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恋》残笔

9、第 9 章

　　那两天我一直沉沉地睡觉。周围的破竹声开始越来越多。睡不着了就爬起来，爬上阳台。又从阳台缩回里屋，我翻开日历：腊月二十九，该过年了吧？腊月三十舅舅就打电话来了，让我去他家过年。我说我病了，不想动。舅舅一听要上来看我。我立马推辞着说不用了，感冒，看过医生了。舅舅听罢也没勉强我。只是提醒我要注意保暖。我应和着想：都和我妈一样。。。。
　　大年三十。我自己过年……
　　我思索着要给自己做什么样的年夜饭，最后我找出了腊肉、买来的香肠、排骨、土豆。我准备给自己做咸菜腊肉、清蒸香肠、红烧排骨，当然还有酸辣土豆丝。我依稀记得小时过年爷爷在年夜饭前都会进祖先，我做完饭也照样子进了祖先，有模有样的。我觉得一个人吃年夜饭冷清了点，就放了音乐。在万家灯火的大年三十，我一个人吃着年夜饭，吃的冰凉冰凉……
　　吃完饭我就爬上阳台看烟花，我还记得师父说的：上海夜空的烟花很美很美。我想那一定是个童话。我迎头张望，四周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空。一束束烟花带着新年的期盼与祝福夹杂着一串串尖叫声冲上漆黑的夜空。在我身边，冰冷的空气犹如刀片穿进鼻腔进入肺，再一阵厮杀，渐渐的我就感到头重脚轻。我想我不能守夜了，期待不来新年的钟声了。我窝进房间，在一阵阵烟花声中入眠。即将告别我的十八岁，我不知道我的十九岁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等着我。
　　我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在一片片阳光洒落的床上，在一面我擦的干干净净的镜子面前，我给十九岁的自己拜了个年。我认真的洗漱了一遍，然后穿上新衣服。我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才走出房间，我得在新年给个全新的自己。我打开手机，屏幕便闪出几条信息，是祝福新年的。大鸟、晶晶、峰、师父，还有小月。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去看的兴致，一条条退了出来。
　　我该去哪？我真的没地方可去，我想我应该去拜年。给小小拜年，我坐车去医院。医院和我家一样冷冷清清，初一就去医院，真是滑稽。我找到小小的病房，还是那扇很大很大的玻璃。里面挤了许多人，有小小的姐姐，我见过，她去学校看望小小。总是高挑着眉梢，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我站在门外想：我来得太早了。
　　出了医院我才想到，我真的没地方去了，唯一的目的地也到了，却又退了出来。我该去哪？？我盲目地走在这个小小县城的大街上。像丧家犬一样，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况且我是穿着新衣服出来，怎又显得如此狼狈？我身边串流着许多行人，人人脸上挂着微笑，微笑是在给新年增添喜气。也有许多孩子和我一样穿着新衣服，举着纸风车从我身边欢笑跑过。惊过一阵细风，那笑声在风中肆意地散开。我呆呆地站在马路中央，汽车鸣着喇叭驰骋而过……溅起的积水沾在我浅蓝色的牛仔裤上，一片片的斑点特别显眼。
　　一个下午我都游荡在街上，当天渐渐暗下来时我才意识到太晚了，我跑到车站已经没有了车。我想我今晚回不去了，或是在网吧泡一夜，或是找个旅馆。我随便找了家面馆要了份麻辣粉丝，吃的满面通红。我一个人坐在面馆里，和大年三十一样。吃完那粉丝我决定住旅馆。来到大街上，张望着一个个高挂的大红灯笼。还有断断续续的烟花，在这个我看似落寞的小城上空绽放着，我开始仔细端详起这方夜空。
　　大年初一的街道不是很寂寞，会有一对对情侣相拥着、拉着手，走在高挂的灯笼下。微红的身影在那里翩翩起舞。哪天我能拉着师父的手这样散着步，就算是在我并不喜欢的上海大街上我也愿意。如果峰在，他一定会跟我想的一样。
　　我在散步，也可以说我在赏夜景。我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小小的病房外面，房间里没有人。我走了进去，小小还睁着大眼睛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窗外的黑夜。
　　“从这里望去，夜景不错。”我走到床边说。小小看见我，一脸的诧异说：你怎么来了？
　　给你拜年啊。我故作轻松地说。中午看见有许多人在你房间里，就没敢进来。
　　哦，我姐姐刚走。她每晚这时都会出去一会，恩，至少要两小时才回来。小小坐起身子有些俏皮地说。我立马上前扶住她。
　　“吃水果吗？”小小指了指柜子上的香蕉说，哦，不了。我搪塞着突然就红了脸，来看小小却什么也没带。脸束花都没有。
　　我真想上阳台吹吹风，小小将目光落在阳台上。雪已经停了。可我还是抱起了小小……用棉被禳着。
　　那个夜的风不冷，吹起小小的发丝打在我脸上有种麻酥酥的感觉。我答应了小小会常常去看她，陪她吹风，我想下次一定会带束花来……
　　隔天的黑夜，我如约来到小小的床边。我抱着一束百合说：以后我每天都来陪你吹风。于是小小笑了。。。非常清澈的笑有些让人心痛。
　　小小告诉我，今天妈妈说明天要她做化疗，然后又问我化疗是什么？？会痛吗？我听后如电击一般僵硬了身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会很痛？”小小睁大了眼睛问了，语气很虚弱。
　　不！不会很痛。我把她揽在怀里。她就像婴儿一样缩在棉被里。痴痴地看着烟花说：那真美！我努力地仰起头，鼻子酸的厉害。我怎么了？化疗。我记得爷爷也是做过化疗的，可他连那个冬都没挺过。我在这里抱着小小似乎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悲哀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