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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凤竹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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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到地面上,幽云就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那清新的空气顿时入了肺腑,整个人的心情霎时都好了许多。
“啊,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光瞧着这热闹劲,我就觉得舒坦,哪像在那里面,简直就是活受罪。”
淡淡的笑了下,楼兰望了眼不远处,眉心微蹙处,黯然悄然浮现。
“是啊,你就像只活跃的猴子,一刻也闲不住啊……”
“哎?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像只猴子了,我本来就是只猴子嘛……嘻嘻,咱们去买珍珠去。”
见她还时时不忘她的珍珠,楼兰低头浅笑处便满脸宠溺道:“好,去买,既然答应了,就一定给你买!”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挑。”
看着她欢呼雀跃的向前奔去,楼兰轻轻侧首看了眼不远处那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只一眼,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他这才疾步向前面那个欢快的身影随去。
见她蹲在一个卖着各式首饰的摊子前停下,他也弯下腰,边看着她边笑道:“怎么?想买个头饰?”
拿起一个别致的发簪,她就着灯光,仔细打量了起来。
只见一支三寸来长的碧玉簪子,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散发着如清泉般流动的光泽,簪首圆润而不失尖削,翠绿中透着乳白,一路蔓延到簪尾,最后以几片似花而又非花的叶子静静的点缀,整个簪子素净的如遗世的凤竹,清新雅致。
“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
匆匆的看了眼她手上的簪子,老板丢下一句“一两银子”便又招呼起了其她的客人。
倒不是看她寒酸,只是因为他一个大男人买他簪子的可能性实在是少之又少,与其在他的身上耗时间还不如与那些趁着庙会出来游玩的大家小姐推销来得更实在些。
皱了一下眉头,随之她的一句“买了!”
老板有些没听清的诧异看着她。
“这位公子……”
似是明了他的疑惑,幽云笑笑的再次开口道:“老板,这支簪子我买了。”
在老板惊讶的目光下,她朝楼兰伸出手去。
故意误解她的意思,楼兰一脸懵懂道:“干吗?”
翻了一个白眼,她不相信他如此白痴。
“给钱啊,你没听见老板说要一两银子的吗?”
看了她一眼,他眼波微转中突然笑道:“你似乎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仆人,哪有仆人找主子要钱要的这么理所当然的,除非……”
眉毛一挑,她斜睨道:“除非什么?”
轻轻捋了下垂落在衣襟前的缕缕长发,他媚眼如丝道:“除非你今儿个晚上伺候我一个晚上……”
“你?!”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真想当场甩手走人,可握了握手中的簪子,脑海中浮现出这支簪子戴在那个人的头上将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情?挣扎了几番,她终是低下了头,语气明显的软了些。
“就当我先借你的,行么?”
“嗯……不行……”
听着他那都快酥化人骨头的媚声,她再次握紧手上的簪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闷声道:“那我不买珍珠了,你给我买这个簪子吧!”
“嗯?”凤眼微挑中,他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意这个簪子?虽说造型是有些别致,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因为单纯的喜欢而放弃她梦寐以求很久的珍珠的。
“嗯,你给我买了这个,我就不买珍珠了,可以吗?”
定定的看着她良久,他难得没用媚骨的音调正常道:“为什么?”
原本皱着的眉头在看了那只簪子许久后,竟慢慢的舒展了开来,不仅这样,更是连整张脸都似乎有了些笑意,仿佛如被照射了的湖面,涟光漪漪。
将那只簪子紧紧的握在手心,她抬起头。
“因为我发现了比珍珠更让我喜欢的东西了。”
他那一头如水的长发,挽上了这一支凤竹,怕是连那月光都要逊色许多了吧?
