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异妖志之犀梦蜃影》何其乐

10、第九章

　　素来喜欢宁静的顾惜朝第一次觉得这空旷的屋子真是寂寞得教人无法忍受；推开窗，嘈杂的蝉鸣又一次扰乱了夏日午后的宁馨，令顾惜朝纷乱的思绪更是烦杂。

　　顾惜朝知道，或者能做到永远不再进入幻境，但是，心情却已经回不到当初……

　　下意识留意了一下时间，这次在幻境里足足渡过了两天一夜，但是电子钟上的时间却不过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想起韩九章的话，顾惜朝确认了幻境和现实间的时间流速果然是不一样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顾惜朝打开了手提电脑，在某一个文件夹里，有一张照片正静静地等待着顾惜朝的确认。

　　照片上的剑，带着岁月的痕迹，顾惜朝却在不久前看见过它锋锐且寒气逼人的盛貌。

　　“逆水寒……”顾惜朝打心底觉得难以置信：那幻境里戚少商手中的长剑究竟是自己因为看见了这照片上的剑，才在幻境里构建了这段偶遇，还是的的确确是曾经存在过的真实，自己只是透过异香窥见了过去？

　　顾惜朝心里终究是倾向于后一个结论的，那幻境里的种种前因后果，实在太过详细，难以相信那是恍惚下的臆想。此刻心里留存的那些记忆的碎片里，有此生未曾看见过的荒凉广漠，也有那萧瑟夕阳下的简陋旗亭，更有一张张陌生且又熟悉的面容……

　　想一想，顾惜朝打开了MSN，连线一看，那个名为嗜酒如命一大虾的网友正好在线。

　　顾惜朝忽然想起了那个戚少商，那也是个爱酒如命的家伙，自幻境里脱身后，许多奇异的记忆就此留存了影子在心里，非常奇妙的感觉。

　　在纷乱的记忆中，那旗亭里偷酒共饮的一夜实在印象深刻，想着那千年前一夜的，心里不由泛起了说不出的遗憾和寂寥。

　　再看看自己的网名，却是青衫携剑，顾惜朝很是无语，自己现在往往都是白T恤，牛仔裤，但潜意识里面终究是喜欢一袭青衣，策马迎风，携剑天下的吗？

　　怀着一股子郁闷猛敲键盘，几个信息发过去，那边却很快来了信息：“我刚打算去上学，什么事这么着急？”
　　顾惜朝才想起那是个时差党，此地的下午四点，哪里应该是早上八点左右吧？

　　于是，顾惜朝简洁地打道：“那剑的名字我知道了。”
　　“呃？”对方显然有些惊异：“你知道？”
　　“逆水寒！”顾惜朝言简意赅。
　　“你居然认得这字？是小篆呢，我昨天查了一天资料，问了好多人，才猜出来的，正打算跟你炫耀哩！”
　　虽然看不见，但是顾惜朝能从字面上的欢快，看到那家伙正张大嘴巴，欢乐的大笑。
　　“哪里有字？”顾惜朝打着。
　　“咦？不对，那天我传你的照片只有剑身，没有剑鞘啊！剑鞘的照片没有传给你啊！？”对方很快想到了其中的bug。
　　“字在剑鞘上？”顾惜朝问道，细细一想，似乎曾经看见过那剑鞘上如同纹饰般的篆刻，只不过并非在照片上看见，而是在幻境里、在戚少商的手中。

　　顾惜朝想了很久，打道：“这柄剑，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北宋的古物。”
　　“(⊙o⊙)…不会是后代的仿品吧？”
　　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惊讶表情，顾惜朝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翘，手指却轻捷的在键盘上舞动：“那就难说了，所以你要不要早点回国，我们找专家验看一下？或者你淘到了宝哦！”
　　这次对方很爽快：“好！那我狠狠心，下次再去阿尔卑斯吧！暑假先回来！到时你请我喝酒！”
　　顾惜朝得意的微笑：果然，那小子还是止不住好奇心啊！

　　“行，到时候，你把航班号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o^)/~我走了，都迟到了！”对方答了一句后，头像变成了灰色。

　　达到了说服那网友的目的，顾惜朝满意地轻轻敲着桌面，瞄一眼日历：六月四日，离见到那柄剑还有将近一个月，想到即将亲眼看见那柄梦境里的剑，心里不是不激动的。

　　合上电脑，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夏季的天光还是十分明亮，窗外的阳光已经不似中午般炽烈，带着平和的热度。
　　茶几上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顾惜朝接起来一听，却微微笑起来。

　　本来就在考虑是家里凑合吃点方便食品还是出去吃，正好有朋友打过来约了出去玩，那也就不用考虑了。

　　暮色带着橘红笼住了车水马龙的城市，车灯都亮了起来，如流动的红色宝石般，在微暗的黄昏里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彩色轨迹。

　　街边的霓虹纷纷闪亮起来，店铺里的音乐随着人流散在了空气中，城市中最喧闹的周日夜晚正悄然来临。

　　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在H市最大的百货店前的台阶上跳上来又跃下去，片刻不肯消停。

　　虽然看着令人眼晕，但是那青年噙着笑意的嘴角和明亮开朗的神情还是让许多大胆的女生频频注目。

　　只是那青年却东张西望，似乎正在等着谁，对身边走过的各色美人并不留意。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一个浅蓝色T恤的青年自一侧的小巷里大步走了过来，扬声招呼：“小崔？！等很久了？？”
　　那小崔立刻眼睛一亮：“顾惜朝，等你半天了！我都饿死了，快走，吃饭了！”

