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卖豆腐》懒懒添添

15、第十五章

　　“为什么不嫁？”卓大叔突然一扫眉头：“七七呀，老实跟你说吧，这长安城里有钱有势又还看得过眼的公子哥，但凡是没成亲的，都被虢国夫人给祸害了个精光，这裴子谦算是硕果仅存的一个了，除了他你也再挑不出别人了。”
　　“咳咳、”卓七七一口口水呛在嗓子里，拼命咳了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溜了一圈就溜到卓雨身上了：“这么说，我家这几位哥哥也已经……”
　　卓雨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很轻很轻地喊道：“卓七七？”
　　他依旧是白衣飘飘，表情柔和，甚至动都没有动，却突然让人从头冷到脚，仿佛坠入了冰窟一般。传说中的笑里藏刀最多不过是这般境界吧？
　　卓七七身上的汗毛嗖地一下也就排队起立，对这位二哥，她就是没有免疫力。
　　“小七，”卓大娘突然插话进来，这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拒婚可以，可裴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名门，你总要找个理由吧？”
　　“我……”卓七七咬咬嘴唇，想着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比较好。大唐民风淳朴，同性恋之类的说法铁定不靠谱，把责任推托给男方吧，这裴子谦又的确没什么缺点。蓦地，她眼前一亮，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卓雨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许多，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魄力。
　　“是……”卓七七的脑袋中顿时一阵空白，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在古代还真不认识什么帅哥。
　　突然，一个十分帅气的身影自大厅门口进来，明晃晃的太阳映在他明晃晃的衣服身上，令人看不清长相。卓七七眼一闭，心一横，伸手关键性地一指：“是他！”
　　脚步声停住了。来人懵懂，显然在状况之外。
　　“你……”卓雨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看你男扮女装躲在七七的店里我就该明白了，我真是……”
　　“男扮女装？”卓七七小心脏一慌，眯着眼睛使劲望向门口处：那光芒下站着的挺拔俊俏的身影，不是身穿道袍的钟小葵又是何人？

　　卓七七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每天都在冒着要中风的危险。
　　钟小葵的一张脸，促狭无比。她走进来，略一参拜：“小婿钟小葵，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对不起，我的错。”卓七七惨淡地低下头，只能将错就错。
　　有那么多帅哥可以点，她她她她怎么就点了钟小葵当心上人呢？
　　此时此刻，卓七七有种视死如归的心情，仿佛狼牙山五壮士一般悲壮。如果卓大叔跟卓大娘这时候仔细看，一定会发现卓七七那张小脸蛋儿已经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可是他们没有。他们此刻的心思已经全被眼前的人给占据了。
　　“你的品位就是这样？”卓大叔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这种穿廉价道袍、又矮又瘦、不男不女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这次换钟小葵的脸扭曲了。
　　卓七七走到对面，很亲密地挽起钟小葵的胳膊，甩动着一头秀发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就喜欢他穿道袍，特有气质；我就喜欢她矮，亲起来方便；我就喜欢他瘦，摸着顺手；我就喜欢他不男不女，化起妆来格外惊艳。还有其他问题吗？”
　　钟小葵一张脸已经憋得快要抽筋了，只能勉强在那儿绷着。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卓大叔赞叹着，又打量了钟小葵两眼：“仔细一看，他除了衣着怪异点，个子矮点，其他也都过得去。”
　　卓大娘自衣袖间掏出手绢来擦擦眼泪，一脸不舍的样子：“裴家的亲事娘会先帮你退了，就请他先住下吧，我们不管了。是我不好，没有教你怎么辨别美男子与丑男子。”说完在卓大叔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
　　卓七七觉得一阵恍然：为什么卓家二老对她如此放任自流？
　　钟小葵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卓七七，我真服了你了，这种谎话你都能编得出口，怎么就有人信你呢？”
　　卓雨也笑了起来：“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七七，你真该感谢我没有揭穿你。”
　　“是，谢谢二哥。”卓七七已经是快要虚脱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肉麻地把头倚在钟小葵小姐的肩膀上：“亲爱的，看来我们以后要形影不离了呢。”
　　“跟谁形影不离啊？”
　　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
　　卓风瞪着一双熊猫眼走了进来，待走到近处，围着钟小葵上下打量：“这位姑娘是？”
　　“你竟然能认出她是女的？！”卓七七瞪大双眼：“看来我是低估了你的智商。”“那是，你三哥我少说也在青楼里混了这么多年，要是连姑娘身上的脂粉香都不认得，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收回你是夜明猪那句话。”卓七七一把扯过钟小葵：
　　“介绍一下，钟小葵，我最好的朋友。”
　　“你才出门一天就带回一个最好的朋友，”卓风摇摇头：“看来我错过了一场好戏。”
　　“三哥不要觉得遗憾，照我说，你本身已经够精彩了，足够演一出戏。瞧，妆都画好了。”卓七七指指他的两个黑眼圈。
　　“少挤兑你三哥我！”卓风伸出一爪，很轻松就把卓七七提起来了：“老实交代，昨晚去哪儿鬼混去了？这长安城里的青楼可还有我不知道的暗桩？”
　　“三哥，我好歹是个女孩子，你竟然跑去青楼找我，有你这么找人的吗？”卓七七在空中蹬着脚，瞪了钟小葵一眼。这厮不紧不慢地背过身去念了一句咒语。只听“扑通”一声，卓七七摔地上了。
　　“奇怪，怎么手心突然没力气？”卓风握一握手指，没问题啊？

