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伤逝 ...
-
“诶，殿下夫君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刚从弥月宫回来，胥慕樱娇笑的拉着自家妹妹，走进大厅。
“呵呵……肯定是想大姐您了呗。谁不知道你们夫妻情深。我就说了不来嘛，大姐你非要拉着我过来。看吧，又要被姐夫嫌弃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感受到异样的氛围。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黎慕商的表情被阴影所笼罩。“汝弥……”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了啦，就走！”
“不是，汝弥你等等”
“诶？”终于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胥汝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神情僵硬的黎慕商，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大姐夫该不会又想扮相耍人？人家可不……”
“如水死了，紫如水她死了”
肃穆的表情挂在一贯温和的脸上，胥汝弥不禁从心底里冒出一丁点笑意。“呵呵……大姐夫，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说点其他有趣的好了。小紫她好好的在猕城待着呢，你就是真的不喜欢她也不能……”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胥汝弥的心里却渐渐地泛起了阴云。
“是真的，就刚刚来的消息”
“不可能！我去找皇上，马上把小紫叫回来。对，我这就去！”
“情报就在父皇的桌子上”
“不会的！！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啊啊啊！！！”双手抱头，胥汝弥蹲在地上狂叫。“大姐夫一定是在骗人！不听不听不听！！！”
“殿下这……”胥慕樱也一下子被砸晕了脑袋，看看僵硬的矗立在身边的黎慕商，看看痛哭的胥汝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有几天就是她大婚的日子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就会……“殿下夫君……”
“樱儿你在这儿好好陪着汝弥，本王还要去父皇那里一趟”
“哦，好的，殿下夫君你……”倔强的背影让胥慕樱止住了声音。那么夺目的人就此消散了，他心里也很不好受吧。把胥汝弥从地上拉起来，胥慕樱此时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都有。
死了？！“呵……唔……”真的就结束了？！这到底是在告知汝弥还是在说服自己，黎慕商自己也没弄明白。紫如水，不，那个脸上挂着一成不变微笑弧度的紫如月再也不会恭恭敬敬的站在身边说“问二殿下安”“民女如何如何”。明明已经是父皇的女官了，还经常自称“民女”？怎么办呢？如水，本王心里有些犯疼了。太突然，没留下丝毫的准备时间，生命戛然而止，你让我们该摆出哪种表情去面对？“呵呵……”日月湖上的风凉爽的透彻心扉，已经记不起来当初你离开时的模样了。
“二殿下，陛下让你……”
“……知道，呵……这就去”
回到议政厅，那里已经坐满了人。黎无射右手扶住额头，露出闪着些许光芒灰褐色眼眸，“慕儿，怎么样？”
“呵……”微微的点了点头，黎慕商艰难的扯住平时的表情。不疼，真的一点儿都不疼。行过礼，慢慢的走到案桌边上，把装饰有玉扣的扇子放在他面前。
“这个是……难道慕儿你？”惊讶的同时，黎无射赶紧拿起扇子反复摩挲。手指摩到发热，但玉扣始终都没有一丝反应。颓然的背靠在椅子上，黎无射闭上了眼睛。不该派她去北疆的，不该习惯她在身边的，更或者不该去认识她。所有的不该都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看到此番情景，被紧急召集过来的人们面面相觑。最近一直被拖着准备婚礼的黎孟商心里冒出了些微的端倪，看着不同于以往的两位，这是他第二次痛恨自己敏锐的潜意识分析能力。千万不要……
“诸位爱卿，朕先给你们说个好消息。截止到五天前，我朝军队击溃盛军五万余人，形势一片大好”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延边阏氏城一带，驻军防守森严。猕，猕城以三千人马牵制住万余敌军。监察令紫如水功不可没，于五日前巳时三刻……身亡……”
“哗！”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同一个方向看去。一时间，惊呆了的人们谁都没说话。
“所以，现在必须派一个人去猕城接任监察令。另外，护送的人员在返回的时候记得把丫头和瑶兮带回来。朕亲自出城迎接~”
漫天的雪白飘散在整座猕城，就如同早早降临的寒冬，把这座原本并不温暖的小城硬生生的拽入刺骨的风霜当中。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瑶兮守在伊紫千的房间里。木然的神色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拉上一把。
“瑶兮姑娘，如果紫大人还在的话，她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子的”
是啊，姐姐还在的话，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啊！我再如何也无济于事是不是？她知道，姐姐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来到这猕城也不过是为了守护。扶着墙壁，瑶兮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几日来的沉痛让她失去了以往的欢颜，身体根本没剩几分气力。无声的谢绝旁人的援手，每一脚都踩的十分艰难。姐姐，这就是你誓死都要保护的吗？瑶兮望着窗户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滴冷凝住的热泪从早已干涸的眼眶里渗出。
