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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血红嫁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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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天的时间,他亲自买好了成亲所需的各项物什,包括在城郊新置的一套房舍。
拿走所谓的卖身契,他抱着昏迷的幽云算是跟“朔风楼”撇清了关系,顾了辆马车向城外的新房驾去。
将她小心的放在床沿上靠好,接着他便率先换上了一套鲜红的喜服。
对着镜子仔细的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后,他这才转过身笑意盈盈对着斜靠着的人说道:“幽儿,你觉得今日我的打扮可好看?”
自顾自的转了一圈后,他突然拿起放在一边的另一套鲜红嫁衣,在她身前比划了片刻后,接着眉头一皱。
“哎呀,我都没给你量过尺寸,就照着你大概的体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呢?幽儿,要不你过来试穿一下,不合适的话,我再叫人改改,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要耽搁良辰吉日了。”
一番挣扎后,他像是豁然开朗道:“耽误就耽误了,没有关系,反正日后我们有的时间在一起,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来,你先起来试穿一下吧!”
将衣服晾在她的面前半天,见床上的那个人还不起身,他放下衣服,宠溺一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不给你清洗身子才跟我怄气的,想想也是,谁愿意脏兮兮的成亲了?”
说完,他一边拦腰将之抱起,一边自言自语道:“幽儿,你知道吗?自从你前日跟我说讨厌那个家伙碰过的地方贴近你,我可是好生的记住了,昨夜,我可是洗了好久,好久……现在终于干净了……而至于你说讨厌的那个大□□以后也绝不会出现在临安城了,呵呵……”
或许很多天过后,人们会在哪个阴沟里会发现一具早已手脚不全的男尸。
沐浴的槐木桶里散发着氤氲的热气,熏的人还没进来,就感到一阵潮热的湿气。
看着怀里那个被自己下了点药而昏迷不醒的人儿,楼兰轻轻一笑,便将她放置在一交背椅上。
伸手抚了抚她因被热气熏的有些湿润黏黏的脸颊,他开口道:“幽儿,等会伤口碰到水,可能会有些疼,但别怕,稍后我就给你处理伤口,等和我行完了礼,我就正式成为你的相公了,到时……你若是肯原谅我,我们一切从头来过;但——如果你还心里念着那个人——”
原本温柔的目光,一刹那变得阴骛,口中字字掷地有声:“那我就只能将你永远——冰封!”
衣带渐渐被松开,外衣耷拉在肩头松咵咵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中衣,那本是如雪的衬衣,如今因为沾染上了血迹而变的颜色如墨,看了眼那早已和伤口粘合在一起的中衣,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一个起身,再回来之时,便见他的手中多了把剪刀和少许纱布。
屈膝跪在地上,将她的外衣麻利的脱掉后,他拿着个剪刀对着她的伤口部位,却是迟迟不肯下手。
有风,轻轻带起满室的幔帐,吹开了那贴在他额头不知是因汗水还是热气粘合在一起的刘海。
闭了闭眼,他终是缓慢而略有些颤抖的朝她举起了剪刀。
布,随着剪刀,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在解决掉外围没有彻底粘合在一起的衣服后,他竟有些手脚发软的站立不稳。
“幽儿……别怕,马上就好了……”
他不是没有受过伤!或许可以说,他受的伤绝对是这的几倍有余。以前在特训时,为了能有足够强大的体力,他被关在了一个场地里,而他要想活着出去唯一一条路,就要打败一头被关在那里已经饿了好几天的野兽。
他清楚的记得,他出来时身上被咬的两个大口子,深的足可以看见里面红白相间的骨头,而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但没有死去,而且还亲手给自己缝合伤口。
如今,只是这么点的刀伤,他竟然沦落到手软的地步!
苦笑的摇了下头,在挥掉脑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他重新蹲至她的面前。
“幽儿,如果梦中疼的话,就皱皱眉头,相信我,一会就过去了。”
用剪尖挑起一块碎布,轻轻的一个掀扯,刚揭开一个口子,原本快愈合的伤口就又重新撕裂,望外不断的冒着血水。
手,一个颤抖,他险些有些拿不住那轻之又轻的剪刀。
只是片刻后,他便又全神贯注的致力于清楚碎布的工作中。
血,凝固的时间太长,都已经将布完全融合进去了,只要他轻轻的一个扯动,椅子上的人便会忍不住的皱着眉头,如果戳的太深,额上就会出现少许的汗珠。
已经是第十次了,他的手已经颤抖的都快拿不住剪刀了。
忽然,他“乓”的一声,将剪刀扔到了墙角,整个人抱着她止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给你处理伤口的,我不该故意拖延,让你现在这么的痛苦,我不该的……”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彷徨,一方面我想让你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可另一方面我又不愿意你像个冰人似的陪着我一辈子,所以……所以我一直在挣扎,挣扎着到底要不要杀了你?或是干脆不去处理你的伤口,等着你血流耗尽而死……可是……可是,看着你现在这么的痛苦,我真的下不了手,我连给你处理伤口,我都下不了手,更别谈杀了你……你说……我对你到底该怎么办?对你,我到底该怎么办?”
