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警官故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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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一课有个很奇怪的警官。
年轻、喜欢笑，性格不着调，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刚刚上岗就吵着闹着要转去爆.炸.物处理小组。
当然，这个自顾自的调任申请最后被狠狠驳回。
——因为他什么都不会。
爆.炸.物处理小组不会去要没有任何经验的新手，即使对方表示自己会努力去学、用最快的速度赶上他们的进度。
但警官很平庸……不，应该说，他是和警视厅每个人都有如出一辙的生活经历。
按部就班的上学、考警校、最后顺利工作，也没有什么非凡的才能，唯一能值得称道的，或许只有为人非常不错这点。
热情、开朗、人缘很好，无论在哪个部门都混的风生水起。
这也导致那纸没头没尾的调令申请，只换来了许多人善意的哄笑和安慰，而非嘲讽。
“没事没事，下次再继续嘛！”
“哥哥带你出去搓一顿，别难过啊。”
“怎么了你小子，别人都想来搜查一课，就你这混蛋天天想着往外跑。”
……
这些调侃般的言论警官听得满头黑线，他一边扒拉着吼去去去、一边又往上交上了第7份调职申请。
当然，这次的理由上又多了一条，被他慎重地写在了【已熟记各种类型炸.弹内部构造】下面。
【可以独立拆除一枚简易炸.弹】
没人知道他这股奇怪的执拗从何而来，他们唯一清楚的是，这个警官是整个警视厅最勤奋的一个，每天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不够，还跑去其他部门打下手，日日不知疲倦地连轴转着，似乎永远不会倒下。
可他这次还是没能改变。
申请依旧被驳回。
警备部第一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
警视厅所有部门中最容易造成死伤、同时也是伤残比最严重的部门。
这里面的每个人单拉出来都是精英，通过层层筛选才留到的最后，长官不可能突发奇想的，把一个堪堪摸到门道的小警察放进去送死。
——最后的契机，是一次大型的恐.吓任务。
接到报案，搜查一课迅速出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案发现场——警官当然也在其中。
这最初是一起非常普通的恶性凶杀案。
目暮十三作为十多年的老警察，经验丰富，指挥手下利落迅速地勘察了现场，但凶手太滑溜，他们前前后后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追击到了对方的踪影。
“千代田区近郊第三仓库……根据目击者所说，歹徒还顺路绑走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目暮十三目光沉重地看向不远处哭泣的女人，眼中赫然浮出怒气，声音也压着叹息：“保护民众是每个警察就任的责任和信念，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凶恶的歹徒阻止他们母子团圆。”
“是！！！”
搜查一课全体待命，按照安排开始准备围攻仓库、解救人质的计划。
出于安全性的考虑，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一把木仓。
“情况紧急的话，允许你们开.枪将歹徒击毙。”
“会玩吗？小不点。”
搜查一课的前辈笑眯眯地揉了揉警官的头，成功收获到了一片红彤彤的手背。
“废话，我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的。”警官边说边做了个帅气的押.枪姿势，看上去颇为自信，但转头又默默在心里无奈补全了下句。
——虽然他会用，可准头却不怎么好。
至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几个人……尽管他如何如何拼命努力，始终无法赶上他们前进的脚步。
即使那前方是末路。
想到这，警官不由得伤感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命运的逼压让他连这种时间都不舍得浪费，抹了把脸，很快收拾好情绪冲了进去——
目暮十三点计划很完备，从动向到躲避路线都计算的非常精准，至少警官冲过去的时候，作恶多端的歹徒已经快要落到他们计划中的陷阱边缘。
“过会你往右边，我去左边，从两个方向包夹肯定能把那个混蛋逼进去。”
前辈拍了拍警官的肩，用惯常调笑的口吻道：“等这次结束之后，哥哥请你去吃顿大餐。”
“一言为定。”
警官和前辈碰了碰拳，迅速摸上腰侧装着木仓的挎袋，小心翼翼地顺着阴影处前进。
开始一切顺利。
目标所向的歹徒早已被面前的警员逼迫到了极限，而前辈和警官也悄然地走到了唯一的缺口两边，堵住对方的所有退路。
'十秒之后，听我指令行动'
前辈把手势举在头顶，同时和其他人交换了眼色。
他们的计划是同时出手，让枪法最准的成员击中歹徒的右腿和右臂，再迅速地冲上去将对方扣押在地。
警官怕出事，再次默念了遍已经牢记于心的计划细节，心里却不知为何突突打着鼓，而抬眼一看，距离前辈说的“十秒”只剩下了一半的时间。
五、四、三、二、一……
啪嗒
砰——砰——
利落的两.枪.射.出，直指歹徒的手臂和大腿，但扣动扳机的人完全没想到，对面倒霉的家伙会恰巧在此刻转身。
原本冲着右臂而去的弹道，在最后直接把那颗子.弹送进了对方的心脏。
什么……！
没想杀人的警员瞪大眼睛，而陡然被射中命门位置的歹徒用余光瞥到了警官和前辈的身影，满心仇恨地以为这是警察原本的计划，于是一边喊着“给我一起去死”，一边扣动了手中木仓的板机。