不知为何,看到她脸上那迷蒙的温柔,他的心在一瞬间的砰然过后,便是丝丝的疼痛。极其清浅的一个笑容,却让他头一次有了却步的感觉。
他不敢追问,他怕!他怕问出来的结果让他好不容易垒就起来的勇气与决心在刹那间崩溃。
对于他的表白,她选择了回避,他知道在她的心里早就住下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比他优秀,只是比他早一步认识了她,虏获了她的心。而他?就算明知道如此,他还是不顾世俗的礼仪,鬼使神差的迷恋上了那个将他的爱与自尊践踏的一塌糊涂的人。
嘴角扯起一个虚无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楼兰淡淡的将它放到了老板手中,转身人便走了开来。
满心欢喜的将那只簪子紧紧的揣在怀里,她像个傻子似的一路走一路笑,就连先前那些吸引她眼球的各种东西、杂耍都仿佛失去了吸引力似的成了她走马的观赏之物。
突然“梆”的一声,幽云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堵人肉墙上。
转过身,他等着她像往常一样对他横眉怒视,可看到的却是她十分紧张的拿出怀里的簪子仔细察看了一番,在发现簪子并没有什么损坏之时,这才安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还好,还好……”
重又收好簪子,她这才发现楼兰脸色有些不对劲的看着自己。
歪了歪脑袋,她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啊,是不是我撞到你伤口呢?给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本是心清跌入谷地的楼兰,突见她如此直切的关心,当下所有的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一双桃花眼仿佛遇见了春风般灼灼其华。
将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眼看着他就要解下自己的腰带,幽云脸红的一把制止道:“你干什么?”
顺势轻轻覆上她的手,他说的暧昧至极。
“你不是说要看看我的伤口吗?不打开衣服,你说怎么看啊?”
被他碰触的那只手仿佛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滚烫的她连忙将之甩开,心跳有如击鼓般快速。
“不,不用现在看,回去……回去我给你上药就好了。”
“那……如果我伤口裂开,感染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只要不沾水,没那么快感染的。”
天啊,他能不能不要靠自己那么近啊!他一靠近,自己的呼吸严重不畅啊!
“可是……就算不感染,背后被血浸潮了,粘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挑起她散落在一边的发丝,轻轻的拨弄于手指之间,没想到那看似枯燥发黄的发丝竟出奇的柔软、富有韧性。
不自觉的,他刚想绞的更多,突然身上传来一股力道,接着便听见她略有些喘气的声音在自己一丈外的地方响起。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吧,回去就可以换衣服了。”
被她一推,他整个人就势虚弱的扶在墙上,让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无力而又委屈至极。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逛庙会,又岂能因为我而扫了你的兴致?”
“没事,该买的都买了,该逛的也都逛了,再说你的伤重要,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吧!”
见她尽管脸上写着舍不得,但还是因为他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下楼兰的心里更是如开满了千树万树的银花一般绚烂璀璨。
从墙上倚直了身子,他开口笑道:“处理是要的,但我们不需要马上回去,你先去到处逛玩片刻,一炷香的时间后,你在这里等我便可以了。”
“咦?那你到哪里去?这里这么多的人,我们若是走散了,很不好找的。”
见她眉头微蹙,楼兰温柔一笑,“放心,我只是去先处理下伤口,不需要很长时间,你先去玩,到时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会找到你的,放心去玩吧!”
“真的……可以吗?”放眼看了眼别处的热闹,她虽心痒,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下楼兰。
“嗯。”轻摸了下她的头,他笑笑的看着她在得到他的肯定后,欢天喜地的朝一做面人的摊子跑去。
他知道她没钱,他也知道她喜欢的东西很多,她更知道她之所以说不买先前那个“珍珠地四开光戏婴梅瓶”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没钱。
而他不稀罕钱,也不小气,对她——他可以倾尽所有,只要她欢喜,他什么都愿意给!那么他唯一不给她的目的:就是——希望,希望她能多想起他一点,哪怕是在需要他时,才会想起他,他也是甘之如饴。
她一走,站在原地的那个人,霎时就丢掉了妩媚的外衣,面上的凛冽与深沉仿佛与夜就要融入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