“十六公子……”
突然从屋外传来的清脆喊声,让跪在地上的人猛的一个激灵,迅速的将椅子上的人用大红的嫁衣裹了一下抱在怀里,片刻后,他便打开了四扇镂空的木门。
刚进了院子的一行人,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耀眼的红色。
在看清他手中抱着的那个人正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幽云时,琴砚的眸子渐渐收缩了起来。
“楼兰公子,这是做什么?”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们身上所穿的分别是新娘与新郎的吉服,换言之,他竟然将十六以女子的装扮出来见人!
犀利的眸子轻扫了一下在场的几人,当视线接触到站在一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他竟缓缓翘起了嘴角。
“很好啊,我还不知道‘朔风楼’的老鸨何时变得如此大方?竟然将你放了出来?怎么?他给了老鸨多少银子?不,应该说,他给了你多少银子?才让你一路跟着马夫,知道了这里?”
闻言,本是有些单薄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只是当他抬眼看了眼那蜷缩在他怀中的小小人儿时,他仿佛像是吸收了巨大的勇气,身子渐渐不再颤抖的直视着他。
“楼公子……琴公子他并没有给我任何银两,我只是……我只是不忍心看十六公子这般的受折磨,楼兰,你还是放了十六吧!她的伤口需要赶紧医治!不然——”
“住嘴,你凭什么说十六跟着我就是受折磨?跟着他,就是享受!”
见他一瞬间便发指目裂的瞪着自己,才才有些被吓着似的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中,那个“朔风楼”的头牌说话是那么的莺歌燕语,一句话侬的仿佛可以感受到整个江南,就连表情也是那么的风情万种,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哪有往日一丝一毫的妩媚之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地狱里的修罗恶煞般可怕。
“楼公子,我不知道你跟十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目前最要紧的是处理她的伤口,她的伤口如果再不处理的话,怕要是生脓、恶化了,一切等她清醒了过来,再说也不迟。”
面对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子,如果要和他硬斗,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怕是有些难以支撑,就算琴音他们在场,但——十六却是在他的手中,无论如何,先稳定了局面再说!
就算是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她的脸竟然还是那么的苍白,一丝的血气都没有,犹如上好的宣纸一般,看的久了,竟头昏目眩起来。
“清醒?呵,你以为凭她的意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清醒?如果她醒了,你觉得她会乖乖的呆在我的怀中一动也不动吗?你是他的公子,同样也是他的心上人,试问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都甘愿向她低头了,她还会不欣喜的醒过来?”
“轰”的一声,犹如晴天一个霹雷,震的站在日头底下的他有些眩晕起来。
好半晌,才听得他有些虚弱的开口相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冷笑一声后,他继续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并不知道她喜欢你?她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还感觉不到那不是一个单纯侍卫会做的事吗?”
游离了一下神思,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扬嘴角,带着淡淡讽刺:“或许,你并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有那样一个爷爷的家庭注定了你受不了世俗的观念,对吗?”
闻言,本是涣散的眸子瞬间凝聚光亮,眼中精光一闪,他道:“恕琴某不明白楼公子的意思!”
轻笑了一下,他也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看了眼怀中熟睡的人,他脸上的温柔、怜惜毫不做作的全都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知他这一笑的含义,平息了一下内心,他又开口道:“不知道楼公子给她吃了什么?”
“很普通的迷魂药而已,琴公子不用担心!”说完,手轻轻抚上她的眉梢,嘴角荡漾着温柔的笑意。
“她是在下的侍卫,琴某又怎能不担心?”如果不是局面对他不利,他真的很想上前将他的那只流连在她脸上的手给打掉。
将手从她的脸上移开,他抬起头看着他,嘴上虽是含笑,可目中却是一片凛冽。
“你错了,从今天起,她将不会是你的侍卫,她将是我楼兰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