　　“可能是三哥你过度操劳，所以提前进入不惑之年了吧。”卓七七忍着屁股的疼痛十分仔细地推敲。
　　“你……给我过来！”卓风死命朝卓七七追去。
　　“钟小葵！”卓七七连连大声呼救。
　　钟小葵无奈地再次转过身。
　　“糟糕！”
　　卓风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空气绊了一下，整个人长大着手臂向前仰去。钟小葵这一转身，于是又变成了跟卓风面对面。在她还来不及默念咒语的情况下，卓风整个人就扑上来了。
　　“咚！”
　　正在逃跑的卓七七听见好大一声闷响。她连忙捂住耳朵，等待预料之中的那声尖叫。
　　可是，没有尖叫。
　　卓七七睁开眼睛，就看见卓风整个人躺在钟小葵同志的身上。而他的嘴唇，就那么不偏不倚地压在钟小葵的嘴唇上。
　　这下换成卓七七尖叫了。
　　卓风连忙跳了起来，顺便扯起满脸红晕的钟小葵。
　　“你完蛋了！”卓七七大叫：“这是钟小葵的初吻唉！你竟然敢吻钟小葵？！”
　　“去你的，你三哥又没有断袖之癖！”卓风大剌剌地拍拍钟小葵的肩膀：“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对不对，钟小葵？”
　　钟小葵甩开他的袖子跑了出去。
　　“喂！钟小葵，等等我呀！”卓七七连忙追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哥，我有做错什么吗？”卓风挠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将这一切看在心里的卓雨，只是淡淡微笑，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韧，就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卓七七追出门去时，钟小葵已是不见踪影。她一晚上没吃饭，觉得肚子饿极了，想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在去厨房的路上，她看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盘看起来极为鲜香可口的饭菜，于是连连问道：“这是给谁的？”
　　小丫鬟说道：“小姐好，这是给大少爷送的药和食物。大少爷这两天病了，夫人吩咐我熬了药给他送过去。”
　　“大少爷病了？”卓七七有点不相信，那个卓云看起来怎么样也是不会感冒不会生病的冷血动物。
　　“给我吧。”卓七七伸出手，从小丫环手上接过饭菜，往卓云的书房走去。

　　推开门，屋内静寂一片。
　　“不在？”卓七七放下饭菜，端详着卓云的书房：非常的清雅、大方，墙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就只有一幅画。画中的女子，长得跟卓七七一模一样。可是卓七七知道，那不是她。那样淡然大气的表情，是她做不到的。
　　“谁准你动她的画？”
　　卓云的声音冷冷的自身后传来。
　　卓七七回过头来，看见他以往的邪魅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恨意。
　　卓七七突然觉得害怕。这是她自穿越到古代来，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声：“大哥！”
　　“不要再演戏了。”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卓云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态，他冷笑道：“你是不是真正的卓七七，我们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不是吗？”
　　“你早就猜出我不是卓七七了对吧？”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脑海中回想起卓大娘那无奈的笑容，卓雨眼神中的深沉，卓大叔的放任……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或者我应该这样问：这个家里，究竟还有谁不知道我不是真的卓七七？”

作者有话说

　　自此本文的主要人物已全部出现，本文的文风还是以轻松为主，但此后的情节将会转折转折再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