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人》hifumi

2、第 2 章

　　拉着一脸看好戏的罗奥维冲回家，安道尔在自己家的床上找到了依然在呼呼大睡的洛。为了不让自己的脸吓到他，安道尔说服罗奥维把洛叫起床，虽然如此，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洛睁开眼看到罗奥维的脸后，立刻吃惊地大叫起来，疯狂地吼着“为什么你这只禽兽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直到罗奥维一脸不快地提醒他这是安道尔的屋子时，洛才稍微安静下来，只是当他看到安道尔顶着洛的脸和身体出现时，再度如预料中那样以恐怖的高分贝大声吼了出来。
　　当时，在研究院中有“禁欲主义的卫道士”之称的“安道尔”惊恐万状、语无伦次地抱着枕头往被子里缩的狼狈样子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互换了身体？”经过好一番解释和安慰，洛总算平静下来，也不幸地了解到自己究竟陷入了怎样的麻烦。
　　“抱歉，我没想到那个药水真的会起作用。”安道尔规规矩矩地道歉，却被洛拦了下来。
　　“不用道什么歉啦！自己给自己道歉的感觉实在古怪透了！”洛安慰完安道尔，终于开始担心，“不过我们以后怎么办？就这么换了身份过下去？你们研究院搞的那些实验我一点都不懂啊！要是实验失败了，我会不会被研究院的老头扔到赞格威尔去？还有，我新认识的那些姑娘怎么办？我答应今天给她们打电话的！本来还想约那个漂亮女人出来吃饭顺便带她回家，现在都泡汤了……”
　　“你那肌肉脑子里只会想这些事情吗？”罗奥维不爽地推了胡思乱想的洛一把，但考虑到是安道尔的身体，没敢太用力。
　　“罗奥维可以给我们开一个月的病假条。反正研究院的实验有我没我都一样。只是，洛，你们队里少了你要不要紧？”
　　“只要不打仗，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那就好。”安道尔总算释然地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出现在洛的脸上反而充满了诱惑女人时的挑逗意味。
　　“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请病假吧？”洛孩子气地撅起嘴，又是一个不属于安道尔的举动。
　　“我会联络我在赞格威尔的法拉教授，他应该有解决的方法。”
　　“法拉教授？”罗奥维不无惊讶地重复这个名字，“我听说他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满脑子都是如何复兴赞格威尔当年的辉煌。”
　　“赞格威尔人不都是这样子的吗？”洛不以为然地说，“还有人说赞格威尔人是天生的战斗机器，他们的先辈曾经为了让赞格威尔军战无不胜，甚至将好战的个性刻进他们的基因里……”
　　罗奥维瞪了毫无根据就胡言乱语的洛一眼，用下巴点了点安道尔。安道尔神情黯然，在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后，只是不以为意地浅浅一笑以化解他们的不安。
　　“教授在这方面的确有些偏激，不过在学术问题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权威人士。而且我在学校其间和他关系不错，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的身体会被调换，我明明没喝药水……”安道尔突然想起了什么，“洛，你还记不记得昨晚和我互换身体前发生过什么？”
　　洛稍稍端正脸色想了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我酒喝太多，昨天的事都没什么印象……我只模模糊糊记得我好像摔了一下，头很痛，等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罗奥维，我是几点被送要医院的？”
　　罗奥维想了下：“大概凌晨2点左右。”
　　“那个时候我在家里睡觉。”安道尔喃喃地说，“我记得我昨晚睡得不太好，一直在做梦，头还总是隐隐的痛。”
　　“头痛啊……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你们的脑电波的图象恰好重合，加上那个药水的刺激，所以换了身体？”罗奥维以专家的口吻下了结论。
　　“有道理。”安道尔佩服地点点头。“我会把这个推论加进寄给法拉教授的三维盘里。”
　　“寄？”洛惊讶地重复，“为什么要寄？打电话或者发邮件给他不就行了？”
　　“那些都太不安全了，电话和邮件都被严格监控，我们不能冒险。”安道尔斩钉截铁地否决。见洛似乎还不太明白，安道尔只得重新说明：“我配的这个药水里有禁药‘安部他林’的成分，要是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也会做这种出格的事情啊？”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最终咧开嘴笑起来。
　　被笑话的安道尔腆着脸狡辩：“我的做法不比研究院的实验危险……”
　　罗奥维因为自己被忽略而不满地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宣布：“总之在那个教授的回复来之前，你们两个都要乖乖地呆在各自的家里，尽量不要出门，免得撞上熟人。”
　　“不能出门？”洛立刻高声抗议，“整整一个月啊！你这江湖医生是不是故意要憋死我？”
　　罗奥维作出突然想到的神情“啊，对了”了一声，转而抓起洛的衣领阴沉沉地笑道：“你每个星期都要到我那里去一次，这也是你这一个月来唯一可以出门的机会，而且，你没有权利说‘不’。”
　　“为什么？！凭什么？！”
　　安道尔抢在罗奥维吐出更刺激洛的话前向他解释：“因为安部他林对脑部的刺激太强，所以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要随时进行检查。”
　　“就不能不去吗？”洛一边吃力地从罗奥维手里拽出衣服，一边不甘心地小声抱怨。
　　闻言，罗奥维猛地冲上去重又拽起洛的衣领，将身单体薄的安道尔的身体用力往墙上推。“臭小子！你别忘了你还在安道尔的身体里。要是因为你那些无聊的固执让安道尔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不会饶了你！”
　　与之前开玩笑时的动作完全不同，罗奥维使出了十分的力气。男人毫不客气地狠瞪着洛，眼神里写满了威喝的压迫感。见到罗奥维生气的模样，洛也正经脸色，重重地回抓住罗奥维的手。
　　“别以为只有你关心安道尔，你这个江湖医生！”
　　“你们就不能谈些有价值的事情吗？”安道尔轻松地拉开牢牢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洛经过长期严格锻炼的身体非常结实，虽然昨晚受了点伤，但安道尔依然感到体力充沛，力气也比过去大了很多。
　　罗奥维余怒未消，但他没有违抗安道尔的意思，整了整凌乱的衣服，便安静地坐回椅子上。
　　洛歪倚在床上，慢慢整理因为激动而有些混乱的呼吸，头也开始隐隐作痛。经过切身体会，他才了解到安道尔的身体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健康，尽管每次见面时安道尔都装出轻松的假象。
　　“我是你的医生，安道尔。”沉默了许久，罗奥维突然许许地说，“就算现在你体内的人是我最讨厌的家伙，我还是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自始至终，洛手按胸口坐在床上，不置一词。

