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花》豌豆Z

29、笑话

　　我不是听不懂，只是固执地不愿意正视这个身边的世界，戴着名为高傲的虚假面具。
　　——2002年8月15日

　　第二天一早，李槿森按计划带着周秘书去跟成都的几个开发商开会。
　　太阳第一次照在芙蓉色窗帘上的时候，他想，兰雨可能已经到玫瑰园去晒被子了。他要不要现在回去呢？用手敲了两下光洁的桌面，他又想，万一她还没去呢？他现在回去岂不是像专门在等她似的？
　　太阳离开窗帘跑到正空的时候，他想，兰雨一定已经在玫瑰园了，但也有可能已经晒好回学校吃饭或者午睡了。又敲了两下桌子。
　　太阳开始照在另一边窗帘的时候，李槿森开始不断地敲着桌子。一会儿她就该收被子了，这时候回去正好，还能一起吃晚饭，应该订她喜欢的pizza。万一她早收了或是让刘妈收呢？
　　想到这儿李槿森突然站了起来，桌上的几个开发商和部门经理都惊异地抬头看着他，周秘书也赶紧站起来。今天他阴沉的脸色和不断敲桌子的声音本就快把大会议厅里的人搞疯了，这一吓，人人都是一身冷汗。
　　“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请跟我的助理商议。”李槿森客气地说完，示意身边的周秘书走人。
　　看着两人快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几个开发商只好郁闷地互看。这主角走了，晚上的宴会怎么办啊？李氏中国区的几个经理只好干笑以对。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坐在车里的李槿森自嘲地想。为了这么件小事居然纠结如此，他完全可以直接给她发短信或打电话，要不也可以打电话回玫瑰园。冷静下来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干了这么没脑子的事！
　　开门的是刘妈，被子晒在二楼的大天台上，没有看见兰雨，李槿森皱着眉头向大厅走去。
　　“小雨来了，趁今天的好太阳把被子都拿出来晒了，还是她想得周到……”刘妈跟在后面念叨着。
　　李槿森大步走进一楼的大厅时，电视还开着，兰雨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头发还是乱蓬蓬的，小脸枕在抱枕上，带着淡淡的粉红色，纤长的身体像孩子一样蜷缩在一起。李槿森就站在沙发上一直看着她，仿佛时间停止了，一切是如此的静谧……直到他的手机响起，特殊的音乐声告诉他必须接电话。
　　兰雨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有人在她身边，听见音乐声立刻就被惊醒了，正好看见李槿森高大的背影一边打电话一边向楼上走去。

　　餐桌上一片静默，周秘书早拿了pizza闪人了，李槿森看着兰雨，兰雨头也不抬地盯着手上的pizza。
　　“嗯……想看看我收集到的东西吗？”李槿森突然站起来语气迟疑地问道。他可不想一晚上只是对着她乱蓬蓬的脑瓜顶，又不知道怎么样自然地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好……”兰雨突然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别扭，不管别人说什么，现实的人和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别人的眼光和流言蜚语要是能决定她的生活，那她还不早疯了？！
　　李槿森看她突然复活的样子笑着一挑剑眉，带着她向楼上书房走去。他一打开书房旁边的储藏室，兰雨就只能惊呆了的看着他。本来很大的房间里现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的比床还大。他不会把木乃伊带回来了吧？！
　　“那个最大的里面是什么？”兰雨好奇地问。走过去打量着它，看起来比一张床立起来还要高。
　　李槿森一边拆着外面的木板一边笑着说：“我也记不清了，不会是棺材吧？”
　　等两人辛苦地把前面的大木板打开时，都是一头雾水。里面是一颗两人高的枯树，外面还封着玻璃框。
　　“这是什么？”也许是稀有物种，兰雨注意到了玻璃盖上贴着说明，蹲下一看有些郁闷，全是英文，加大的名字刚好不认识。
　　“我看看……”李槿森也有些好奇，他一点也不记得买过这种东西了。
　　“是什么？”兰雨一脸好奇地问同样蹲在树前的他。
　　“嗯……怎么说呢?是一种树……”看了一眼对面好奇的大圆眼睛，李槿森有些迟疑地说，“食人树！”
　　什么？兰雨瞪大眼睛一脸夸张地看着他，然后又转过去看着眼前应该已经死透了的食人树。应该吧？
　　“我才想起来，是这样的……”李槿森干脆坐在地上讲起了树的由来。
　　事实上呢，每个分公司的经理和地区的官员、商人们都会想讨好大集团的老板。所以，李槿森只说想带点当地的特色，却造成了下面的搜奇寻宝，以期给大老板留下深刻的好印象。看来从古至今都有“上面放声屁，下面跑断气！”的风俗。
　　李槿森坐在地上靠在一个纸箱边，笑看着兰雨寻宝一样兴致勃勃地拆着纸箱，心里希望不要出现太奇怪的东西……
　　正在书房里工作的周秘书不断听到隔壁传来的惊呼声和笑声，有些担心地皱着眉头。下午肯定是老爷子的电话，不知道老板是怎么说的，而已经知道兰雨的存在的老爷子又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秘密一旦公开了，人们也就失去了探究的兴趣，再加上紫荆从来不缺各种流言蜚语，兰雨的事也就很快平静了下来。反而是姚娜娜最近总是走神，兰雨和王雅文好奇地对看了一眼。这人上了一晚上自习居然一页书也没翻。
　　怎么了？兰雨用眼神问旁边的王雅文。
　　王雅文先是摇头，然后吐出两个让人绝倒的口型“思春”！
　　结果回到宿舍姚娜娜就抱着兰雨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太过分了之类的话。等她哭够了，兰雨才问她到底是什么事。
　　姚娜娜一边抽搐一边伤心地说：“他已经跟人家是那种关系了，怎么能又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呢？不守夫道！”
　　“谁？什么关系？”兰雨有些跟不上她的逻辑。
　　“就是北学长啦！去年在玫瑰园，他骗人家说什么要给严学长一个惊喜，结果后来……”姚娜娜欲言又止。
　　兰雨问了半天才有点明白大概是姚娜娜莫名其妙的跟欧阳北发生了关系，但一直没敢说出来，而另一个当事人也一副完全忘记的样子。其实女孩子是很奇怪的，会对第一个男人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姚娜娜现在就觉得很喜欢欧阳北，受不了他完全不当一回事，今天下午看见他来接另一个女生就彻底爆发了。
　　晚上两个人都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兰雨虽然还不是很明白所谓的发生了关系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地认为欧阳北应该付起责任。但严浩宇就经常换女朋友，也没见他对谁负责，而且这好像是违法的吧？她郁闷地想。
　　因为几天以来姚娜娜的情绪都很差，兰雨决定去找欧阳北谈谈。再这么半夜被姚娜娜的哭声吓醒，她会提前疯了！

