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阴生

3、三、沙暖

　　蜜月去了欧洲。
　　只两个人。不害怕。

　　她每天要他——几乎被量化的需求，让巽有点吃惊。
　　兰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清心寡欲的人。

　　她太爱他，以往许多的压抑要报复她。

　　巽会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厉害，然后离开她的身体，倒到一边去。
　　兰氏也就随着笑起来，自嘲地摇摇头，用枕头捂住潮红的脸。
　　她总觉得时间不够，莫名其妙地惊惶。
　　一生也不够。一生不算久。

　　现在她有一点了解巽的心情——
　　那种巨大的包容和纵容，那种只要呆在一起就可以拥有的云淡风清……
　　她被撼动了，震慑：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爱已然超越了肉的生死与欢愉，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准备中的巨大的付出和痛入骨髓的疼惜。

　　巽以往的女人兰氏是见过的。
　　都是些高贵的女子，柔肠百转的心性，声声色-色的不轻易。
　　身处这等落寞的繁华，他的存在是她们生活里唯一的亮色。

　　兰氏见过巽和她们在一起的样子——
　　那样子很陌生，甚至疏离。
　　但他们的确发生关系，是暗夜里男女之间一笔正常的交易。
　　那也无关是否温柔，无关纷扬的发梢，无关颤栗的指尖。
　　他们只是平淡地对话。他只是平淡地离开。

　　他的婚礼她们也到场。分散地坐着，目光里全是安淡。
　　巽会握着兰氏的手一起去打招呼。
　　她们都是理智而友好的，很真诚地祝福，任她如一枝清水中的花朵开放在他身边。

　　对这一切兰氏都只有感谢。感谢上天排除万难，成全她的幸福。

　　她绑着两条辫子和他牵手走在大街上，一副纯真扮相；巽就仍是那份目不旁视、耳不旁听的样子，倒是种不自知的招摇。
　　这两个美丽的异国客人引来行人的喜爱，有抱着气球的小孩子冲过来索吻。
　　兰氏冲上去挡驾，知道巽很忌讳陌生人碰他——那边巽却已蹲下身来抱住小孩，在脸颊上响亮地一吮。
　　兰氏被那份神情惊在原地——
　　他脸上竟有为人父的慈爱！

　　“你喜欢小孩？”
　　“当然！”
　　“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只要很干净，爱笑，不哭闹……”
　　“小孩哪有不哭的嘛！”
　　“没办法，小孩一哭我就方寸大乱……”
　　她笑起来，说：那，就生个不哭的小孩！

　　巽抬起头，静静看着她。

　　“好不好？”

　　***

　　亲爱，有什么不好？
　　看见你很好，同你说话很好，爱你很好，生命很好……
　　幸福突然在身体中绽放开花，美得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