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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莫非真是命里注定 ...

  •   ‘好漂亮的男孩子啊’

      在官浔语的印象里,还从没见过如此的干净漂亮的男子,几乎是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就算是自己那还是小孩子心性的弟弟,都未及他这般隽秀清逸。

      此人的风采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随意,不经意间便挥洒出来,就将你莫名的卷入进去。

      乍得一晃眼,官浔语竟有几分辨不清雌雄的错觉。

      但下一刻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至极,大盛朝虽说民风开放,也设有女学,但男女之防却还是颇为严苛,对男子而言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但对女子而言读书不过是为了识文断字,更多的还是为了相夫教子,所以在女学里女诫跟女训才是必读之物。

      倘若眼前的人不是男子,又怎么敢有这般丝毫不畏惧的冲动,再看他的眉眼之间,虽是清秀灵动但却少了女子的柔弱,尤其是此刻挥着衣袖,勾着唇角的模样——

      几分不羁,几分恣意。

      试问哪家女子会如此大胆?

      若不是少年翩翩,又何故如此?

      官浔宛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便听那少年开腔说了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家里溜出来的霍启清。

      慵懒的伸手掏了掏耳朵,不屑的望着那台下闹事的人,一边举着手里的酒杯,一杯扬高了下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条喝醉就到处发疯的野狗。”

      “你敢骂我是狗?!”那男子哪里有一点醉的模样,敢情方才全是装的,这会儿指着霍启清就破口大骂起来“你奶奶个腿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我——”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酒杯砸了过去,只是这一回不是后脑勺了,而是那人的大脑门。

      眨眼的功夫,一个大包瞬间就肿起来了。

      “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霍启清只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一声哼——

      “我管你是谁!敢打扰小爷我听曲儿的好兴致,天王老子来了我都照打不误!”

      二楼的尽头是一间紧闭着房门的雅间,霍启渊正仰着头吃着怀里美人喂来的葡萄,还没等葡萄进嘴,就听见外头一阵嘈杂,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喊来外屋候着的李内侍——

      “小六——”

      听见霍启渊出声叫自己,李六不敢耽搁,急忙跑了过来,但又因里面不方便自己走进去,最后只停在了珠帘后面,低着头躬着腰身应道——

      “主子——”

      霍启渊的岁数比霍启清要大一些,早就通晓男女之事,虽然王府里有卫绫给自己安排的通房丫鬟,可有些时候他也会自己出来换换口味,为了避人耳目便用李六的名字在明月楼里常年包下了一个雅间,此刻怀里的女子便是他背着母亲卫绫偷摸养在外头的。

      不知是不是太早碰触这些情欲之事,霍启渊不再像以前那样身强体健,现如今的他满脸蜡黄,眼圈底下还时常泛着一片青黛,往往一天下来还没做什么,他就已经哈欠连天了。

      按道理十八九岁的年纪不该如此,可偏偏他又是个极其重欲之人,久而久之,身体难免出现损耗。

      卫绫虽有压制,但又不能天天盯着他看管,家里吃不着,自然就在外头儿吃了。

      这会儿门外头儿的声音渐大,霍启渊的‘好兴致’都快被打扰没了,拍了拍桌子——

      “你出去瞧瞧,怎么的了这么吵?吃个葡萄都不能让人省心。”

      “是,奴才这就去。”

      李六点点头,随即就出门看去。

      才听一声门响,他便就又折返了回来,脚下急急忙忙的——

      “世子爷——”

      “说话就说话,你急什么?”霍启渊不悦的皱了皱眉。

      李六这才又躬着身子,放慢了声音——

      “回主子的话,外头的人是二少爷。”

      “霍启清?!”霍启渊立马就坐直了身子“他不是被夫子罚抄书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谁知道啊,八成是偷跑着出来了吧?您还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闲不住的主儿。”

      霍启渊眉眼一挑,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

      “他又闹事了?”

      “倒不是他闹事,是有个醉酒的男子借着酒劲儿上台纠缠卖唱女,二少爷帮着出头儿呢。”

      “呵——是吗?”

      说罢,霍启渊便推开怀里的人,站起了身来,抖落了下身前的衣襟——

      “那我得出去瞧瞧了,走。”

      走出屋子的霍启渊,才到扶手旁,就看到了自己那‘不消停’的弟弟,眼睛一眯,发出哼的一声——

      “不好好在家抄书,竟跑到这里来英雄救美?真是有他的,就为了个一文不值的卖唱女?也不嫌丢了王府的脸面!”

      李六候在一旁,瞧着底下的热闹,随着自己的主子讥讽道——

      “可不是嘛,二少爷平时瞧着不声不响,这种事情上倒是勤快的紧,不过看那闹事的人虎背熊腰的,二少爷这身单力薄的,这会儿怕铁定是要吃亏了。”

      霍启渊冷笑一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随即就背过了身去“自不量力,让他吃点亏也好。”

      随即又摆了摆手“不管他。”

      人便又折回到了屋子里去,重新落座在软榻上的霍启渊,现在再听着外头儿的吵闹声,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闹心了——

      打起来才好呢,最好把这明月楼都砸了,看到时候回了府里,他怎么办!