　　“刚才在我家里，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多余的。”
　　“回”到洛的家里，安道尔关上门，终于幽幽地对罗奥维说。
　　“怎么，心动了？”罗奥维得意地一笑，伸手拦住安道尔的去路。
　　安道尔拍开罗奥维的手臂，冷冰冰地回敬：“别拿你应付女人的那套来对付我。”
　　在男女关系上，罗奥维和洛一样乱来得让人汗颜。只是洛仅仅凭帅气的外表吸引女人，而罗奥维不仅擅长利用他迷人的笑容，更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一连串肉麻的恶心话。这也是安道尔总忍受不了他的地方。
　　“你是怕洛知道我们的关系吧？”罗奥维大大咧咧地坐在洛家的沙发上，同时没神经地说起主人的坏话，“放心好了，那家伙才没那么聪明。”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安道尔无视家政机器人送上来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了下去。
　　罗奥维“哼”了一声，脸上是不服输的笑。
　　“还有，”安道尔犹豫不决地开口，“我的病的事，别告诉洛。平时吃的那些药，就说是为了抑制安部他林的作用的就可以了。”
　　“如果他也产生幻觉，就说是安部他林的副作用，对吧？”
　　“没错。”
　　“一句‘禁药’还真是好用啊！”罗奥维笑着站起来，走到安道尔的跟前，执起男人的手，慢慢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事情结束后，我不会拒绝你提出的任何要求。”安道尔用力甩开男人，“但现在不行，我不想弄脏洛的身体。”
　　“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罗奥维抚摸着不属于安道尔的焦黄色短发，“即便外表是我最厌恶的男人，只要里面的那个是你，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吻你。”
　　安道尔对上男人绿色的双眸，里面仿佛满满地承载着不容怀疑的真诚。
　　“虽然我很喜欢你原来的身体，也更喜欢你那灰褐色的头发，但我宁愿你们维持这个样子，永远无法换回身体。”
　　虽然听惯了男人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但这次的表白却让安道尔实实在在地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罗奥维笑起来：“不明白？这一点，你和洛一样迟钝。”
　　遭到批评的安道尔条件反射地皱起眉。
　　“你爱洛，我知道。但只要你们一天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一天无法让他明白你的感情。而且……”罗奥维凑到安道尔的耳边，低声说，“洛那个家伙虽然一无是处，却有一个你没有的健康身体。”
　　“你要是敢动洛的话，我……”安道尔拽起罗奥维的衣服，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好整以暇的笑脸。
　　“放心好了，我好歹是个医生，不会随便残害生命。”罗奥维推开安道尔的拳头，笑道，只是那一如既往的迷人笑容里没有值得让人信任的东西。
　　此时此刻，安道尔深深地感到无力和后悔。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论自己是多么喜欢洛，最终带给他的却只有伤害。即便想以朋友的身份交往下去，安道尔依旧能感受到四周的视线无时不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份。洛是军人，军人不能有任何污点，而安道尔的存在早晚会成为一个让洛难保清白的肮脏污点。
　　所谓的爱，只是一种让人难以启齿的可悲事物。安道尔知道，爱什么，就注定死在什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