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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路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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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秦晓飞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就打了个喷嚏。
陶杏关切道:“着凉了?”
他无辜地揉揉鼻子,“没有啊?可能是幸运之神在想我吧。”
“倒是个乐观的说法。”
“诶,你想不想吃棉花糖?”秦晓飞注意到什么,说:“那边好多人在排。不就是一个小摊么?”
陶杏顺着他的视线定睛一看——“我天!那个那个那个人是我闺蜜的老公!”
“哇,那你闺蜜……英年早婚啊。可是,你激动个什么?”秦晓飞一脸莫名其妙。
“哎呀不是!”陶杏手忙脚乱掏手机拍照,“姚祈风!他是姚祈风!”
接下来大概是秦晓飞的一些直男发言,她没听清,只顾着把照片一股脑发给闺蜜,她闺蜜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啊啊啊啊让我看看我老公!!!!”
陶杏敬业地举高手机,于是这位闺蜜叫得更大声了。
秦晓飞:“……”
姚祈风,略耳熟啊。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秦晓飞和陶杏的二人世界就成了泡影。
他跟在两个姑娘身后,手里拎着双人份的包,还要在人流中护二位姑娘周全,腰都快挤折了。而两个姑娘手挽着手,一人举着一支棉花糖,随着人群远远跟在姚祈风身后。
“我在做梦吧杏儿,我居然见到我老公了!!”
“你没有做梦!要不要我给你拍合影?”
“好好好!你从这个角度拍,对,不然逆光。”
……
忽然,护花使者瓮声瓮气地开口:“我想起来了。”
两人:“你想起什么了?”
秦晓飞把包又往上提了提,说:“这人……是不是那个嫖·娼犯?”
闺蜜登时横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那是那个女的造谣,我老公已经起诉她了。”
“噢……”秦晓飞又琢磨了一下,“好像……他请的律师是我哥?”
闺蜜:?!
陶杏:??!
“嗯……确实没记错,就是他。”秦晓飞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那一瞬间,陶杏的闺蜜跟疯了一样尖叫一声,一把握住了陶杏的手!
“求你帮我要一张他的签名吧!杏儿!!!”
陶杏呆住几秒,立马有样学样地一把握住了秦晓飞的手——
“求你帮她要一张她老公的签名吧!晓飞!!”
秦晓飞:卧槽!
陶杏的手嫩滑柔软,他咽了口唾沫,心跳如擂鼓,一时间甚至忘了走路。直到后面的路人撞得他一个趔趄,他才反应过来,手上只有女孩儿掌心的余温。
面对两双星星眼,再废物的男人也得支棱起来。
秦晓飞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姚祈风进了一家快餐店,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跟着挤进去。门口座位的姑娘刚巧站起来往里挤,于是他们顺利落座。
秦晓飞把女孩的提包码在桌上,摸出手机给他哥拨了过去。不过为了面子考虑,他转过了身。
彼时秦与正坐在有恒律师事务所,一边浏览档案,一边指挥助理:“对,余律师的卷宗都调给我就行。嗯,要签字的放着我来。……啊,你先忙,我弟给我打电话。——喂,什么事?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掉□□坑里了?”
“哥哥哥哥哥,”秦晓飞那二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紧急情况。”
秦与:“放。”
秦晓飞也是鼓了很大勇气,才说:“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姚祈风的签名?”
“……”
于是,秦与终于能把那句朴素的问候送给它真正的主人——
“你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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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场的快餐店几近瘫痪,人挤人挤人,姚大帅哥则在经纪人的保护下安然地吃着一个汉堡。他们似乎还交谈了什么,不过陶杏和她的闺蜜实在听不见,毕竟连看到脸都是勉强。
于是她们把希望寄托在挂断电话转回身来的少年身上。
只见秦晓飞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钱夹,展开,抖出夹层里的一张三寸免冠照。
翻个面,写着——
秦、晓、飞。
秦晓飞还有脸问:“你们看,我的签名行不行?”
闺蜜:“……”
陶杏:“……”
“呃……”
秦晓飞斜睨一眼姚祈风的方向,很诚实地说:“实在不行,我可以硬挤进去帮你们要。我刚看见有几个人都拿着笔往里挤。”
“那不行,”这位闺蜜义正辞严,“要是真的碰巧偶遇可以当面要,但像咱们这样跟了一路的还上去要,不好的。你没看见我老公看她们的眼神都不太好吗?”
秦晓飞震惊:“你还能看见眼神??”
“当然了。而且大家都很烦这种私生饭。”
“私生饭……和私生子什么关系?”
“……没关系!!私生饭就是打扰艺人私生活的fans,买卖消息、跟踪、偷拍……”
秦晓飞再次诚实道:“可是我们现在害得他连吃个快餐都挤来挤去,好像也很打扰。”
陶杏扶额:“晓飞……”
.
