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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看青山多妩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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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轻抚她还很平坦的小肚,在屋子里已然不顾及世俗的眼光了。年经月小心地拨弄他泛白的鬓角。而后二人相视起来,胤禛忍不住小声许诺道,“你哥哥本事大,你本事也不小,日后委屈日子你定然不会过的。”
年经月小心地噘起嘴,仿佛还特意定了位置,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奴婢年纪还轻,哪里能保证日后不过苦日子?”
胤禛看了看她青色的暖帕,手上的温度延着目光晕开,仿佛一道温水烫过一样,他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肚子里的若是儿子,就好了。”
年经月眉梢不禁露出一丝欣喜,每个女人听到这种话都会有所表情,胤禛笑道,“李卷舒的身份低,三阿哥难登大堂。”
听了这话,年经月不禁又黯然,只低着头小声问道,“那四阿哥呢?”
“四阿哥年纪还小,有的是时候好好栽培,只是弘时,怕是已经定了性。”胤禛语气里仿佛满满的都是无奈,年经月心里撺掇起一颗火苗,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对于家庭对于子女都太不负责任。
“三阿哥做事得体,为人恭谦,况且他如今也才十一岁,世事他都不懂得,您又为何这么早就下定论?”年经月早早就听说雍亲王不亲近弘时,小时候将他当成宝,弘时一天比一天大,他就一天一天离他越远。
“人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弘时小时候性子浮躁,不是做大事的人,如今他为人软弱,处处只知道让,凡事遇到了就只知道躲在屋子里,身子骨也不硬朗,我这个做阿玛的也为他操过不少心。”他轻轻地咳了起来,年经月连忙用手在他背上拍着,“王爷您多虑了......”
“弘时的性子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这娃娃还容易看懂,越大,他的心思藏得就越深,这孩子凡事都揶在心里,是我最不喜的。”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想起每年弘时皱眉头的样子,不论是在堂上吃饭,还是好不容易出去赛马,他总能在自己稚嫩的面庞上打一个结。
年经月心里在打着主意,胤禛仿佛看穿了一样,将她重重地圈在了怀中,“不要多想了,爷在外头要想的事情多,如今你也在屋子里闷着想,都得想出了毛病的。”
大冬天,何清这回亲自驾着马车,从雍和宫后院出发,带着少数几个不怕死的奴才,到外城去溜达,弘时依旧裹着厚重的棉绒袄,戴着紫貂裘,略显贵气的稚嫩,在他有些苍白的面孔上,划出一条可爱的红晕,慢慢的延伸。
“何先生,这是要去哪?”弘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病还没有完全好,便被何清鼓动着偷偷跑了出来,因为雍亲王这回出了远门,大福晋躲在院子里不出来,管事的只有年经月,可年经月仿佛总躲着不见他。
何清把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转身便跳进了车厢,“三阿哥,我打算带你在这附近转转。”
弘时下了马车,两眼茫然地看了看周遭,这......这分明不是在城里,弘时对于那京城的构造本来就不了解,出了那几条街,他就完全不认识路了。
“这到底是哪里?”寒风中他的喊叫显得很无助。
“这是外城。”何清平静地踢开了脚下挡路的残木,“我以前在这里读过书。”
他指了指对面的小木屋,似乎根本就不能遮风避雨,而且显得很单薄。弘时知道何清的性子,跟着他和几个奴仆转了转,几个奴才便催促着要回府了。
“何先生,难道你今天带我出来就是为了来看这个?”弘时有些惊讶地指着那破屋子,何清笑了笑,“当然不会,只是何某想要来给三阿哥辞行了。”
“辞行?”弘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何某过不了几月便要去山西,只是有些家当都还没有准备齐全。”何清似乎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察觉到弘时脸上的异色。弘时有时候不喜欢他这个人,他说话很怪,做的事也很怪,甚至有的时候很“缺德”,有违君子之度,弘时还知道他的一些过去,这个人是康熙四十五年进士,做高官是极有希望的,但他康熙四十八年便被丢进了宗仁府,后来又被朋友给救了出来,一直没有出现了。直到康熙五十二年,他做了弘时的师傅。
弘时突然觉得手心凉凉的,忍不住揉搓了起来,何清叹了声气道,“三阿哥无心于学问之事,何某看得出来。何某生来便是个爽朗之人,做事倒要些江湖作风,埋没了学识,三阿哥秉性纯良,是不能被何某玷污的。”
玷污?
