瑟缩了一下。
“有什么证据证明伏地魔回来了?”有个黄头发的男生咄咄逼人地问。
“邓布利多相信——”
“邓布利多相信波特。”赫敏的话被打断了,“上学期邓布利多只说迪戈里被神秘人杀死了,你和那个斯莱特林把他的尸体带了回来。没有人告诉我们他究竟是怎么被杀死的,我们不知道任何具体的事,那个斯莱特林据说脑子还有点问题,我妈妈在圣芒戈工作,我爸爸则是魔法部的外勤人员,可是他们对此全都——”
“如果你想知道伏地魔是怎么杀人的,那我帮不了你。”哈利平静的语气下,掩盖着的是极度的愤怒,“我不想谈论这个。”
“那那个疯子说她杀了塞德里克——”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哈利不想再回忆那天的经历了。”我举起手,“听他讲。”
那个黄头发的男生瞪了我一眼。无论哈利说什么,他都想质疑两句,我忍无可忍,站到他面前,“如果你不相信哈利的实力,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完全可以现在就走!”
“你是谁啊,凭什么让人走?”他很不服气,“我来这里也是我的自由。”
“凭我是那个脑子坏了的斯莱特林。”我拼命忍着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你要是只想听塞德里克怎么被杀的,我告诉你啊。”
“雪莉,不要冲动!”原本还对那个男生一脸不服气的弗雷德赶紧把我拽过来,“别在这里打起来!用他的扫帚打他!别用别人的!”
那个男生震惊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默默低下了头。接下来的事我没怎么细听。等我再回过神来,赫敏已经拿出了一张纸。弗雷德第一个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纸递给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赫敏。
“不好意思,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罗恩瞪着我。我抱歉地笑了笑,“刚刚好像什么也没记住。”赫敏耐心地解释,想要自学真正的黑魔法防御术的人请在上面签字。组织是以课外小组的名义组建的。我犹豫了半天没能下笔:“那……有老师批条子吗?”
“我们不需要这个。”赫敏哭笑不得。
“我是说,有个备案会比较好。”我放下笔,“学生突然聚集,乌姆里奇会不会掺和进来?乌姆里奇还管我看什么课外书呢。”
赫敏沉默了一会儿。“就算它是违规的,我们也不能不做。”
我说:“我有一个有教授批准备案的学生社团,还有院长盖的章呢。”
麻瓜文化研究社团,有一天居然也派上了用武之地。毕竟我的社团里也只有哈利赫敏罗恩和双胞胎,多出来的直接塞进去就行。让乌姆里奇自个儿纳闷怎么有那么多学生对麻瓜文化感兴趣吧。我找出剩下的纸,让他们签名之后再写一条申请理由,让他们尽量写“对麻瓜文化感兴趣”,不一会儿,大家都签上了名字。档案交由赫敏处理。弗雷德突然戳了一下我的脸:“老奸巨猾啊你。”
“是啊。”作为斯莱特林,我一般把这句话当奉承。“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看向那个抬杠的黄头发男生,“要听吗,塞德里克死之前发生的事。”
那男生用力摇头。弗雷德告诉我,“赫奇帕奇的,扎卡赖斯史密斯,魁地奇打得倒是不怎么样。”
“塞德里克死了你们很开心是吧。”史密斯嘟嘟囔囔地说,“没人抢你们的魁地奇杯了。”
“我倒是觉得你总提塞德里克只是因为他给你们带来了荣誉,而对他本人毫无感情。”我说,“如果你真的很想念他,就把你的脑子淘干净点,想想谁害死了他,又该向谁复仇。如果你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我和哈利,那我也没意见。”
史密斯自知理亏,安静地闭上了嘴。一个金发泛红的女生很响亮地咂舌。我转头看向她,“你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旁边的女孩我认得,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秋。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拍了拍身边那个女孩的手臂。
“我真是够虚伪的呀。”回城堡的路上,我掰着手指说,“这一招瞒天过海,这一招借刀杀人,这一招反客为主,这一招偷梁换柱……对了赫敏,下次不要在猪头酒吧碰面。”
“怎么了?”
“因为猪头酒吧平时人很少的,突然呼啦啦来了一大帮学生,会显得很可疑,而且在那种地方,更容易出现坏人,就算一开始目标不是咱们,万一听了之后打算举报怎么办?”
“只是课外学习小组,你别顾虑太多——”弗雷德牵起我的手。
“……一切反抗乌姆里奇的举动,都带上政治性了。”我低下头,“即便我们根本没想这么多。肮脏的成年人世界!”
几只乌鸦被我突然嚎的一嗓子吓得扑棱棱飞走。弗雷德突然也举起右拳,对着空气揍了一下。“肮脏的成年人世界!”
“也给肮脏的成年珀西脸上来两拳!”乔治也挥出一拳。
“你们不会真的这么做,对吗?”赫敏小心地说。
“难说。”罗恩绷起脸,“而且珀西唯一的反击方式是大叫福吉的名字。所以到时候可能会很难看。”
回到地窖,安妮兴奋地扑到我身上,被我周身的冷气冻了个哆嗦。“约会好玩吗?你们去哪儿了?”
“这么八卦干嘛!”我笑嘻嘻地用手冰她,“说实话,没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哎……”
“弗雷德本身就很好玩啊!”
“你再秀!”安妮狂挠我痒痒。
“安妮,说真的,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弗雷德。”我把她按在沙发上。“就算知道和他走在一起,会发生很多很多不愉快的事,也许可能还会受伤,我也还是喜欢他。我第一次有这种念头……”
“什么什么?”安妮抱住一个抱枕,竖起不存在的兔子耳朵。
我犹豫了一下。“我愿意为他犯险。明明可以不关我的事……”
“这种事情,人类有一个专门的词语称呼它。”安妮说。
“什么什么?”
“傻。”
傻就傻吧。我把脸埋在抱枕里。“我就傻。”
安妮的手穿过我的头发。我的耳朵也陷进抱枕里,听到柔软羽绒的外面传来她的叹息:“你到时候出事了谁也没办法帮你呀……”
像是神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