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林林川

22、五（3）

　　阳光依旧昏黄的，总是灿烂不起来的样子，什么时候真的会雪过天晴呢？
　　“志哥！”陈璧环的声音道。
　　耿志一惊，忙站起身来，道：“环妹，你怎么才来？”
　　“你等我了？”陈璧环微笑道。
　　“我……”耿志抬头看陈璧环，她却还跟平常一样，似乎毫无芥蒂的样子，脸上也坦然爽气。
　　“我还以为志哥会去丽波那里瞧我呢，怎么不去？”
　　“你们女孩儿在一起，我去做什么？”耿志避开她坦荡的眼睛。
　　“志哥不想去见见玉姑娘？”陈璧环笑道。
　　“我，我见她做什么？”心里却道，她真的知道了？她要生气了，她会……
　　陈璧环一笑，道：“志哥！其实，她那样美貌，别说是男子，就连我也觉得要动心了！今天我来就是为看她的，要不然，我才不好意思又来这里呢！”
　　耿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陈璧环笑着续道：“昨天我回去，在我家后门口看到，当时觉得就应该是她，心里就想着今天一定来看看！今天来看，果然！唉！”她连连赞叹，道，“她真的好美！是不是，志哥？”
　　“是……”耿志呆呆地答道，随即一怔，赶忙住口不语。
　　陈璧环也想着玉萦雪的美貌，没注意未婚夫的失态，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看着耿志道：“你今天不去看她，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避嫌疑，怕我多想，这叫我很觉得安慰！其实，你就是真的喜欢她，也是当然的呀！谁能挡得住她的魅力？我跟她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丽波妹妹，也是远远及不上她的呀！”
　　耿志忙道：“环妹，你怎么这么说？我……”
　　“志哥！我说的是真话，才不要闹什么虚情假意呢！像她那么美貌，你的喜欢也只是仰慕罢了！你要是故意说不喜欢，我倒觉得假了！当然，我也知道，你就是真的喜欢她也是没用的，她有未婚夫，又那么优秀，而且也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的！不是我要贬低你，你在我眼里、心里是最好的，只怕在玉姑娘心里，肯定还是认为南公子是最好的吧？”
　　耿志听她如此解说，心里一宽，不由感动，道：“环妹，我，我真的没出息，我——”
　　“哼！”陈璧环嫣然一笑，道，“志哥，你要是真的爱上了她，如果她没有未婚夫，也喜欢你，我定然成全你们，绝无二话！只是可惜……”她抿着嘴，嘴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明眸微微斜了他一下，露出猜中他心思的无限遗憾来！
　　耿志看她那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的妩媚神态，心里一荡，忙道：“我哪里能配得上她，是我该死，不该胡思乱想！”
　　“什么该不该的！你知道就好，反正我知道，她也绝不会看中你的！”陈璧环又恢复爽朗的笑容道，“我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你倘若真的对她视而不见，倒成个瞎子或者是个虚伪的小人了！况且她性子也好，并不是那种骄矜讨厌的女子，又不会想把你怎么样！所以你一时的仰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耿志渐渐心定下来，看着陈璧环微笑坦白的眼睛，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也慢慢放下了，羞愧地道：“环妹，我实在很惭愧，竟没有你想得透彻！”
　　“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陈璧环调皮地一笑，道，“志哥想通了就好！这样我们就不会无谓的生出嫌隙来，是不是？”
　　“是！”耿志惭愧道，“难得妹子你如此……”
　　陈璧环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微微靠近他，笑道：“哼！其实我是更相信玉姑娘，才不仅仅是相信你呢！”
　　“这……”耿志立即又羞赧起来。
　　陈璧环认真地道：“今天，我虽和她说话不多，但是我知道她是一位好姑娘！她天真无伪，毫不做作，实在是比……”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比一般女子要好得多。”
　　“那你们倒是惺惺相惜了！”耿志知道陈璧环自也是这样的性格。
　　陈璧环叹道：“我倒真的很想跟她多交往呢，只可惜我却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那有什么，反正她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可以和丽波一起找她玩就是。”
　　陈璧环笑了一下，道：“我该回去了，这就告辞吧！”
　　“我送你。”耿志忙道。
　　陈璧环微微一笑，跟着耿志出了府门。阳光晃晃地居然出来了，夕阳斜斜地拉长了他们两个的影子。陈璧环笑着让耿志回去，自己回去。刚走了几步，远远地却见耿丽波正在巷口跟南书陌说着什么。南书陌客气而疏远地站在一旁，随即就快步进了巷子。陈璧环见耿丽波转身看着南书陌离去的方向，似乎有恋恋不舍之意，不由微微皱眉，心里的一个疑团慢慢浮上来。

