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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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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变得平和了,立文坐在胡SIR的车子里,发了几十秒的呆,此刻间,他什么也没有听到,耳边光是莎莎的海浪声。
他记得他和伯翘打赌,站在远处的高高峭壁上,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还能活着,就证明是老天注定要我偿还你!”
那时候,他对着他,不想再看见他面向着自己的苦涩麻木的脸。
伯翘冷冷地,不愿意回应。
于是立文转身,冲向壁崖,纵身跳下。刹那间,伯翘呆住了,他感到血液在逆流,一头扎到那悬壁上往下惊恐地张望,
“立文……”
汹涌的海浪吞没了视线,伯翘大张着嘴,满眼都是灰白色翻滚的泡沫冲击在礁石之上,溅起四碎的水花。伯翘的双腿发抖,
“钟立文!!!!!!!”
他站起来,甩下衣裳,没有犹豫,亦跳了下去。
“你在想什么?”
“一些旧事。”
“我和你说的,你都听到了?”
“谢谢你不让伯翘参与进来。”
“他和你是兄弟,毕竟会感情用事,不管多么理性,干这行这么多年,个中滋味我最明白的。”
胡SIR看着这个原本直来直去,性子耿直的年轻人,如今沉默压抑,不知他是经历了太多而成熟,还是变得不再信任他人。
“上次你们缴获的东西其实都是被事先拆分的,江世孝很狡猾,他不会完全信任我和LAUGHING,所以把一批货分成了三条道。你们单单打击我这线,八成会引起怀疑。”
“我也想过,不过没有办法,最近上级下了指令要我们必定控制住局面,钱穆盛那边也不太平,杜亦天死后,他和江世孝争得很凶。”
“凭我的直觉,江世孝接下来要做掉的十有八九是姓钱的。”
“他们的内部矛盾,你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立文偏过头看着胡SIR,他的目光里是没有感情的颜色,透出寒光。
“避免?”他轻轻笑笑,“难道他们火拼的时候,我一旁坐着喝咖啡?”
胡SIR不再吭声,立文摇摇头,下了车。
半拖半拽着钟立文上岸,伯翘累得筋疲力尽,但他还是一拳打在立文的脸上:
“你想死吗!?好!那我成全你!”
他不停地在他的脸上,身上拳打脚踢,立文始终不还手。
拳头如雨而下,砸在立文身上。
终于,一下比一下轻,伯翘的声音嘶哑了: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换回Fiona!?”
“你以为你死了,我心里就舒服了!”
“钟立文,你是个自私鬼!从来只顾自己的感受!”
“你说过…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一辈子啊…”
到最后,阴霾的沙滩,立文不再觉得那些伤口的痛,他只是抱着无力的伯翘,沙子站在他们的头发,脸孔,身体上,像是一团被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沙塑。
回到进兴,就收到阿波发来的消息,钱穆盛手下的几个人到田七的地盘上捣乱,但是江世孝没有出面说什么,只是叫了几个小的出来壮壮门面。这样的做法惹得田七非常气愤,于是跑到他老爸那里去告状。立文把那天信息删了后,便继续和喇叭划拳喝酒去了。
入夜时候,LAUGHING搂着几个MM上了楼,找到无聊玩儿骰子的立文,
“怎么这么闲?”
“条子不出来,生意也比较顺嘛,当然闲咯。”
“上次你出事那批货,我有办法补救。”
“都充了公了,怎么补?”
“这个你别管,你想不想将功补过?”
“这还用说?”
“那好,后天晚上,你等我消息。”
钟立文想了一整晚都不能想通LAUGHING能有什么能耐把已经被警察没收的货再弄回来,除非,警察内部也有进兴的人渗透。但是为了这样一点货物铤而走险,似乎又太不值得了。
失眠的立文光着脚走出卧室,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灯火斑斓的夜,陷入迷茫。
伯翘被告知要全力以赴关注那个钱穆盛的动向,在这样的气氛中,崇盟和进行各自为政,极有可能引发规模性的械斗,这可不是上头想看到的。伯翘一个人还留在办公室,他仔细地翻看着崇盟近年来的各种动向,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其实十年前,崇盟进行在没有新当家人坐庄时,也算是挂过很久的免战牌,甚至也还联手造过几件令警方头疼的案子,其中包括直到现在都还悬而未解的“自新码头爆炸案”。伯翘正专注于资料,手机响了,是若葆。
伯翘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伯翘啊,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还在工作,你不要等我了,先睡吧。”
“不是啊,我是想…”
“我大概会很晚的,你也累了一天啦,早点休息,就这样,我挂了。”
他不敢面对她,他不想对着那双充满委屈的泪眼。伯翘自问向来是问心无愧的人,但这一次他没有了底气。
“以后你会和阿花结婚吗?”
“切,你以为我像你啊?我呢,是以事业为重的人。”
“我不觉得结婚和事业有什么冲突啊。”
“哇~我有没有听错啊?一向都是立业在前的李SIR居然说出这种话?”
他是想过结婚的,也设想过自己的婚姻,可是,没有料到的是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伯翘看着百叶窗外同事们已经离去,黑压压,空落落的办公室,他想起立文才进到重案组时冲进来搂着自己的那般狂喜,
“伯翘!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是呀,是呀,你快要把我给勒死了。”
“哦,哦,SORRY,SORRY。”
“我们本来就住在一起,现在连上班都要碰面,你不觉得很烦吗?”
“不会啊,高兴都来不及呢,我又不嫌你难看。”
同仁们都笑了,伯翘却是哭笑不得。
钟立文…你现在在做什么?
将头仰靠在椅背上,伯翘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