从今往后，你就叫瑶兮，尹遥兮
你是我伊紫千的妹妹
……
“呵呵……”终于明白了，姐姐说的那些话。好，瑶兮是你的妹妹，所以你未完的心愿，我来替你完成。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尹遥兮关上了窗户，再静静的看了几眼躺在床上的人之后，神情肃然脚步随有些不稳但比以往坚定许多的跨过门槛。自从那天起，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太阳，刺眼夺目。
“姑娘，请节哀~”
“谢谢！”扬起微微的笑容，尹遥兮苍白的脸上已经几乎找不到哀伤的痕迹。只是那种笑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不张扬不凝重，嘴角勾起弧度，眼眸里似笑非笑的含着温度却又看不透里面的真意。看到现在的她，就好像另一个紫如水再世。她接下来的行动，也更加证实了这点。
战争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亡就中断的，盛军还在不停的对猕城发起攻击。尽管胥泽炎和赵平不同意让瑶兮加入，但她扯住一大摊的理由，死磨硬磨的登上高高的城楼。就是不参加战斗，也非得逼着自己睁大双眼往下面看。涌动腥味的鲜血，被斩断而横飞的肢体，惨叫声连绵不绝，还是一如上次所见的场景。在瑶兮看来，尽管恶心的不停呕吐，但已经比不得以前的心境。反反复复的几次下来，她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冷眼旁观。
结合翻阅过的大量书籍，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虽然绝大多数是不会被采用的，但她依然乐此不疲，尽心尽力的去努力。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她的改变，速度快的好像当初的小姑娘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哎……紫大人，末将不得不佩服你的计谋。就算人不在身边了，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强迫自己的妹妹，到底是坏的更多一些还是更好一些？胥泽炎从心底里发出感慨。但愿所有的事情都能在预期之内。
这天，尹遥兮在印箫的陪同下，一起到军医处帮忙。大大小小的战斗下来，伤员的数量有增无减。正在帮军医给某位重伤员换药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士兵。
“瑶兮姑娘，祈京派人来了，让你立刻到指挥部去”
“呵……好的，谢谢~”
小心的放下盛药的陶碗，瑶兮慢悠悠的起身。就是真的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脚步也不急不缓。“民女瑶兮问程大人安，一路辛苦了~”
呃……变了！才三个月而已。脸上的微笑，对人的态度，简直就是那个人的翻版。不熟悉的人可能察觉不出来，但对伊紫千十分感兴趣的程飞心中的讶异不是一点两点。成长的代价，未免太过惨烈。收起纷乱的心绪，程飞招呼瑶兮先坐下。
“姑娘这些天可安好？”
“嗯，多谢关心。托程大人洪福，一切都好”
“是吗？那就好！陛下派本官来，一是为了接任监察令。二来嘛，陛下有令，让护卫队送姑娘和紫大人回京……”
“不用了，民女暂且不想回去，而且我想姐姐也不会同意的”
“姑娘，逝者已……”
“多谢程大人，恕民女坚持己见。只要这猕城外的敌人一日不退，就算残剩一兵一卒，民女和姐姐定当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呼……”见说服不了瑶兮，程飞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了。“既然姑娘决心已下，那本官就如实的汇报给陛下。如若不允，那本官也爱莫能助了。”
“无妨，民女谢过大人”
到了猕城之后，程飞才切身体会到这里的氛围。所有的城墙工事做的非常到位，不光是士兵也好，城中的平民百姓也好，秩序井然。只是不知为何，伤员安置点选在了最大的青楼里。
“赵将军，这个能给本官解释一下么？”
“是紫大人的安排，其中的理由恕末将现在无法告知，还请程大人恕罪”
“哦，呵呵……不碍事！”
巡视一圈下来，程飞在惊叹之余感受到的是无形的隔膜。自己这个监察令也就是个幌子，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不过虚名而已。那个人就是死了，却还能活在每个人的心里。
哀兵必胜，在接连的防守进攻之下，猕城外的盛军数量锐减。令程飞不解的不单单是军队奇奇怪怪的兵器，明明粮仓就几个而已，好像总是取之不竭一样。就像最后一场猛烈的攻势，盛军的后方为什么会突然冒出原本应该在城中驻守的军队？还有地面上无端的大火，究竟为何？一个个的谜团尚未解开，从祈京而来的圣旨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上。
猕城外已经没有了盛军的踪迹。几日的休整后，基本是毫无战果的程飞带着瑶兮，以及那一方浓墨色彩的棺木开出猕城。道路的两边，几千士兵和百姓们夹道送行。白色的纸片如雪花般飞舞，并不凄惨但着实悲壮。
“呵……泽炎将军赵将军，家姐一直以来受你们照顾了，瑶兮在此表示敬意。还有士兵们，百姓们别哭了，要笑着送姐姐最后一程才是，再见！”
跪在北门的吊桥之上，瑶兮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印箫在侧，拉着她起身。浩浩荡荡的队伍越行越远，很快的便没了影子。
此时，盛国边陲的某个小镇子里。
“大人，您的身体还未好全，不如先养好了再行动也不迟”
“不行，必须抓紧时间。快去备马车，我们立刻出发”
男人拗不过，只好听从命令。
几日之后，程飞的队伍渐渐的离祈京近了。而在另一边，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同时进入盛京的地界。
姐姐，好久不见！妹妹来看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伤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