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血》夜遥

25、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安葬了阿卡玛斯公爵夫和希思长老之后，蔷薇古堡里所有的人坐在了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严肃，因为在悲伤之余，他们也都知道现在面临的处境有多危险。
　　血族已经攻击过一次蔷薇古堡，虽然失败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攻击会在什么时候。天若瀚下落不明，艾文表兄被发现惨死在他的商店里，月下草没有消息，下一步该往哪里走更是茫然没有方向，不能回新月堡，不知道要怎么救天若瀚。
　　再加上还多了一件阿卡玛斯公爵夫人托付的重任，找到挪得之书，找到炎晶环。
　　莫尼卡小姐吸吸鼻子，用手绢擦干净眼泪：“天意，我看这样，我们还是用离开布加勒斯特时的方法，我和汉森伪装引开敌人，马克西姆你护着天意天晴和佩特森先生离开蔷薇古堡，我们分成两路走，到安全的地方会合。”
　　小胖子点点头，天意却抬起眼睛看向莫尼卡小姐，声音低沉地说道：“不，我不同意这么做。”
　　莫尼卡小姐诧异地与小胖子汉森交换一个视线：“天意，你的意思是……”
　　天意声音不大，但语气里透着股前所未有的肃然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保护我，现在舅舅失踪，希思长老也不在了，我不能再继续躲在你们背后。我是你们的领袖，我应该担当起保护者的职责，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们。”
　　“可是天意……”
　　“莫尼卡，”天意打断莫尼卡小姐，“不能分成两路走，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要生要死要战斗，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
　　马克西姆握紧巨大的拳头用力挥动了一下：“对，我们一起战斗，我们不会输给那些肮脏的血族的！”
　　“马克西姆！”莫尼卡深深看了一眼马克西姆，大块头立刻醒悟过来，对侍立在一旁的血族管家说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和公爵夫人！”
　　血族管家深深点头，对天意说道：“公爵夫人临去之前曾经吩咐过我，让我护送男爵先生和各位安全地离开塞斯托斯，如果各位已经准备好了的话，我们这就出发吧。”
　　天意恭敬地站起来：“公爵夫人？她已经做好了安排？”
　　血族管家点头：“达达尼尔海峡在历史上就是战火频发的地方，这里的古堡大多数在修建时都开挖了供逃生使用的秘道，从秘道里出去，就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塞斯托斯。”
　　小胖子汉森疑惑地说道：“秘道？难道蔷薇古堡里的秘道挖得那么远，一直挖到了塞斯托斯城外？”
　　“当然不可能有那么长的秘道，我们的秘道通往海边，公爵夫人的船已经等在那里，诸位坐船横渡达达尼尔海峡到达小亚细亚，虽然还是在土耳其的领土上，但是再离开就会安全很多。”
　　这真是个好主意，新月堡里来的这些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十分钟之后所有人就跟着管家下到地下室的最底层，在公爵夫人的书房里，打开隐藏在一扇书架背后的暗门，管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黑色的燕尾服也没有一道褶痕，他把众人交给等候在这里的狼人园丁，礼貌地向大家挥手告别。
　　喻天晴皱着眉说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并不流利的英语让血族管家那张惨白的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他绅士风度十足地对喻天晴颔首，平静地说道：“公爵夫人和希思先生都埋葬在这里，不能没有人看管照料他们的墓地。并且公爵夫人一向都相信灵魂转世的传说，我也相信，总有一天夫人会重生。我要留在这里看守古堡，等待着夫人归来。”
　　告别忠诚的管家，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秘道，喻天晴的手被天意握在手里，她回过头往秘道入口处看了最后一眼，缓缓关起的门外，管家微笑着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秘道修建的时间已经有几百年了，但是一直保持着初建时坚固整洁的外观，走在平整的砖石地面上，脚步声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回响，喻天晴心里有点发毛，紧紧抓住天意的手。