秦与反复看了几遍现有的证据,他确定姚祈风当晚就在酒店房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而和他住入住同一座酒店的几名女士恶意伪造合影,污人清白。
这没有任何疑议,明天一开庭他就可以把被告钉死在被告席上。
一段钢琴曲忽然响起,那是他的手机铃声。秦与一看来电显示——“黄妍妍”。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再用两指揉开,才接起电话:“喂,小婶?”
黄妍妍说:“小与啊,听说你的一位当事人叫姚祈风?”
“是。”秦与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方便不方便帮晓飞要一张签名?”
秦与:“……”
他把手机换了只手,“小婶,才要个签名,这就是您太低调了。晓飞有没有跟您说是什么人托他要的签名?”
“他说是他正追的那个姑娘啊。”
“这就对了,”秦与抿一口咖啡,“晓飞是想讨好姑娘啊,那我抢了他的风头不合适吧?万一人家姑娘觉得,晓飞什么都不是、什么都靠他哥,怎么办?”
“诶呀,也对啊!”
“所以嘛。追姑娘讲究排场,您完全可以把姚祈风叫去您集团唱个歌。到时候让晓飞带上陶杏,又能见到偶像,又能见识咱们家的财力,多有面子。您和晓飞是差那点钱的人?”
“当然不是,”黄妍妍说,“我马上安排。”
“对,您趁着人还在咱们市赶紧安排。”
“好好好。”
“对了小婶,我正想跟您说呢。晓飞最近越来越不把钱当回事了,您给他买的那辆最新款卡宴,他嫌丑,带姑娘出去玩一直开的我的车。”
“什么?他这是在质疑我的品味!我这就去教训他。”
打完一通电话,秦与满足地喝了口咖啡,身心顺畅。
一旁的助理看到秦律师这幅笑容,当即不寒而栗,明哲保身,夹着尾巴沏咖啡去了。
于是他没能听见又一段钢琴曲后秦晓飞响彻云霄的哀嚎——
“哥!!!我妈为什么扣我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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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风,本来安排你这一个礼拜是休假,但是有集团想请你去晚会上唱个歌,就在本地,特别近。”
夜幕低垂,市中心灯红酒绿的KTV包厢里,一众友人聚在一起举杯畅饮。
姚祈风有些醉,他看向刚挂断电话的经纪人,不免有些浮躁:“哪个集团啊?给多少钱啊我就去?少拿八·九十万寒碜我。”
“嗯……”经纪人注视着他:“黄氏,两百万。”
“……”
姚祈风:卧槽?
一众友人:卧槽??
经纪人又说:“而且我查了一下,请你去唱歌的那位,是秦律师的亲婶婶。秦律师,之前是四级高级法官。”
酒精使大脑迟缓,姚祈风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先前说过什么话。
他好像说:“你们律所是不是不负责任,我请的是大名鼎鼎的余律师,你们给我随便换了个姓秦的四级律师?”
他还亲口和秦律师说:“恕我实在不能信任您的业务能力,为了防止泄密我就不和你谈太多了。”
秦律师怎么说的来着?
秦律师好像说:“没关系,会有人愿意找我谈的。”
当时他没当回事,现在想想简直汗毛倒竖。如果原告都不找自己的律师谈,那会找他谈的能是谁!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姚祈风就找了个高级餐厅请秦与吃早餐,秦律师长秦律师短地夸了半天,案情相关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与:呵。
其实姚祈风补充给秦与的案件经过只能说锦上添花,用处不大,毕竟秦与早就做好了当事人不配合的准备,卷宗都能背下来了。但他还是很受用。
上午开庭前,秦与又见过几位证人进行了简单的沟通,这就算准备就绪。
非常简单的案子啊,几个女孩伪造了照片污蔑姚祈风,除非辩方律师强词夺理不然根本没有败诉的可能嘛。
这样想着,他在书记员柔中有刚的声线中入庭落座。
沉稳木色构成法庭的内饰。国徽之下,四面八方的灯光将庭内照得亮堂,好像要叫世上阴影都无处遁形,公案上沉默的法槌压实了人间公理,所有罪恶都在劫难逃。
秦与扫过一张张威严的面孔,扫过审判员制服上鲜红的法徽,最终,将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袭笔挺的浅灰色西服,白衬衫领口打着斜纹领带,单手支颐,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好一张斯文败类脸。
秦与不由得眉间一凛:这人,好眼熟啊……
同样地,蔺长同也在打量他——
西装只扣两颗扣子,领带打成半温莎结,下巴上有一些刚冒头的胡茬,丝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显得格外……假正经。
这个余律师……怎么和秦法官长得一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书记员朗读规定的功夫,两人便同时眯起了镜片后的眼睛——
冤家路窄,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