　　洛州城北的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店铺渐少，生意冷清。走完那条街道民居之后，是一片小树林。林边几个树桩，玉萦雪微微侧身坐在其中一个树桩上。
　　“玉姑娘！”
　　“晓风？”玉萦雪见晓风纯净俊美的面庞上略略有汗意，不由有些疑惑，他没有武功，又不与人打架，怎么会……？
　　晓风自己也觉得诧异，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位温柔可亲的玉姑娘，自己总是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呢？真是没出息死了，赶紧伸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玉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玉萦雪微笑道：“陌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他办完事就来了。你怎么来这里？”
　　“我……”晓风顿时心虚，支支吾吾地道，“我给姐姐到城北余家铺子……买东西……经过这里。”
　　“你还没买到吧？”玉萦雪见他两手空空，自然也不疑有他，道，“那你快去吧。”
　　晓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无限留恋地慢慢离开。
　　玉萦雪仍旧安静地坐在树桩上，望着南书陌将要来的方向。
　　天上低低的并不太厚的灰白的云，昏黄的阳光一点一点地暗淡它的光彩。玉萦雪见四周并无人迹往来，拉下面纱，透出一口气；心内却有点着急起来，怎么陌哥哥还没来呢？他一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要陪自己出去，怎么又会食言呢？
　　“玉姑娘！”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伴随着晓风慌张的叫喊闯入她耳膜。
　　玉萦雪忙回头，问：“晓风，出什么事了？”
　　“南大哥他在白洛江中的白蘋洲被一群人围住打起来了，恐怕不能来这里了。”晓风气喘吁吁地道。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玉萦雪吃了一惊。
　　“是我认识的一位公子看到，要我来给你报信的。”晓风皱眉，那位公子叫什么来着，怎么自己还是不知道呢？
　　玉萦雪不禁疑惑，南书陌怎么会出城到那白洛江中的白蘋洲去呢？也许是那些人邀他前去？他迟迟不来，所以才派人送信，这是他怕自己久等了。可是，他那样危险，又焉能不担心？
　　玉萦雪忙对晓风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这个——”晓风倒没想到她竟要前去。也是，他们情意深厚，听说了此事，焉能不关心呢？只是，晓风想到玉萦雪虽然有些武功，但是也还是为她担心起来。
　　只是，他话没说完，玉萦雪已经奔出几丈远了。
　　玉萦雪一口气奔出城去，穿过小树林，问明道路，到了去白蘋洲的江畔。刚下江堤，就看见一个须发皆白、戴着斗笠、身穿蓑衣的老渔翁驾着一叶轻舟正在岸边泊着，忙问讯道：“老人家，请渡我到江中白蘋洲去，可以吗？”
　　老渔翁头也不抬，很干脆地瓮声瓮气地道：“拿钱来，就可以。”
　　玉萦雪拿出一块碎银，跃上小舟，递给那渔翁。渔翁并不接，长篙一点堤岸，小舟离岸而去。
　　江水初涨，碧波荡漾，小舟行使速度倒是很快，转眼间，船已到江心。玉萦雪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白蘋洲，可小船却似乎在向相反方向疾驶，心里微微疑惑，转身看向那渔翁，正要发问。
　　“喂！丫头，你会水吗？”老渔翁忽然轻盈地一跃，欺近她身边，伸手就去揭她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