　　天意侧头看她一眼，抽出手，用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手掌在她的肩头用力握一握。此时一个鼓励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喻天晴对他点点头，深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蔷薇古堡本来就建在海边的坡地上，通往海边的直线距离并不长，走了约摸二十分钟，狼人园丁指了指前头的一堵砖墙，边走边说道：“门就在那里，船等在外面，夫人已经吩咐我们为各位准备好了旅行必备的物品，现在都放在船上。横渡达达尼尔海峡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海峡里洋流复杂，行驶时船只可能会颠簸，一定要注意扶稳！”
　　他说着走到了砖墙边，伸手用力一推，沉声闷哼着在墙上推出一道缝隙，已经闭合了很久的砖门沉重地打开，马克西姆走过去帮忙，两个人合力把门打开了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宽度。
　　门外是个潮水在岩壁上冲击出来的洞穴，洞底沉在水面以下，洞壁上满是湿滑的青苔，一艘游轮停在这个洞穴改造成的码头里，船长和两名船员等候着，狼人园丁把众人送到舷梯边。
　　马克西姆和小胖子汉森一前一后护着佩特森先生先上了船，然后是莫尼卡小姐。天意和天晴走在最后，他在踏上舷梯前转过身，朝狼人园丁伸出手：“谢谢你，也请代我转达对管家先生的谢意。”狼人园丁礼貌地和天意握握手，目送他们登上游轮。
　　洞穴不大，游轮也不大，舷梯当然也就很窄，只能让一个人通过。天意先一步走上去，回头伸手来拉喻天晴。
　　就在这个时候，洞穴的海水里突然窜起几道黑色的影子，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锋利的武器，他们目标一致地向天意攻击过去，带起了巨大的水花。已经走进船舱里的马克西姆和小胖子汉森抢出舱外来援助，但是两个人的身体同时挤向不够宽大的舱门，一时之间竟然挤成了一团，谁也没能立刻出来，眨眼之间武器已经攻击到了天意身边。
　　天意一把将喻天晴推离身边，对着狼人园丁大喊道：“保护好她！”
　　话音刚落，他已经高高地跃起，一边闪电般地变身，一边伸出右手抓住洞穴顶部突起的岩石，高大的身躯象秋千似地荡到一边，跳上了游轮的船顶。
　　同样完成了变身的马克西姆干脆一拳撕开了船舱的舱板，巨大身躯从里头拱出来，怒吼着扑向第一个落脚在船上的血族战士，小胖子嗷嗷叫着，不甘心被马克西姆抢了先，凌厉地也扑向一名对手。
　　战斗在洞穴里展开，天意很快发现血族选择在这里动手的原因。高大的狼人战斗时凶猛强悍，但是大开大阖的动作会受到这里狭小空间的限制。血族擅长的就是机巧诡计，而且他们又是有备而来，一拥而上群起攻之，在几名最勇猛的狼人战士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而喻天晴身边只有一名常年摆弄泥土锹铲的狼人园丁守护着，虽然他也变了身，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低下的战斗力。天意被四名血族围攻着，心里还牵挂着喻天晴的安危，他长长地一声嘶吼，狠狠地一撞将一名血族撞飞在了洞壁上。
　　天意双眉紧拧，急切地向喻天晴的方向靠过去。可是所有的血族都试图阻拦他的行进，一招接着一招的进攻围绕着他，让他很难继续前进。
　　年轻的狼人领袖咬紧牙关，身躯突然折了一个方向，落在了船头的甲板上，将莫尼卡小姐身后一名突施偷袭的血族撕成两半，横飞的污血里，天意又跃下甲板，落在了离喻天晴不远的码头上。
　　血族战士们没有想到他会绕这么一圈去救喻天晴，再次攻击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天意探手从游艇艇身外侧摘下沉重的船锚，连着长长的锚链一起拿在手里挥舞，护着狼人园丁和喻天晴退进秘道里。
　　一踏进秘道喻天晴就发现上当了，原本一直不怎么敢和血族对战的狼人园丁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死死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掏出柄闪着寒冷银光的匕首，无声地刺向背对着他们、守护在秘道出口拼死奋战的天意。
　　喻天晴挣扎不出狼人有力的手臂，她下意识地伸出两只手，用尽全力握住匕首，同时大声喊道：“天意当心！”
　　天意杀死最后一名对手，听见喻天晴这声大喊急忙转过身来，狼人园丁见错失了机会，已经及时收转回匕首，把锋利的刀尖顶在了喻天晴颈部的动脉上。
　　洞穴里所有的血族战士没有一个留下活口，气喘吁吁的马克西姆等人围拢过来，个个用恨不得生吃了这名园丁的目光看向他。狼人园丁挟住喻天晴向秘道里退了几步，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全都退后，不然我杀死这个女孩！”
