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毒 ...
-
王是不讨厌女人的吧？
印夜渐渐才明白，王讨厌沉妃是因为她背后那盛焰燎目的沉家，不喜连妃是因为她是为沉妃所用的，而其他妃子，似乎还是颇得王的宠爱。
西院十二宫十名嫔妃中也只有沉妃和连妃是例外，跟八个女人争宠，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有双蝶宫中若蝶和如蝶兄妹二人，更有些不可明说而大家心知肚明的人。
印夜本无心跟他们争什么，但只是王将居翎阁中一切搬到待泉宫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嫉恨，何况王几乎两三天便宿在待泉宫。印夜真觉得冤枉，王之后在待泉宫的夜晚从来都是听他弹琵琶听到沉沉睡去，再也没发生过那一夜发生的。
大概是没有心情吧？
王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出几根，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他有什么心事，但大概沉庆锋一去没个好消息传来也是让他不安的。丞相被劫的消息一直都瞒着众人，对外只说丞相要在北国微服巡视一番才回来，然而阿煞族都来了信要遣使来访，使者来了丞相不在，这有些不妥。
“陛下担心丞相？”
王没有说话，只是倚着长榻看着窗外秋叶飘落的树，树叶缝隙中白色的居翎阁越来越明显。
“快到冬天了……”印夜也不由得望向窗外，进宫已经快到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在想谁么？”王问道。
“不……”印夜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感伤，“其实只是在想师父到了冬天会不会再犯病？”
“你师父？哦……”王想起他听印夜说过几次。
“我从小是个孤儿，如果没有师父，大概早死在山里了。”
“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师父的琵琶一定弹的不错。”
“其实琵琶不是师父教的，而是另外请的那些先生。剑也是，师父的剑用得出神入化，却一招一式都没有教过我……”
“真是个怪人啊。什么时候让他来帝都，朕倒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怪人。”
“还请陛下收回这话，家师年迈多病，双目失明又腿脚不便，从南国来帝都大概一半也走不到。”
“有一天朕也会老到哪也去不了吧……”王突然无奈地一笑，“朕是从出生就是个老头，哪也去不了……”
“不，陛下，您不老。”印夜假装没有听懂王的意思，他怎会不懂？阿蒙小殿下不是小小年纪就喜欢往房顶爬，一次次试图驾着风筝飞出皇宫？
“你不懂……你只有十六岁，而朕已近四十……”王拉住印夜的手将他紧抱进怀中，吻着他的头发说道，“朕有一天会老到连抱你都抱不动……你知道那时朕会是什么心情么？”
“……”
“朕想起码会庆幸吧，庆幸自己还能活到那么老。然后还有心有余而力不足，像这样……”
王埋首在乐师服宽大的领口从印夜脖颈慢慢吻下。
“陛下，不要在这里……”印夜回头才发现刚刚侍奉左右的宫女们不知何时都已退了出去。
“怎么了？想念那张床？”
“不……”印夜绯红的脸躲无躲处。
“印夜，你是个怪人。”
“怪人？”
“是，朕自以为能看透任何人，却始终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也许我什么都没想。”
“不，不是你某一刻在想着什么，而是你究竟会想什么？想要什么？也许只是因为你与他们都不同吧，朕两天来一次，而你虽然什么都听朕的吩咐却不像他们那般懂得邀宠，朕甚至怀疑你并不欢迎朕的到来。”
“因为这是师父教我的。”
“什么？”
“人总有一天会遇上真爱的，在此之前不要勉强自己喜欢谁。我不是为了向陛下邀宠而进宫的，我无法勉强自己如此。”
“……”王无声地冷笑着，“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会是朕？”
“我不知道，除非有一天我突然醒悟爱上了谁，否则我永远不知道会是谁。”
“朕可没那个耐心等到那一天……”王的话没有说完，抱着印夜的手放开了。
印夜这才看到王额头一颗颗汗水，紧咬着的下唇都已流出血来，左手在抽搐中变成了青灰色。
“陛下！”印夜要唤人来却被王右手拉住了。
王没有摇头，脖颈似乎都已僵硬，但右手紧抓着印夜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叫人也不要声张。
时间流得太慢，印夜感到如同煎熬，眼看着王左臂不由得抽搐、额角青筋都在不断跳动、双眼充血如同要爆裂，却什么都做不了，不知该做什么。
“印夜……”王渐渐由喉咙发出了低哑的声音。
“陛下！”印夜紧抱住王的右臂，靠近他听他要说什么。
“扶我躺下……”声音微弱。
印夜小心扶着半身都僵硬的王慢慢躺在长榻上，他甚至都能听到王的心跳杂乱而急促。
“陛下……”
“不用担心……”声音渐渐有了丝力气，“我躺一会，你悄悄下去，不要声张……用那个紫玉水罐捞一只虹鱼来……小心不要被它们咬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