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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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学的毕业季定在了三四月份，正是樱花最绚烂的时刻，道路两旁的樱树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的花瓣，打扫的人特意没动，一年或许也只有这一次是可以光明正大偷懒的日子。
说来也奇怪，这天分明代表着离别，却没有人露出该有的悲伤情绪，似乎多少因为佩戴的樱花徽章而与有荣焉。
鬼塚班的几个人也难得规矩地穿好制服，早先就去干洗店把衣服熨的平平整整，又两人一组，互相帮对方整理仪容，抚平褶皱。
然后诸伏景光笑眯眯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拍立得，朝着几个同伴道：“趁现在还没有挂上典礼用的装饰，我们一起来拍张合照吧。”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松田阵平眼前一亮，头还没拆过这玩意，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摸：“看来诸伏你是早有预谋啊……”
诸伏景光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他作乱的爪子：“别了大少爷，我可怕了你了，不要想着对我这新买的相机出手。”
“嘁——”松田阵平偏过头嘟囔：“又不是装不回去，改天我自己买一个。”
“这就对了，”降谷零憋笑着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你可别祸害我们几个的东西了，难道忘了上次把裕介的随身听拆开，却怎么都安不回去的事情了吗？”
呃……
听到这段话时，松田阵平仿佛还能感受到身后青年默默看过来的幽怨视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意外、这都是意外。”
那是第二学期的事情了，萩原和诸伏发现白川裕介没什么兴趣爱好，便默契地给他推了几首比较不错的歌。
次日，白川裕介就从外面带来了一个黑色的小型随身听，可看样子并不是其他几个人熟知的品牌，鬼塚班几个爱闹腾的家伙猜了半天，最后还得松田阵平一锤定音——拆、拆开了看看。
然后再没有拼起来。
现在那些零件还摆在松田阵平床对面的柜子里，和那些奖牌奖座放在一块，下面还署着受害者的亲笔：松田阵平作品。
一想到这事几个人就忍不住笑，哈哈哈地疯狂戳松田阵平的“痛点”。
“那个时候小阵平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该说活该呢还是活该呢还是活该呢。”
“你·们·几·个，”松田阵平一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只黑着脸恶狠狠地叫着几个人的名字，看上去颇有种要把几个混蛋灭口的错觉。
然后咔嚓一声，诸伏景光慢悠悠放下手中的拍立得，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从上面拽出一张还未成像的照片。
松田阵平立刻炸毛：“诸伏！”
诸伏景光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甩着照片，看着其他几个人手忙脚乱去拦对面的家伙。
“可恶！快给我销毁！这是黑历史！这绝对是黑历史！”
“哎呀小阵平放宽心，就你的黑历史我家里能翻出来一堆。”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给予了幼驯染一个暴击：“哦对，我姐姐还是人证哦。”
“……”
松田阵平，卒。
“欸？刚刚这照片……好像还把裕介拍进去了。”伊达航没参与那边的乱斗，低头和诸伏景光一起看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里面松田阵平一头炸开的卷毛，黑着脸，张牙舞爪地要去挠旁边的同伴。而几步之外，有着澄澈碧眸的青年注视着他，露出了柔和而浅淡的笑意，似乎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窗外的樱花纷飞，有几片顽皮的花瓣被风卷了进来，无人发现地、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诸伏景光细心将照片收好，举着手中的相机朝那边休战的几个人示意：“行了行了，大家站站好，我们来拍照。”
降谷零却举起手：“再等等吧，裕介刚刚被人叫出去了。”
“被人叫出去了？现在？”松田阵平有点不解：“马上就是典礼了吧，还能有什么事。”
“来的人职位好像很高，我看到他身边跟着下属……”降谷零摸着下巴猜测道：“应该是想找裕介去他那工作吧。”
第二学期的白川裕介彻底展现了自己实力，几乎和上一个学期平平无奇的成绩大相径庭，他们为此也不少“审问”过这个有意藏拙的家伙。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那我们等典礼结束再拍吧。”诸伏景光看了看表：“反正毕业典礼裕介肯定会参加的，到时候我们直接在下面把他拦住，绝对不能放他跑掉。”
“行，反正我没问题。”
因为不用拍照，松田阵平随意坐在桌面上晃着腿。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刷地看向诸伏景光：“诸伏，我记得你之前说，想拍照片寄给诸伏高明警官……”
“是的，所以才从便利店买了拍立得嘛，”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去外面单独拍一张吧——zero。”
降谷零自然而然地接过相机，却没想松田阵平也跳了下来，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开口：“带我一个嘛，我也想去。”
“你是想摸相机吧。”降谷零瞬间明白对方的用意，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拍立得可不是我的，这事你自己去问hiro。”
“唔……那个白切黑大魔王。”
诸伏景光自然听到了松田阵平的嘟囔声，唇边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笑意：“松田，我刚刚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是说——”
“诸伏你是个大好人，肯定不会拒绝我的提议的。”
松田阵平敏锐觉得不对，立刻改口，一点犹豫都没有，话音却越来越小。