弘时暗自笑了起来,自己并不纯良了,他也想被人宠爱,只是没人能满足他,所以他便得很沉默,甚至有时觉得自己是个想得很多的傻子,有时只有面前这个人,能真正理解他。
“何先生,我喜欢你带我出去玩。”弘时细心地挽留他,希望他不要走,这个想法有些自私,因为他教他,完全不讲究皇孙严格的读书规矩,雍亲王挥毫便写下的行书,他甚至连影子都找不到,但他愿意一辈子享受这样的时光,就算让所有人对他失望。
何清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知道子嗣单薄的雍亲王,正暗地里选择未来的继承人,这个继承人,也许是亲王,也许是贝勒,甚至也许是太子,皇帝......何清辗转反侧了很久,他早就参与到这个阴谋中去了,但他突然想要离开,连雍亲王也不知道。
何清摇了摇头,“只怕过不了多久,雍亲王便过亲自请我离开。”
弘时怕就怕这个,他最怕的就是那冷面王。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何清举家去了山西。弘时跟随弘明等皇孙,搬到畅春园居住。
畅春园。
弘明身后站着几个蓝色宫装的年轻女子,个个都用帕子掩面,弘明傲慢地将头抬起来,指着其中一个女人喝道,“你们是何人?笑得如此猖狂?”
“奴婢是新来的绣女。”那几个妇女连忙轻蹲身子,很不适宜地行了一满人礼。
弘明一眼便看出了破绽,“你们不是满人?那你们是汉人!”他马上将明眸锁定在了她们的几双小脚上,那几双小脚都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弘明环顾四周,发现贴身太监福儿正一脸猥琐地盯着那几个女子,便贼贼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亮剑,一脚踩在了上面,犀利的声音一下子将福儿吓了一大跳。
“啊奴才,奴才......”福儿明知道这小主子好伺候,却依旧装得是大汗淋漓地打寒战,一个劲地向他磕头,嘴里不住念叨着“小祖宗”。
“我问你,秀女不是得待在体元殿吗?怎么到畅春园来了?”弘明故意挑衅地瞪了瞪那几个吓得脸色发青的姑娘,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福儿方才神游太虚,现在听见主子发话,连忙绞尽脑汁地想,“回主子,她们不是待选的秀女,而是绣房里的人,皇上专门赐了园子,她们就在园子里搞刺绣的活儿。”
弘明轻“哼”了一声,那几个姑娘见势连忙欠身逃开了。
福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弹灰尘,一边鞠躬。
弘时和弘春两个从树后头走了过来,福儿正将剑交到弘明手上,弘明一瞥眼,就看见两个哥哥正谈笑着走过来。
“弘明,我想你一定没听过弘春哥哥说笑。”弘时嘴角微微上翘,好象是笑过。一旁的弘春面色有些不好,微微低着头,没有看弘明。
弘明又将剑一把丢在了地上,兴冲冲地走上前去,询问道,“说的什么?”
弘春红了脸,抿着嘴不愿说,弘春还待“逼问”,就见几个穿着整齐的侍卫雄赳赳地路过。弘时目光打野去了,紧紧地跟随着那蓝袍子。
“福儿,你赶紧去院子里拿两把剑来。”弘明一脸严肃地冲福儿吼道,福儿花鼓一样摇头,“回主子,这样不行,您一人待在这儿......”
“胡说什么?我是一个人么?”弘明差一点就一个巴掌甩在了他脸上,弘春脸色猛地发白起来,眼里闪烁着金光瞪了福儿一眼,福儿依旧摇着头不肯离开。
弘明一脚踹在了他纤瘦的小腿上,福儿立马吃痛,半蹲了下去叫“疼”,弘明还不罢休,将他翻身摁在了地上,福儿面目狰狞连连讨饶。
“还去不去?”弘明喝道。
福儿可不敢再惹这小主子,将上身向上拱了拱,“去去去!”
弘时干笑了出来,弘春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那主子您可得好好在这儿待着,若是......”福儿还要说些什么,胸口又被弘明结结实实地捶了一下,飞奔而去。
弘时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难不成你想让我们陪你舞剑吗?”
弘春听了脸色更不好,终于开口拒绝道,“弟弟......这剑......我可不会。”
弘明知道他怕他伤了自己,心里一阵发酸,为什么亲兄弟就不能和和睦睦地相处在一起?刚要劝说,却见弘时笑着拍了拍弘春的肩头。
“哥哥你该活动活动筋骨嘛,连我这懒猫都知道没事儿活动活动,您就当捧个场嘛。”弘时说话好象很轻佻,而这在弘明和弘春耳朵里,听来却是寻常的话,因为他对他们这些堂兄弟,一向如此。
弘春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杵在俩人中间。
等福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三个兄弟正坐在大石头上说笑,福儿恭恭敬敬地将三把剑交到了三位主子手上,就乖乖地退在了一边。
弘明刚将剑鞘抽出,就听见“唰”“唰”几声,回头一看竟是几个锦衣侍卫站在后头。
“这......这是做什么?福儿!”弘明拿着剑头指向全身颤抖的福儿。福儿连忙跪了下去,“奴才奴才是为主子着想啊!”
