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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二、救赎 补齐 ...
血,好热,浸透衣衫,顺着肩背滑下来。
身体却是冷的。
冰冷。
气短,胸闷,扭转以多胜少的亡命逆势谈何容易,更何况还要背人走这独自走来都崎岖艰难的积雪山路。可是邵云飞不敢喘息,更不敢驻足,因为此时此刻,寒冷比命运更加无情,以至于连未来得及淌下衣角的热血都能冻结成冰。
深山荒野,风高之夜,山下禁卫等不到君王回还自不可能坐视不理,八成已经集结人手开始搜山。虽然已遣虎子先行下山报信领路,但邵云飞还是不敢拿背上人的性命作赌注,不敢在那间陋棚般的茅草屋中眼睁睁守着这重伤失血的男人熬过一夜。
所以他带他走,漫山白雪,风利刻骨,一步一步背着他走。
而他受了不少伤,血流不止,隔着厚厚的棉衫都能感觉温热,趴在邵云飞肩头,异常安静。
邵云飞怕他一睡不醒,逼着他讲话。好话,坏话,楚宁,齐梁,从私事到国是,只要慕枫愿意说,他便愿意听,直到再无伦次渐渐化成了喃语,邵云飞知道,便是意识开始模糊的征兆。
于是他开始给他讲他的事,逼着对方回应。好事,坏事,少年,行伍,从东宫到塞外,只要他能想到的,便说给他听,直到短短的二十三个年头流水飞逝,无语凝噎处,便是泷州边城巍峨坚固的铜墙铁壁。
沉默被呼啸的夜风打散击碎,天地之大,一时只剩邵云飞疲惫的喘息与踏雪的沉重。
兵金索命,白光一闪,老实说,他始终不懂自己当时何以会挡在这男人前面。
即便他邵云飞大度容天,可以不计他给他的暴虐,不计他给他的侮辱,可是国仇家恨,生死莫改,又置之何处?
所以直到这一刻他都不能原谅自己,为何就狠不下心,秀手这个吞噬了楚宁的征服者身首异处。
阖眼凝眉,脑中晃过雪屋外如梦魇般的抉择。暮色之中,千钧一发,打破了自己一切踌躇坚忍的,是这男人再无退路的一唤。
‘云飞——’
区区二字,竟终凝了血脉,活剥理智。
而他知道,他就在那里。
面对成群结队取之性命的刺客,他也必定清楚,那一刻,整个世界只有邵云飞能决定他的生与死。
‘……早去早回。’
鬼使神差,不可思议,信任,当初就这般慷慨的许了他。
即便对方不念,即便一去无归,在屏退了侍卫孤身与一个恨得想杀了自己的人上山的那一瞬间,他,其实便已是山穷水尽,无路可回。
所以最后关头,再无可念,他唤他,即便知道邵云飞的犹豫,知道邵云飞的不甘,他却只能唤他。
“……为什么…当时你为何知道我一定会出手?”
终于,邵云飞到底忍不住自己心中那番噬心断骨的疑惑,这般梗骨于喉郁结不化,不问,让他觉得熬不过这无尽黑夜的不是背上的男人,而是自己。
沉默。
淹没断然无序的呼吸与凛冽咆哮的寒风,许久的沉默,更胜无情,以至于慕枫良久才发觉,无语的竟是自己。神智恍惚,其实这也本该在意料之中,但此时此刻,区区一句断续飘入脑海,莫名刺痛饱经摧残的神经,甚至远胜片刻不离的惨烈伤痛与冰刀雪刃。
这般伤人,原来真的很疼。
“我…不知道你会来……”
他撑不起眼睑,觉得睫毛上结了水气一般沉甸甸的,伏在邵云飞的背上,喃喃而语,心间却泛着止都止不住的痛。须臾,年轻的帝王轻轻一叹,呵气成霜的季节,近在咫尺的无隙,任何一丝回应都足以模糊对方的世界。
“我只是希望…你会来……”
风雪声约住,满院寒楚。
但春毕竟是春,即便冷,宫中的草木也都抽发了嫩叶新芽。
傍晚邵云飞进门之时,慕枫正在寝宫里披着袍子扶着椅凳,慢慢溜达。见赵喜与众侍从都被斥在丈余之外紧张挂汗,他蹙蹙眉,心道八成又是这家伙的任性妄为,非要逞强独自下床。
看见地上投来修长身影,齐梁国主抬眼望去,果不其然便是那个清秀脱俗之人逆光而立。
“云飞,你来了?看,朕都可以下床走路了!”
他对着来人微笑,明丽耀眼,由衷而发。自打从山中回来,他一直是这样一反常态的待邵云飞,以至于旁人眼中明目张胆的诧异经了月余还是依旧难以消化。
他显然很高兴,而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邵云飞心下暗道。落难呈祥,死里逃生终浅淡的惨烈伤痛如今大好,他当然有理由同普天之下忠于他的万千臣子们一样欣喜欢愉。
‘噗通’一声,随自己同来的虎子已经跪倒,标准的五体投地。次次如此。山里娃耿直,所念所想透明的跟水一样,君王面前,没有家国之恨的羁绊,只有感恩戴德的赤诚。冰天雪地,无依无靠终能免于冻死山野,对他而言,便抵化了整个世界。
邵云飞不跪,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再也不逼着自己下跪,久而久之竟然习以为常。如今有了反差对比,他眉峰微皱,似才觉察异样,抬眼,却意外的又对上了慕枫的眸,深邃漆黑,明显是在等他,却全无怪罪。
多少该有个回应,他想。于是唇角轻扬,眉眼微弓,俊朗的脸庞挂上三月徐风般的笑,矜持,客气,优雅,精致。
当然,多少也有欣喜。
至少盛世无恙。
而这,也要归功眼前的帝王并未以遇刺为借口,血腥问罪,大开杀戒。
无论楚宁还是齐梁,世道太平,终归是万民之幸。
腿上刀伤未愈,脚下绵软不稳,一个分神,高伟的身子便晃了几下,揪紧整个寝宫所有人的心肝脾肺。邵云飞手疾眼快拦他一把,才避免了一国之主跌坐在地的尴尬窘境。
“伤还未好,怎敢这般胡乱走动?”见其脸颊挂满冷汗,气息沉重,他淡淡责其一句,剑眉又紧,一不留神心下所想竟未咽下肚去,“亏你还是一国之君,如何逞能的像个孩子?”
