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の蔷薇》梓曰

3、程飞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走到门口的时候季明轩看了看表。
　　然而上了二楼却看见约定好的人已然坐在了那里。
　　“抱歉……”温和的男人见了他连忙起立且先道起歉来，“我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一直在这里待着了。”
　　“……”这让季明轩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道歉本身就诡异的很，连带着本身想好的话都不知道从何开口了。
　　程飞倒是等着他开口的样子，看着他。
　　“阿保。”季明轩也没料到，自己会这样开口。
　　“哈？”程飞愣住了。
　　“程翔，不是自杀对么。”不是疑问的语气，季明轩缓缓地说出口。
　　程飞看着他，又愣了一会，却猛然有些欣喜地问道：“你找到证据了？”
　　“没有。”
　　欣喜暗淡了下去，连周边的气息仿佛也随着男人耸拉了下去。
　　这表情，倒让季明轩怔了半晌，然而，比起面前的人，他更相信的是自己。所以他要继续说下去。“做蛋糕的时候是要戴手套的吧。”
　　“嗯？”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是的。”
　　“程翔没有戴手套，手套在桌下的垃圾桶里。”季明轩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他好像比上次见面精神差了不是一点，“如果是自杀，有必要这么麻烦么，蛋糕做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要自杀，于是手套摘下来，去拿水果刀？”
　　程飞愣了愣，笑了：“是啊。”但这两个字后就没了下文。
　　“我能用下你手机么？”季明轩突然莫名地问了这么一句。
　　“啊，好。”程飞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季明轩却没有用，随便按了几个键，程飞也没看清楚他在干些什么，但对方却没有要把手机马上还来的意思，程飞只好先喝着咖啡。
　　“你知道么，你和程翔的手机是情侣款。”
　　“哈？”程飞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前年生日他送我的呢，只是一样的而已吧……”
　　“诺基亚8800金色和黑色都是限量版呢。”季明轩低低地笑了声，也不等程飞回答，伸手把手机放在他面前。“还有，这条通话记录，程翔手机上没有。”
　　他确认过，再三地确认过，确实没有。
　　他们生日那天晚上，八点三十三分的通话记录，程翔他的手机上没有。
　　程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了。”
　　“我知道。”季明轩叹了口气，“一个人要是想死了，谁都不可能阻拦的了。”
　　“不，不是，”程飞慌乱起来，“他不是自杀，不是！”
　　“那他的手机上为什么没有你的指纹？就算带着手套，删除键上有的也不会是他的吧？！”季明轩的语气无法抑制地恶劣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死前可以做这么多事情，写遗书，删通话记录，按指纹……有这个美国时间他可以打多少次求救电话？我实在想不到有谁值得他这样保护，除了……”季明轩语气缓了缓，看向面前面色铁青的男人，却没有停止。“除了他最疼爱的爱人……是不是？”
　　“不是！”程飞超乎意料地大声，吓了季明轩一跳，但在季明轩开口之前，那个历来温顺的男人却又把头低了下去，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声音竟然有些呜咽，“不是的，不是的，他是恨我的……他是恨我的……”
　　季明轩见惯了刑事案件，却第一次见到这种反应的人，看着颤抖的肩膀，竟然有些不忍心，只好胡乱安慰道：“你放心，我……没有证据的。”
　　证据都被你的好弟弟销毁了，我哪里会有？
　　“没有证据……”程飞安静了，随即问道，“那如果我自首呢？”
　　“你傻？”季明轩一怔，顿了顿又接到，“这样两厢情愿的事情，就算你自首也不见得能找到什么证据。”
　　程飞安静地坐在那里，好久都不再说话。
　　倒是季明轩终于看不下去：“我想，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程翔的意思，是要你好好活下去吧，也许，这就是保重的含义。”
　　“嗯。”男人虽然很安静，但面色很不好，也许连刚刚的话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无论如何，谢谢你，季警官。”程飞想了想，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正常的笑容。
　　季明轩心里一紧，但也只好点点头，安慰人这种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也许他该去选修心理学？
　　“我……先回去了……”程飞的眼圈有些发红，但仍然坚持着那个笑容站起身。
　　“啊，好。”季明轩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妥，只好道，“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程飞摆摆手退了一步，好像季明轩随时会扑上来一般。
　　季明轩也只好不再“逼迫”：“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诶，好。”胡乱应一声，程飞转身就下去了。
　　季明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就想到了远在广州的季彦。
　　一样的温顺吧？
　　如果……
　　季明轩没有敢继续想下去。

　　接到程飞电话的时候，季明轩正在李赫先那里。
　　李赫先知道这件事，他毫不怀疑。
　　来这里，只是想把整个事情做个结束。
　　季明轩对着笑嘻嘻地凑上来问“对那个吻念念不忘么”的人狠狠一拳之后潇洒地走了出去。
　　就像那天的李赫先一样潇洒。

　　电话接通的时候季明轩先是听到了那边的音乐声。
　　声音很大，仔细一点就清楚地知道是Within Temptation的Memories。
　　季明轩等了一会等不到说话声，只好问道：“到家了么？”
　　“恩，”程飞声音低低的，小小的，有些沙哑，季明轩毫不怀疑他哭过，“我在整理我和阿重的回忆。”
　　第一次听他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比其他字都格外用力。
　　“程飞……”
　　不待他说完，程飞却又接到：“季警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不会。”季明轩果断地回答，“因为家里有个比你还笨的”这个理由自然不能说出口，只是解释道，“你很好。”
　　“季警官也会骗人么？”对方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很笨的，一直都很笨。”
　　季明轩把车子停在路边，准备专心地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