砰——
重合的声响由二化一，警官在歹徒持枪对准前辈的时候，几乎同时打出子.弹去射击对方的手。
可他的枪法太差啦，也从来没有走运过。
“前辈！”
警官抬手去捂汩汩冒血的伤口，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手下的身体回暖。
刚刚还冲他笑的前辈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没等张口，先哗地吐了口血沫。
警官下意识想起刚入职的时候。
领他进门的前辈站在门口的警徽标志前，一边把任职证书递过去一边道：
“无论归属于哪个部门，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代表着荣誉的名字。接过这个证书，就意味着你将生死置于所有公民的利益和性命之下。”
“即使没人会真正记住你的名字、即使你的血泪和功绩会永远埋葬于黄土深处。”
警官比谁都更深刻明白这段话的含义，因为他已经见证过数次英雄的消亡。
而拯救那些注定会死去的年轻人，是警官一直以来的深切的执念。
为此，重来多少次都没关系。
他还有时间、也还有机会，只要一次次地试错总能找到最完满的结局。
可在这个过程中，警官却下意识忘记了。
——无论在哪一次的世界，周围生存的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灵魂……
他们也会抱憾而终。
“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警官揪紧前辈被血染红的前襟，滚烫强烈的情绪堵在胸口和眼底，语气哽咽：“前辈，你再等等……”
你等等我。
“找到了！”
搜查歹徒衣服的警员高声打断了警官即将脱口的话，边喊边把从对方身上找到的图纸展开，
但看完所有的内容后，他却刹那间疑惑地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
“等等，我看看——”旁边帮忙的警员凑过来看了一眼，神情瞬间变得很难看：“……这是构造炸.弹和连线的图纸！”
“什么……炸.弹？！”
“这里有炸.弹吗？！”
“——现在去联系爆.炸.物处理小组的人！”
一个同样有资历的警员红着眼睛代替了前辈的位置，干脆利落地下了决定。
可通过图纸找到炸.弹所在的警员却赫然变色，沉声道：“来不及了。”
撤掉遮蔽木箱后，失踪的小男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被封住了嘴巴和眼睛，只呜呜小声闷叫着，身上还用绳索绑着滴滴作响的炸.弹。
小男孩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依旧恐惧地瑟瑟发抖，泪水顺着胶布的缝隙打湿了大半张脸。
而炸.弹的液晶显示屏上，赫然显示着数字——
【05:00】
啪嗒、啪嗒、啪嗒……
倒计时的声响仿佛连着死神的刀刃，一点点地抽空所有人的呼吸的空气。
窒息感、压抑。
“……来不及了。”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要跑吗？”
一个警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还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足够他们全员安全撤出这个危险的仓库，而这个结局的代价，仅仅是一个小孩子的生命。
可仅仅……仅仅吗？
所有人都在入职时发过拼尽一切保护公民的誓言，但在真正遇到类似境况时，还是会忍不住犹豫迟疑。
毕竟没有人是天生的无畏者、也没有人愿意天生奉献一切。
但警官却听到了最沉重的嘱托，处于弥留之际的前辈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说，去救救那个孩子吧。
警官一直都在研究拆.弹的技巧，也曾成功破除过好几个有些难度的炸.弹，正是知道这一点，前辈才会把这件事情嘱托给他。
……虽然这么做有道德绑架的嫌疑。
前辈完全承认，这个决定充满了自己“过剩”的责任和正义感，几乎是把警官推向了危险深渊的边缘。
但他宁愿做个恶人，无比后悔又无比庆幸，也深知警官不会拒绝这种情况下的任何命令。
“……我明白了。”
警官如他所料，走向了注定该去的命运。
男孩在哭，虽然嘴上和眼睛上的胶布都已经被撕掉，但在适应了光亮之后，他又被面前的场景吓呆了。
锁链一般的坚硬绳索缠住身躯，稍动一下，倒刺就会摩挲地皮肤生疼。
而正中间，胸口上方，一个黑黑的盒子发出了时钟到点滴答作响的声音。
“哥哥给你变一个魔术。”
警官凑到他的耳边，想伸手去摸小男孩的头发表示安慰，却先一步看到了满手的鲜血，又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只轻轻道：“乖，先闭上眼睛。”
警官一边研究着拆除，一边不停安抚着小男孩，努力去强忍自己嗓音中的呜咽。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可说着不要害怕，警官自己却先恐惧到瑟瑟发抖。
——他本来就不是这样英雄的人物。
警官平庸、胆小、没什么大志向、不果断还贪生怕死，是任何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该有的模样。
可他偏偏遇到了一群注定灿烂、却终将早逝的同伴。
于是同样愿意，为了他们成为走向拯救之路的英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警官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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