      心中默默念叨着——

      ‘霍启清啊霍启清,不是哥哥我不帮你,实在是得让你长长记性。’

      楼下那闹事的男子,依旧拉扯着那无辜的女子不放——

      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可却没有一个上去解救的,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沉默又无言,似乎都害怕引火上身。

      只有霍启清不怕闹事,也不怕惹事,信步款款的的从二楼走了下来,看了看那卖唱女,又看了看那借酒滋事的男子,霎时间眼中露出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东生害怕自己主子吃亏,也紧跟着挡在身前护住。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就是你这么个小白脸啊?!”那男子面露凶相,龇着个大黄牙,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砸了个大包的脸,顿时就扬起手来要打人去。

      “放肆!”东生护住心切,瞪大了眼睛“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人?!”

      那男子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上下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霍启清,左右看去不过就是衣着华丽些,配饰贵重些,最多也就是皮肤白净些,能有什么了不起?

      仰头嗤笑道:“长得像个小娘们,哈哈哈——”

      “这位爷、这位爷——您是喝大了罢?”跑堂的店小二一步跨上了台子,急忙将那闹事的人向后拉去,又转头为难的瞧了眼身后的人,只见霍启清的目光一动不动全在那闹事儿的人身上盯着,店小二怕事情闹大,连连拽着那闹事的男子说道:“这位爷您可惹不起啊。”

      “还有我惹不起的人?!”那闹事的男子一把推开店小二“你给我滚开!”

      “别别别——”店小二赶忙又伸手扯住他“这可是霍家的公子啊!”

      话音刚落,那闹事的男子还没说什么,反倒是让二楼上看着这一幕的官浔语猛地怔住了——

      先前她只道这人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不想他还有这样一层身份,随即面色一紧,生怕自己听错,偏过头向身旁的人问道——

      “那店伙计说他是哪家公子?”

      “他说是霍家公子!”芸香急忙答道,方才她也听得一清二楚,拉着自家小姐的衣袖轻轻地扯了扯,刻意凑近了些,在官浔语耳边压低了声音“这人该不会就是霍世子罢?”

      此刻官浔语的心里像是有把重锤咚咚咚的不停在敲——

      霍姓是皇姓,平南一带除了平南王府的人,谁又敢称霍姓呢?

      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杀头的重罪。

      思索片刻,再抬眸望去——

      看看那人非凡的气度,惊为天人的样貌,衣着华丽的服饰,以及那般沉着淡定的从容,如此说来跟平南王府世子爷倒是有些对的上号了。

      “小姐,要是的话,咱们要不要出手啊?”芸香又问道:“那闹事的
      男子,看起来可比霍世子要壮实不少呢。”

      方才还救人心切的官浔语,这会儿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了,摆了摆手——

      “不急。”

      “不急?”

      芸香不明白了,虽说霍家世子跟自家小姐的事情还没正式确定下来,可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自家小姐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的事情,这回能到平南来,不也是为了这个吗?既然遇上了就说明两人都是有缘。

      若是在这眼皮子底下出个好歹,万一打坏了可怎么办?就算打不坏,破了相也是不好的啊。

      不同于芸香,此刻的官浔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平南王霍曙允是大盛朝的常胜将军,十八般兵器更是样样精通,威扬的声名别说在平南,就是在盛京都是传遍了的——

      倘若眼前的这人真的是霍家世子,想必惩治一两个这样闹事的歹人定然不在话下,倘若他连这个都对付不了,那这样外强中干的人,又怎么能寄予厚望托付终身呢?

      官浔语也在赌,赌她没有看错人。

      转过身对着芸香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随后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空了的茶盏。

      芸香会意,连忙提起茶壶将茶盏斟满。

      只见官浔语慢条斯理端起,低头小抿一口——

      方才开口缓缓说道——

      “既然他要强出这个头儿,心里就该有个大概,若是一开始只为了面子争强好胜,就算挨了打也该认。”

      “可是——”

      “若他是个好的,自然也不用人帮。”

      芸香手上一顿,似是有些明白了,再看看自家小姐才貌双绝的面容,选夫君自然要选个好的,否则又如何能配的上自家小姐。

      点了点头随后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再多言。

      而官浔语表面看着似乎毫无波澜,但心里却异常紧张,抬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台下的那人,抓着茶盏的手指因为用力逐渐的也泛起了白来。

      “姓火?”那男子闻言非但不收敛反而笑的更大声“我还姓水呢!”

      说罢又将那店小二猛地推下台去,仰着头只用鼻孔看向面前的人。

      而霍启清面上不动神色,但眼神却越发冰冷,藏在宽袖里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不着痕迹的将挡在身前的东生拉到一边,朝着那滋事之人慢慢走近——

      一边的眉毛向上翘起——

      “姓霍,有这么好笑吗?”

      话音刚落,霍启清的脚便猛地抬起,重重的踢在那男子的下巴上。

      而那男子连腿的影子都没看清楚,人就向后仰去,踉跄的退了好几步,直顶到身后的柱子上才停住,等缓过劲儿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嘴的鲜血了,用力吐出连带着的竟还有一颗牙齿——

      “你!你——老子打死你!”