　　同样泛着银色寒光的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搭在了这名狼人园丁的肩头，剑刃紧贴的位置，恰好也是他的颈部动脉。一个比血族的体温还要寒冷的声音在空洞秘道里响起，尾音久久地回荡着，听起来神秘而又可怕。
　　“放开这个女孩，不然我杀死你。”
　　喻天晴扬起眉毛睁大眼睛，她当然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索尔亲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蔷薇古堡？而且还站在他们刚才走过的秘道里，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她忘了两只手心里的伤口，也不敢动，只有竖起耳朵，听着耳边狼人园丁粗重的呼吸声。
　　天意站在离喻天晴最近的地方。他手里握着沉重的船锚，锚链被他拔断，长长地在地下拖了一截，这是喻天晴第一次直面变身后的天意，眼前这个高大的狼人并没有让她觉得陌生或是害怕，她看着天意既心疼又明显有些闪避的眼神，心里又酸又疼，缓缓地闭起了眼睛，抿紧嘴唇忍住流泪的冲动。
　　狼人园丁努力向后看着，却看不到身后那个人的一片衣角，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什么人！”
　　索尔亲王把剑刃又向园丁的脖子贴紧一些，皮肤被压到割裂前的极限：“我不会再说第三遍，放开这个女孩，否则我杀了你。”
　　眼前这种局面，谁也猜不出索尔亲王真正的用意，小胖子汉森怒目圆睁。狼人们戒备的神情让园丁猜出一些，身后那个人不象是他们的同伙，他壮起胆子，试探着冷笑道：“你也是个血族，应该不会不知道昆图斯长老的缉拿令吧，这个女孩是昆图斯长老要抓的人！”
　　索尔亲王阴冷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昆图斯长老的缉拿令，应该不会不知道，他同时还下了一道格杀令。”
　　狼人园丁深绿色的眼睛猛然睁大：“你，你是……索尔亲王……”
　　索尔趁着他吃惊分神的时候，猛地把手中长剑向前一推，在剑刃割断狼人园丁颈部动脉的同时，剑尖精准地抵上了园丁手里握着的匕首，在鲜红的动脉血喷溅出来时候，把锋利的刀刃推离了喻天晴的咽喉。
　　天意纵身前扑，扶住沾满鲜血的喻天晴，索尔亲王手里的长剑闪电般收回，再度刺出，刺穿了狼人园丁正在跳动着的心脏。血族亲王漠然地看着地下正在痛苦死去的生物，眯起眼睛沉声说道：“是索尔亲王‘殿下’！”
　　洞穴里污血的气味很快被海浪扑打干净，所有血族的尸体也都抛进了海里，狼人们维持着变身形态，围住已经把长剑收回鞘中的索尔亲王。莫尼卡小姐上前一步，说道：“索尔亲王，你来这里，也是想抓喻天晴的吗？”
　　索尔带着不屑的神情，看着眼前的这些狼人战士：“我来这里是想弄清楚，为什么我的弟弟泰尔伯爵会瞒着我攻击新月堡，为什么这个女孩会成为昆图斯长老的猎物，为什么一夜之间我成了整个欧洲大陆血族追杀的目标，为什么……你们这么急切地、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想得到月下草。”
　　小胖子汉森挥舞着拳头怒道：“为什么？我们还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攻击！这一切都去地狱里问你那个该死的弟弟吧，要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好端端地留在新月堡里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是他毁了一切，他破坏了一切！”
　　索尔亲王紧紧握住长剑的剑柄，看向小胖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你们被攻击的原因，自己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在和我装傻？”
　　小胖子汉森下意识地滞了一滞，随即意识到自己在气势上输了一招，气恼地粗野吼道：“该死的血族，你盯着我看什么！”
　　索尔亲王站得笔直，冷冷地说道：“我在看你们这些胆怯的鼠辈，远远躲到土耳其来，却把自己的同伴丢弃在罗马尼亚，原来这就是你们狼人的行事原则，凡事只考虑自己，丝毫不关心同族的死活。”
　　“你说什么屁话！”
　　天意伸手止住小胖子的怒吼，他扬起眉，看着索尔亲王：“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同伴在罗马尼亚？你还知道些什么？”
　　索尔亲王露出一个不带丝毫笑意的笑容，他定定地看着年轻的狼人领袖，沉声说道：“天若瀚的下落。想知道的话，就说出我刚才那些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