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林林川

77、一六（4）

　　“这完全可能只是阴那宫宫主妒恨你母亲，借此兴风作浪！就算这一切是真的，我也不在乎！”南书陌坚定地说。
　　玉萦雪低下头，即使你如此情深，“我出身这样卑贱，声名如此污浊，又怎么能……我不能耽误你！”
　　“雪儿！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些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除了父母，我自己……”身上也已经有了污点的呀！
　　南书陌低声暗哑的声音道：“我知道……”
　　“你知道？”玉萦雪只觉得羞愧难当，为什么还要这样在意，难道还指望他会回头？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没能在你生辰那几天找到你，完成给你的承诺！我……”南书陌声音嘶哑，眼里深深的憾意一时蔓延滋长！他知道雪儿十五岁生辰只有这一次，即使再怎么后悔，也是追悔莫及了！即使想要补偿，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给她补偿的啊！他不由紧张而颤抖地问，“你不会原谅我了吗，雪儿？”
　　“陌哥哥……？”玉萦雪一惊，陌哥哥竟以为是因为他失约，自己才故意和原拓飞在一起的吗？
　　“我去了苏家村，苏婆婆说你早就走了。其实我也隐隐知道你早该失望，不会再等我！是我不好，那么久都没去看你……可是，那三天，我还是希望你能在那里等我！我们不是约好在那里相见的吗？只是……唉！”南书陌想到自己那次那么长没有音信，雪儿大约心有疑惑才出来，知道了自己身世的流言，自然就竭力避开他了，可是，“雪儿，那几天你究竟在哪里？”
　　照陌哥哥这样说来，那封信真的是伪造的了？不管造信的是谁，他们都是不喜欢他们相见的！而这的确更可能是师父！只有师父师娘他们才知道那天是她的生辰，虽然他们不知什么三日之约；而且只有师父他们才更能容易拿到陌哥哥的笔墨……玉萦雪犹豫了，她要告诉他自己收到的那封信，告诉他自己在见信峰苦等了三天，告诉他自己因此重病一场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更何况，那些不过是场误会而已！说了，自己不快乐，陌哥哥更是要多一重心酸痛苦……
　　“我，不过，不过是一直在这里……”
　　“你……真的一直是在这里？”南书陌不敢相信，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消瘦的脸颊。玉萦雪扭头避开，南书陌眼里闪过神伤和怜惜之情，“雪儿，你瘦多了！肯定……”
　　“没什么的！在这里不闻不问那些事，也没有什么……”昏睡了十多日，也的确算是不闻不问的了！
　　“雪儿！你不用在意那些，我会帮你查清所有的事情，会还你清白！如果你觉得这里好，你就住在这里，我会……”
　　陌哥哥真是痴心，出身之事，已是定论，哪里还会有什么转圜之地？连师父都那么肯定的事，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难道自己真的是误他终身的祸水？
　　“不……我不要在这里！”
　　“雪儿？”
　　“这里不好，我……陌哥哥，你就不要这样辛苦再去……”
　　“雪儿！”
　　“我不想你这样辛苦！我也不想……”
　　“那你在意吗？这件事其中必有曲折的，如果是你父母之仇，我也一定会为你……”见玉萦雪皱眉，忙又道，“如果你真的不在意，那么，我会陪你离开！日后自然也会真相大白，即使不会，既然你不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玉萦雪惊愕。不行，陌哥哥真的要放弃他的所有，还要放弃父母天南庄，还有……不，这怎么可以！她不能因自己这样的出身而毁掉陌哥哥的前程，他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的，可以有更好的终身伴侣……
　　“雪儿！”南书陌见她一直默不作声，有些慌张，她在想什么，现在怎么就不肯告诉自己了呢？她不再是原来的雪儿了吗？仅仅是自己没能守约给她庆祝，她就与自己这样生疏了吗？是，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也早就许诺过，却第一次失信没有为她做到，而且直到现在他才找到她……
　　想到那三天，他心里还是憾恨不已！
　　他得知她竟离开了苏家村，心里惊讶而痛苦。他那么害怕她知道那些流言，怕她因此伤心难过，可最终却还是没能阻止住！也许还是该及时去看她，她就不会起疑离开的。明知她离开了，知道了那些流言，可能不会再回来，他却还是不甘心，期盼她还是记得这个约定，竟在静阳山附近疯狂地找了她整整三天！直到三天过去，他才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希望了！
　　他当然知道这次生辰的重要性，他也一直在盼着这一天啊！他也尤其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雪儿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他竟一直没能找到！他很是痛恨自己，很是为那无法挽回的失去而感到痛心疾首！当时真的害怕这次终究是错过了，那就是永远地错过了！可是，雪儿怎么也不告诉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怎么会什么消息都没留下就一去不返呢？
　　现在，她真的不愿自己和他有什么牵连，就会……不，不会的，她也许是接受不了那样的流言，所以躲到这里来？尤其是现在看到她那么苍白憔悴，他还怎么去问她为什么不给他消息呢？她就是想给他消息，也许也不能找到他吧？只是，为什么不回苏家村？或许是那个原拓飞一直在暗地里阻扰她？……
　　可是，能告诉雪儿吗？终究是自己错过了！哪怕是雪儿有意躲着他，他也该找到她的，也该想到他虽然是一心想在她生辰前理出些头绪来，可这件事毕竟是如此复杂，他还是没能！而那时却那么久没去看雪儿，怎么不引起她疑心！怎么不害她也跟着到江湖上，听到这些令她如此痛苦，如此伤心的事！她那样柔弱，又是怎么承受的？她虽然不肯说，但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她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幸好，原拓飞倒还在她身边陪着她，纵然这个人对她有所企图，但总算让她安然无恙！
　　南书陌想想这多少天来的惶惶然的经历，不由一阵激动，紧紧搂抱住玉萦雪不愿松开。生怕一松开，她会再次不见了，再次会像这之前不在自己身边，不在自己能把握的某一个地方……
　　玉萦雪一时也不想很多的事了，她不想去思前想后，她只想贴近陌哥哥宽阔的胸膛！听着他“嘭嘭”的心跳，她哪里还想离开呢！然而——
　　“耿姐姐……”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那些只是爹娘的意思……”南书陌皱眉！这些天江湖上不仅传说玉萦雪和原拓飞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明的关系，居然也谈论起他南书陌和耿丽波之间姻缘的可能性！他一向并不在意这些胡说八道，但父母竟也有这样的意思，才让他极为懊恼！
　　玉萦雪没有抬头，没能看到南书陌的懊恼的神色。只是听他那犹豫的话语，心里又是安慰，又是悲凉。这些只是师父师娘的意思？那陌哥哥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耿丽波了？可是，纵然只是师父师娘的意思，他和她不也是已经开始了吗？而且，师父早已当众退了他们的婚事，而现在又有这样的意思！她焉能不在意？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哪！她忍住就要掉落的泪水，奔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