那几个侍卫也连忙跪了下来,“奴才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
弘明怒瞪了他们几眼,便出其不意地出起招来,弘时还没将剑抽出,就见弘明嬉笑着冲自己奔来......
“小心。”弘春的声音在春风里荡漾,仿佛加了密糖一样甜,而且音量小得可怜。他兀自舔了舔嘴角,就见弘时瞥了自己一眼,迅速地将剑鞘丢在了一边。福儿连忙上前将那剑鞘捡起,生怕弄坏了,那是用红豆杉制成的,价值不菲。
弘时动作很敏捷,但脸上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有时候让人胆寒,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弟弟,弘春却是觉得他不同于弘明,甚至其他的所有兄弟。
弘明仿佛和弘时嬉戏起来,一边含着笑,一边娴熟地移动着身子。剑舞得很好了,弘春暗自嘲讽起自己,没有谙达来教他,他就只有偷偷地学,哪里有弘明和弘时习得好?
弘时一直都在躲,弘春突然发现弘时笑得很不自然,而且挺起的鼻梁静静地起伏,好象在喘气。弘春将剑抽了出来,显些被那寒光刺伤了眼睛。
“弘明......”弘春静静地呼唤他,弘明头也不回,正一步一步将弘时逼向宫墙。
“弘明,我好些日子没练了。”弘时一边阻挡那剑强烈的攻势,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又是一圈红晕在他脸上泛滥开来,可爱极了,弘明嬉笑道,“那你今日正好练一练,省得你日日说我比你差。”
弘春象是被遗忘了一样,看着二人嬉笑,一会儿到这儿,一会儿到那儿,一睁眼,便发现弘明和弘时二人都淌着汗水直睡在了草地上。
那几个侍卫连忙赶过去检查二人是否受伤,听说没有,福儿才舒了口气。
“得了吧,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鬼主意?你如果把那些主意都打消了,我也就不会这么吼你了,小兔崽子。”弘明笑骂着福儿。福儿一个劲儿地点头,抬头的一瞬间,看见弘春和尤嬷嬷俩人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弘明带着弘时进了院里的书房,弘时不禁叹了声气,师傅请过,书?没读多少。
“弘时哥哥,你好象与我弘春哥哥玩得很好。”弘明一边翻着书本,一边问他,弘时正站在窗前看那盆景。
弘时正好背对着他,露出了讽刺的笑,“我什么时候说和他玩得好了?”
“那你还和他说说笑笑的?”弘明不高兴地丢下了书,一个箭步就飞到了弘时身侧,弘时带着笑意看向他。
“怎么?你受不了他?”说这话,好象他受不了弘春一样。
弘明挠了挠脑袋,显得十分幼稚也十分天真,“我原本很喜欢弘春哥哥的,只是他老不爱说话,而且听我额娘说,他脾气一点也不好,而且他额娘以前总欺负人,不能和他靠得太近。”
弘时心里觉得好可笑,但还是装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我也不喜欢他。总觉得他阴阳怪气的。”原来完颜氏看起来那么大度的一个人,也和那些小女人没什么两样,玩起勾心斗角的把戏来,人人都会。
“那你以后就别和他说话啊。”弘时又加了一句,好笑地等待着弘明的答复。
弘明噘起嘴摇了摇头,“对不起,这我可不能答应了,他可是我亲哥哥。”但语气听起来多少有些调笑。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起,弘时将窗子推开,正好看见了弘春灰色的袍角。
“诶,弘明,你亲哥哥听见了。”弘时关上窗户,笑眼看着他。
“听见什么了?”弘明也趴在了窗户上往外看,看见的却是福儿一张讨好的大脸,便冲他“呸”了一口。
弘时转身弹了弹衣摆,“听见了你的真心话。”
弘明一惊,打了个寒战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我一向不喜欢和他那种人说话的。”弘时笑着回过了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弘明才回复了的镇静,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看。
“你知道他在外头?”弘明严肃的质问声在弘时看来还是很稚嫩,一点威胁的感觉也没有,弘时装作很无辜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想来,他现在一定很气。”
弘明急得团团转,“那该怎么办!”
“你还怕他不成吗?”弘时好笑地安抚着他,弘明带有一丝孩子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样他就真的不会和我说话了。”
“你还是个小人精。”弘时淘气地在他的小鼻梁上刮了一下。
雍和宫。
红芳正在柴房里烧水,便听见外头老嬷嬷的叫声,“红芳,福晋叫你过去。”
“叫我过去?”红芳正狐疑地从柴房走出,就见几个老嬷嬷都肃容看着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老嬷嬷开口道,“是你家里来人了,说是要把你赎回去。”
“赎回去?”红芳惊讶地叫地了出来,那几个老嬷嬷已经把她“架”了过去。
内堂里,那拉氏和往常一样正端坐在圈椅上喝茶,两个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红芳跪下时,发现自己身旁正跪着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
“红芳,你可知道他是谁?”那拉氏指了指那跪在地上的男人,红芳这才敢侧过头去细细打量他,那男人也配合地将脸转了过来,脸上有说不出来的猥琐......