      霍启清还真是没在怕的,要是没两把刷子,谁也不敢出这个头儿,这两年明着不练武,可私底下她偷着也没少学,武林高手当然不敢比,不过三脚猫的功夫,倒是可以拿出来玩玩。

      尤其像是对付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

      “小爷我正愁找不到人练手呢,你就送上门来了,打我?”霍启清不屑的轻笑道:“我打你还差不多。”

      不等那人再动手,霍启清又是一脚,而那男子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软蛋,才不过两脚就败下阵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霍启清见状一脚便踩在了那人的胸口,用了些力气的碾了碾——

      “哎呦!哎呦!”

      那男子顿时疼的就叫喊起来。

      霍启清微微弯下了些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小子!听好了!爷爷我姓霍,不姓火!下回记住了!”

      “霍、霍——”那男子的酒瞬间就全清醒了,支支吾吾不敢张口“你是霍——”

      “往后你要是再来明月楼!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要是不服,就来平南王府找我!”

      话罢,霍启清就亮出了腰间别着的汉白玉佩。

      那男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惹了不得了的人物,立马就变换了一副嘴脸,顷刻间便抬手扇起了自己的巴掌——

      “我错了,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爷爷您放了我吧。”

      霍启清生平最恨这种只敢欺负弱小的势力之辈,顿时又是用力的一脚踹去——

      厉声道:“滚!”

      那男子连滚带爬的就滚出了明月楼,瞧着样子,应该是不敢再来闹事了。

      赶走了这等不知死活的登徒子,这是那些之前围观的人,才轰然叫起了好,一个个的全都拍手称快。

      就连官浔语也不例外,紧握着的茶盏的手这时才渐渐放松下来。

      不过霍启清却并不在意,扭过身子只朝那卖唱女看去——

      平白无故造次横祸,吓坏了也是难怪。

      “你没事吧?”

      “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那卖唱的歌女满眼泪痕,手腕处赫然一道青紫的淤痕,至于那手中的琵琶,也早在拉扯之中摔作了两半。

      霍启清不知为何看着她,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许大家都有太多身不由己的苦楚罢。

      皱了皱眉,顿时又后悔起来,方才太过轻易就放过了那人,至少应该让他赔了银子再走!

      不过以那人连滚带爬的速度,现在恐怕是连影子都瞧不见了吧。

      霍启清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却发现没有带荷包,这才想起来她平日里没有带银子的习惯,去吃了喝了都是先记账,隔天再让小厮从府里取来销账。

      顿了顿,眉间微微皱起——

      “东生,你带银子了吗?”

      东生连忙再袖子里来回摸索,怯生生的摊开手来“铜板行吗?”

      霍启清一瞧,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别说重新买把琴,就是连瓶去血化瘀的膏药,估计都拿不小来。

      “不用了。”

      话罢,便将腰间别着的玉佩扯了下来,扔在了那台前放置的托盘里,轻声说道——

      “唱的不错,赏了。”

      说完人便转身离开。

      边转过身子,边不经意的抬了抬头——

      一瞬间四目相对。

      官浔语不禁挺直了身子,星辰一般的眼眸里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可还没等她将那人看个仔细,霍启清的头便又低了下去,连带着星耀一般的眼眸也随之离去。

      待霍启清离去后,官浔语便从二楼走了下来,径直朝那歌女走去——

      “姑娘。”

      “公子。”女子欠了欠身子作福道。

      官浔语的眼神落在了那块汉白玉佩上“不知姑娘可否将这块玉佩让给我,我愿意用银子买下。”

      说完身后跟在的芸香便从荷包中摸出一锭黄金来。

      能拿出黄金之人,必然不是寻常人家,那歌女登时就愣,也是不想在徒生事端,立马便点了点头——

      “既然公子喜欢,那小女子就不夺人所爱了。”

      “多谢姑娘成全。”

      接过那纯白的玉佩,又想到了方才离去那人的身影,官浔语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这样冷清的性子,也会被男色迷了眼睛。

      芸香瞧着自家小姐望着玉佩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在一旁抿嘴笑道——

      “小姐,您这就开始睹物思人了?不过瞧他是个好样的,这回咱们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官浔语脸颊微微一红“浑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霍家世子长得好看不说,就冲他方才在这么多人里面能出手相助,就知道他的心肠定是个极好的,救了人又不要求回报,也不以美色作为要挟,这样德才兼备的人,难道小姐还不能放心——照芸香看来这可是小姐跟霍世子,天生的绝配!”

      “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你也不嫌害臊。”官浔语转过身去“不吃了,我回房了。”

      芸香一瞧就这知道自家小姐这是上心了,连忙跟在身后“小——不不不,公子!您等等我啊~~~”

      回了屋子的官浔语虽然表情寡淡,但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惊喜,甚至有些狂喜——

      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让她遇见了,莫非真是命里注定的缘分?

      随即拿出纸笔来——

      ‘依计划行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莫非真是命里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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