萩原研二在旁边毫不犹豫地嗤了一声。
“zero，好好准备一下。”诸伏景光收回视线，似乎意有所指地对降谷零说了一句，随后起身朝外走，经过松田阵平的时候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来吧。”
松田阵平看了眼诸伏景光的背影，又看看降谷零脸上同款的胃痛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白川裕介跟着月泽源一往外走。
出了宿舍大楼、又一路穿过樱花大道，最后在一个说不出名字的小花园里停下脚步，旁边就是一张木制的长凳，可两个人都清楚没有坐下的必要。
“上次的事情——”
白川裕介本不该如此沉不住气，可他实在担心对方上次的想法没有消退：“月泽警官，关于景光哥的工作……”
“我能先问一下，为什么你这么抗拒让诸伏景光和你搭档的事情吗？”
月泽源一没有直接回答。
他有一双非常锐利通透的眸子，就好像所有的隐瞒都在这双眸中无所遁形。
之前月泽源一分别找到诸伏景光和白川裕介——当然，他最初的目标，其实是今天会作为新生代表上场的降谷零。
毕竟降谷零作为警校第一，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理论、实战能力几乎都是顶尖水平。
但是很可惜……发色和肤色都太鲜明了，之前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其他几个人还能说只是长相相像，但降谷零却绝对没有办法蒙混过去。
月泽源一对此感到非常遗憾，幸好后面出现的白川裕介也拿出了完全不俗的实力，只是这个小家伙却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
“——不需要搭档，你当初是这么告诉我的吧。”
月泽源一眯起眼睛，声音平缓而低沉，除了被他正面压制的家伙，估计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场审问。
但白川裕介无动于衷，这得感谢长年累月冷着一张脸的Top Killer，不知何时释放的杀气，至少让他养成了不轻易产生情绪波动的好习惯。
而且白川裕介很擅长隐藏情绪，他几乎很少笑，眼中多是平淡到近乎冷漠、理智到近乎无情的神色。琴酒也曾说过——Nordes是个天生的撒谎者，只是他从未使用过这个能力。
“景……诸伏景光他太软弱了。”
白川裕介没尝试过这种语气，但他努力让自己的话变得生硬刻薄起来，不近人情地挑这刺：“15年前家里的惨案，让他无时无刻不陷入搁浅的噩梦，在去长野之前，几乎每晚都钻进资料室查询当年的案件情报。”
“可是他最终走出来了，不是吗？”月泽源一有点没料到青年会是这样的反应，却还是下意识道：“不是谁都能和悲惨的过去挥手告别……我觉得，这已经能体现出诸伏景光优秀的情绪控制能力。”
“——那么，无法接受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点呢？”
“……你的意思是？”月泽源一的语气瞬间低沉了起来：“你是想说，杀.人？我可不记得自己提过这个要求。”
“但这是必要条件，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月泽警官的提示的话中明确说过吧。”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也没有未来的行动，我们也许会不得不背上本不属于自己的罪孽。”
白川裕介毫不犹豫地撕开对方先前伪装的话术，将最真实的、鲜血淋漓的内里展现出来，用最冷漠的口吻叙述事实：“你看过诸伏景光的资料，也应该在暗地里考察过吧……”
像警察厅这种机构，不可能光凭一张白纸就奠定未来会影响到大局的“棋子”。月泽源一也是通过简单的初选后，悄然在学校的某处观察，最终才敲定的人选。
“他太温柔了，亲手剥夺一个人生命的重量会把他的信念击垮，在鲜血和死亡威胁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心中的大义能支持他走到终末，但是——相信月泽警官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部下绝望崩溃的模样。”
“……那你呢？”
月泽源一的确因为白川裕介的话沉默了片刻，但他很快就找出了这个青年话中的漏洞，言语非常犀利：“他不行的话，为什么你就可以？”
虽然这么问，可月泽源一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答案。
——这个青年的目光太镇定了，即便说到夺取生命这种残酷的字眼，也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白川裕介站在原地，用那双宝石般翠绿的眸子静静看过去。
“我没有多余的牵挂、也可以摈除所有的个人情感和不必要的动摇，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随时变成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为国.家的理想和大义献出自己的生命。”
青年毫不犹豫吐露出自己的决心，而月泽源一从没有失手过的直觉告诉他，对方说的话全然出自内心。
可是，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这么轻易说出斩断一切这四个字呢？
正常人类的所欲所求，会让他们对“离别”这两个字敏感不已，可面前的这个青年，就像早已被诉诸了刑期，而现在的一切都是处决前可以随时被他舍弃的缓刑。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性格的确是这份工作的最佳人选。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必须在执行任务期间，拿出自己相应的价值。”
月泽源一不得不让自己冷漠下来，用相同理智直白地口吻诉说条件。
可在最后分别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不存在毫无危险的任务，也没有不流血牺牲就能抵达的胜利。”
即便这个青年阻断了诸伏景光这次卧底的安排，他也不能永远把对方护在身后，更别说陷入敌方阵营后无法避免的正面交锋。
说的再残酷一点，或许某天他不得不面对把手刃同伴的命运。
可没有人比白川裕介更明白这点，他的真实身份几乎是横在他和其他五个人之间无法磨灭的沟壑。
但是，
“我会尽自己所能去阻止这个悲剧的发展，”
白川裕介郑重其事地咬着字音，仿佛这是一场庄严慎重的宣誓。
“直至生命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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