　　快毕业的欧阳北已经很少来学校了，兰雨只能找严浩宇打听，他俩很熟的样子。最后严浩宇居然把她带去了赛车场，她不仅见到了欧阳北，还看见了很久不见的陆一然。除了兰雨那天生日接到他的祝福短信，他们几乎就没联系过，而现在一身黑色皮衣的陆一然身边还攀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色皮衣身材劲爆的美女。
　　欧阳北吹着口哨向场边的严浩宇走来。
　　“好久不见了小美女，要不要下来试试？”欧阳北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闪电跑车，而车里还坐着一个美女。
　　“谢谢，不用了！我有事想问你……”兰雨看了一眼他的银色跑车摇头说。
　　“好啊，你们在那边的水吧等我吧！”欧阳北干脆地点头。
　　“不过去跟老同学打声招呼吗？反正我也渴了。”南宫蝶看了一眼正向水吧走去的两人，拉着本要上车的陆一然也向那边走去。
　　“我想跟你谈谈姚娜娜的事……”兰雨看着对面沙发上的翘着二郎腿的欧阳北开门见山地说。
　　而对面的欧阳北却是一脸问号：“什么姚娜娜？”
　　“就是在严学长的成人宴会上你带走的女孩！”兰雨有些生气地提醒他。他不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哦，她叫姚娜娜啊！她有什么事吗？”欧阳北一脸好奇地问。现在想想那女孩还挺可爱的。
　　兰雨看他毫不在乎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气愤脱口而出：“你知道你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吗？而且你这是侵犯未成年人，她可以去告你的…….”
　　“Oh，my god！等一下，你说什么？”欧阳北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大叫了起来，“她要告我？”
　　严浩宇也是没想到兰雨会说这种事，一时也是无言以对。而刚走过来的南宫蝶却大笑了起来，娇笑着指着欧阳北说：“有人要告你侵犯未成年人？呵呵，太有意思了，要不要我帮忙介绍律师？”
　　她说了什么笑话吗？他们几个是什么意思？兰雨皱眉看着开怀的众人。还有陆一然，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的样子让她感到很陌生。他一直没有看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就坐在她对面，却偏着头看着窗外，好像外面更吸引他。
　　“那个，小雨，到底是什么事？”严浩宇看兰雨有些发火的样子只好问道。
　　“我知道是什么事了，看来前段儿网上的真是大谣言啊！我说浩宇，你是不是找时间给她普及一点知识，不要出口就是这么搞笑的事。”欧阳北说完站起来搂着高挑的长发美女潇洒地向门口走去。
　　“什么意思？等一下……”兰雨站起来准备拦住他，但被严浩宇拉住了，只好转头怒视着他。
　　“严少，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地方给小妹妹好好讲解一下啊？”南宫蝶吹着闪亮的水晶指甲说。
　　“不麻烦了！”严浩宇拉着兰雨打算走人，但兰雨固执地站着不动。她现在是非常生气，他们也太不把别人当一回事儿了！
　　“要不晚上我请大家去媚色玩……”南宫蝶话没说完，陆一然就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她只好快步跟了上去。挽着陆一然的手，南宫蝶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还站在座位上的两人一眼。
　　严浩宇看着旁边生闷气的兰雨，几次想开口又忍住了。他不想破坏她单纯美丽的世界，她总有一天会发现另一半世界，但他不想做这个开门的人……
　　姚娜娜照例每天晚上哭，兰雨也只好让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而她却突然接到了让她心碎的消息，兰奶奶去逝了，非常突然，没有什么痛苦，躺在床上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兰雨却无法平静，拿着电话的她当时就失去了知觉，电话直接掉到了地板上。眼前一片黑暗，但她知道有人抱住了她瘫软的身体，周围是熟悉的温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