出乎意料的,没有逆鳞的暴怒;更不可思议的,竟然换回一声轻快笑意。
“说朕孩子气,你胆子实是越来越大了。”
也许是被骂过多少懂得收敛,也许是伤口当真疼的紧迫,反正那么副倔强霸道的性子,眼下却不曾甩开依赖他人的搀扶。而陪着慕枫缓慢前行,邵云飞看的清楚,那种令自己刻骨铭心的淡淡微笑从始至终都未退去,咫尺之遥,眉眼浅弯睫毛修长,让人心下不由铿锵,竟然一时难信这样一个需人细细照料的男人便是握拥九州半壁,马踏千军的那个铁血枭雄。
身后簌簌异响,邵云飞侧目,赵喜正偷着朝他频使眼色,手指头缩缩一指,是外室花梨木桌上的晚膳。他唇峰一抿,原来还没用膳?
“朕不饿。”
慕枫回答浅淡,几乎没有犹豫,然而人却有些可疑的直奔寝宫内室而去。邵云飞挑望一眼他那煞白的脸孔,不饿?再垂目,发觉其人的确是消瘦不少,若非受伤耗了元气,便是脾胃欠妥。想想他当日被那胃痛搅的不得安宁,难道真是入山之时天寒地冻落下了病?
而赵喜在侧一听果不其然还是这句,为难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皇上,您不饿也多少吃点,其后才好进药啊。”
‘医人靠药,养人靠食’,这般道理慕枫岂会不懂。怎奈何自打从苍平平乱回来便被脾胃之忧搅乱起居。先是食欲欠佳,没过多久便是时不时的胃疼,山中遇袭伤重体弱,谁知御医御厨们绞尽脑汁操持的珍补药膳不但吃不下,反而还添了呕吐的毛病。月余时日拖下来,若说这骁勇善战的齐梁国主眼下有何事谈得上惧怕,八成就是整日被这群奴才们逼着进食。
但这些邵云飞是不知的,眼下只当他是又任着性子耍脾气。莫名的,心间升腾些许不安,不知为何,总归觉得自己就是不能撒手不管。
“有饭不吃三分罪,御膳珍馐都不愿吃,你也不问问虎子,他可见过这般美味吗?”
明明想损他两句,莫名其妙的,结果听着倒成了善意的激将。
慕枫驻足,侧脸,一对子夜黑眸直直盯着身边这张俊俏脸孔,诧异加疑惑,似是不相信又被这无法无天的家伙奚落。可四目相对,心间竟是莫名一动,搀扶的手臂处传来的热力亲切熟悉,甚至留恋,一如那个几欲绝望的雪夜中靠着这男人锲而不舍的加护才替自己保住的那份温暖。
如何拒绝?
于是他只好苦笑:“既然如此,你们就陪朕一起吃点儿吧。”
整个寝宫顿时寂静,所有眼睛有一双算一双,瞪得都比铜铃圆。直到赵喜第一个缓过神儿来,对转身开始朝外室挪的君王吞吐言道:“皇、皇上,这是御、御膳……”
被提醒,君王不屑的扫他一眼:“朕不是说过也会吃一点吗?”
又是被君心无常横噎一下,赵喜瞟眼看看也是意外措手的邵云飞,同样惊讶。但毕竟是皇帝的近侍,圣意如此痛快已是天大的面子,又岂敢搅扰兴致?自是麻利的招呼一干人等快快伺候,而后不由分说命人将邵云飞和从未上过席的那山里娃娃连请带驾的按到宫凳坐了。
尴尬,拘谨,大出意料之外。结果这顿饭吃的可想而知。
酒菜撤尽,邵云飞才松口气,看看身边已经吃得腹胃浑圆的虎子,一时哭笑不得。这孩子太实诚,被慕枫三两句‘想吃不吃便是欺君’一类的戏言挑逗,竟当真扫了个杯盘狼藉,结果连谢恩的叩头弯腰都显得勉强。但是君王不怪,反而爱惜的起手揪齐他的衣襟,随后吩咐带这老实孩子再去领些开春要用的夹衣,而邵云飞见了,心下暗自道句,他也会关心这些?
正寻思,太医来照例诊脉,进药,而后吩咐夜里要小心伺候。而自古君王之疾,皇家密事,邵云飞本想趁此借口开溜大吉,谁知心思刚一泛上来,山水未现,腕子就被龙榻上那人捷足先登的拽住。
“别走——”
被慕枫握住的地方汗津津的温热,他一愣,落入眼眸的居然不是熟悉的霸道蛮横,而是明显带着不属于这枭雄的全无把握。
他…怎么可能?
一瞬疑惑,鬼使神差的软了心肠,大庭广众,君言无戏,邵云飞嘴角抿抿,踌躇再三,终是没有甩开那只手去。
吐血,终于让咪修复文件了= =,否则就挂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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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二、救赎 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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