　　看着两个帅哥旁若无人地并肩而去，偷偷瞄着的女生们都是心跳加速：原来这个小帅哥等的人也这么帅啊！而且，两人好像哦？会是双胞胎么？？

　　更有一些目光中带着奇异精光的女子诡笑着窃窃私语，叫人不寒而栗……晚风里隐隐可以听到一些飘来的耳语：“哇啊，哪一个是攻？！兄弟攻受……？”

　　远去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初夏的晚风里感觉背后一阵恶寒……

　　美味的半岛自助餐，价格不算贵，东西却多多，当然是大胃王的首选，唯一美中不足的还是店里人太多了。

　　当然，对于崔略商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顾惜朝喜不喜欢这里的菜。

　　顾惜朝心平气和地将面前的一盘食物以和他动作、气质完全不符合的速度一扫而光；然后瞄了对面抓耳挠腮，破天荒没有狂扫美味的崔略商一眼：“一般来说都是你敲诈我请你吃饭，今天居然转性了，但是从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的定理来说，你一定有事求我？估计还是件棘手的事？难道又是……？”
　　崔略商嘿嘿的笑，清秀的脸上露出堪称谄媚的笑容来，只是这笑容挂在他脸上总是让人平添亲近，毫无教人厌恶的味道：“小朝——”
　　顾惜朝打断他：“不要这么恶心的用长音，劳驾长话短说！”
　　崔略商从善如流：“大后天，我要考英语四级了！”
　　顾惜朝有点危险的眯起了眼：“所以？”
　　崔略商悍不畏死：“你帮我去考试吧！！”
　　“做梦！”顾惜朝嗤之以鼻：“这种事，别来找我！”
　　崔略商不屈不挠：“小朝，又不是第一次，你就再帮我一次啦！求你了！！我请你吃很多顿好的，不行吗？？你下次旷课我替你去点名啊！！！”

　　顾惜朝站起来，斜他一眼，顾自去餐台拿食物了，将崔略商仍在那里，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被弃大犬。

　　崔略商和顾惜朝的关系，与穆鸠平和顾惜朝的关系似乎有些雷同，本质上却也大有区别。

　　两人认识可以追溯到天真烂漫的幼托园时期，很多次，崔略商同学犯下的错误，都被老师错认成了顾惜朝干的，当然，也发生了诸如“崔略商”忽然回答问题一级棒了，认字水平超过一般幼儿了，等等。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是诸如此类的乌龙总是层出不穷。

　　两人的友情也在老师们多次窜班对比两人的异同之下，慢慢稳固下来。

　　总的来说，穆鸠平算是常常找顾惜朝麻烦的；而崔略商就是常常给顾惜朝制造麻烦的，一个是有意的，一个勉强算是无意好了……

　　因为两人的血缘虽然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但是就是长得相当像，因此两人的交情真的不错。

　　当然，随着年龄渐长，彼此的气质和样貌渐渐拉开了距离，但是对于照片来说，两人基本上还是可以通用证件照的……

　　所以，聪明但是玩心颇重的崔略商数次面临考试过不了关的时候，都是顾惜朝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给他当了枪手；这小子食髓知味，进了大学以后，居然还打算找顾惜朝代考四级了，真是有点得寸进尺。

　　顾惜朝眯着眼睛在餐台上扫货，一边寻思：这次要怎样好好勒索一下，免得他下次又毫无顾忌地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

　　吃到尾声的时候，顾惜朝才开口问：“你进了医大以后不是挺用心的嘛？怎么会四级报了名以后不准备？”
　　崔略商讪讪：“报名的时候，没想到会迷上玩网游……最近玩得太多了……”
　　顾惜朝冷笑：“好嘛！崔少真有能耐，你玩游戏，我替你复习考试？”
　　崔略商大急：“我保证！我发誓！真的以后不玩了，这算是最后一次求你了……”
　　顾惜朝看看火候差不多，反正今天这架势，不帮忙这小子会抓狂，还是说正题吧：“那好，最后一次，我也找你帮忙件事，你做得到，我保证你四级过关！”
　　崔略商一听有门儿，立刻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说吧！爷做得到的，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顾惜朝无语地看他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思索了片刻，才问：“你们医科学院里研究心理、催眠的人，有你熟悉的吗？”
　　崔略商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正好有个大四级的学长，就住我对门的宿舍，听说精研这方面东西，关系和我很不错。”
　　“学长？”顾惜朝皱眉：“情况有点儿麻烦，我本来想找个教授的，学长只怕不行。”
　　“真的很不错的，这位学长的催眠术是家传的，听说他妈妈是国际有名的心理医生，催眠术是世界一流的。而我这个学长成绩永远第一，听说他的催眠术已经堪比专家了。”
　　顾惜朝这才有点儿兴趣：“能介绍我认识一下这位学长吗？我有点儿事想找他帮忙。”
　　崔略商大拍胸脯：“小问题，包在我身上！”

　　两人互换难题，顿时都感到身心舒爽，开开心心地跑去k歌，闹腾了一晚上。

　　两人各自回宿舍时，顾惜朝回头望那个远去的颀长背影，心里略有感慨：幻境里虽然没有见到过崔略商，却分明记得那个时空里，京畿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之一便是叫做这个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