“回福晋,奴婢知道。”红芳两眼无神地望向那拉氏,那拉氏点了点头,“看来你这商贩子没说谎。”
“啊是啊是啊!草民怎么敢欺骗福晋大人!”那男人连忙磕头。
红芳鄙夷地瞪了那人一眼,“回福晋,可奴婢不想跟他走。”
“这是为何?”那拉氏咂了一口茶,“你年纪不小了,这雍和宫也不能将你拖累一辈子啊。”
红芳双眼已经通红,“奴婢......福晋您有所不知,这人虽是奴婢娘家人,可对于奴婢来说,亲人都已经死光了,奴婢宁愿孤老终生,也不愿意受他的折磨。”
“红芳你胡说什么!”那男人压低了声音冲她吼道,“我可是你亲舅舅。”
“你是我亲舅舅?”红芳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你真有脸说!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正想一巴掌抡过去,却被别人给掴了一巴掌。
红芳通红着脸颊支起瘫软了的身子,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年经月一张阴森的脸,她身旁站着她的贴身丫鬟小铃,估计那一巴掌是她指使小铃去打的,小铃正一脸委屈地低着头。
红芳拼命地挤眼泪,眼眶已经泪水潋潋,好不叫人疼惜!
“别装了,三阿哥可不在这儿!”年经月冷笑一声,转过身去冲那拉氏欠了欠身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哎,快些小心吧,你们快去扶侧福晋起来,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得小心哪。”那拉氏连忙伸手要去扶住她。
年经月坐定后,红芳也已经擦干了眼泪跪在地上。
“这奴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这内堂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吵吵嚷嚷?尽说些不入耳的话。”年经月紧锁着眉头怒瞪着红芳,红芳只觉得衣服穿少了,忍不住双手抱臂。
那拉氏轻轻咳了起来,“妹妹你也别气了,这丫头向来小心的,今日怕也是弄急了。红芳,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男人欲言又止,只是侧过身子小声道,“红芳啊,我保证不打你,我带你到山西去见你姥爷去,你姥爷好......”
“你休想三言两语将我诓住!”红芳剜了他一眼,冲那拉氏磕了一个响头,将过去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那男人叫□□德,是红芳舅母的小叔子,她舅母做了好些年的寡妇,带着红芳在外漂泊了好多年,最后来了京城寻家里人,碰见了小叔子,她舅母高高兴兴跟着他在一家客栈里干活,红芳就在小柴屋里帮人整理柴火,日子过得很苦。一日她舅母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头发和衣服都是散乱的,二话不说就带着红芳收拾了行装往外逃。事后,红芳才知道,□□德强要了她舅母,她舅母也被逼得没有办法,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如今这男人回来又要赎她,还大言不惭地自称是她“舅舅”,红芳心里又是急又是气,还有恨,满满的恨。
那身子矮肥矮肥的男子,眼里依旧闪着“觊觎”的光,让红芳心头一阵恶心,暗自发誓绝不妥协。那男子歪了歪身子又跪正了,不住地冲满屋子人点头哈腰,连那些汉族老奴都看不下去了,想要冲上前去在他脸上啐一口。
“红芳,你过来。”那拉氏冲红芳点点头示意她过去,红芳扭捏地站起身子来,年经月阴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红芳无奈地耸了耸肩,仿佛很冷。
那拉氏对她耳语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嚣张?”
“回福晋,他本是名矿工,最后成了河南流民,四处坑蒙拐骗,也不知后来是如何,混到如斯地步。”说完,她不甘心地剜了□□德一眼,□□德只假装没有看见,将头低得老下。
那拉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表意见,倒是年经月手舞足蹈地要红芳跟着□□德滚蛋。
红芳挤眼泪挤得荒唐,拼死也不愿意跟□□德走。
“你不过是一个奴才,主子想把你给谁,你就得跟谁,你有何资格在此说三道四?”年经月盛怒之下将红芳狠狠地骂了一顿,红芳哭得呜呜咽咽,煞是可怜,可偏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讲明道理。
最后还是管家的老嬷嬷站了出来,弯身道,“回侧福晋,红芳是三阿哥屋里的,该由三阿哥做决定,这就算是嫡福晋,也决定不了啊。”
年经月瞪大了眼望着那老嬷嬷,终究没再说话,忍着气坐了下去。
“你还是个身份不明的流民,趁早先离开吧。”老嬷嬷见两位主人都不再说话,便冲还跪在地上四处张望的□□德喝了一句,□□德咋咋呼呼地“爬”了起来,一跛一跛地“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