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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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又静静地看了骨骸许久，心情渐渐平复。他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可是怎么脱离此处呢。
第一次他认真思索自己进入和退出这些记忆场景的契机。
最早一次，是他穿越的第一晚，他在梦境中进入了飘满记忆水晶球的废墟殿堂。
第二次，是在飞来紫照谷的路上，受梦魇草的影响，他进入梦境。
第三次，是在飞舟上，舟体倾覆，他被人踩踏濒临死亡，最后从梦中醒来。
然后就是这一次。
苏棠忽有所感，这些都与梦有关，他现在是在梦中！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一振。微微闭上眼，他默念：苏棠，醒来，快醒来！ 快醒来！
果然，一阵空间扭曲变化，眼前的景物变成了白茫茫的视界。
他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苏棠立刻感受到了身上沉重的压力，摸索了一下，发现竟是自己的腿被压在镇谷兽的尾巴下面。他双手撑地，用力将腿抽了出来，腿肚子擦着沙石的地面磨出了血，火辣辣痛。
他顾不得许多，赶紧连爬带摸地找寻容烬，终于在绕着镇谷兽爬了一圈后，摸到了容烬的半截身躯，喊了几声毫无反应，苏棠立刻伸手去他颈动脉上探测，还有搏动，他松了一口气，看来容烬只是晕了过去。
苏棠尝试从后面托住他腋下将他往外拖，奈何镇谷兽太重，他的灵力又没有恢复多少，拖不出来。
气喘吁吁的苏棠跌坐在地，想该怎么办。突然想到自己中梦魇草之毒那次，即便解了毒，也是久久不醒，容烬是怎么让自己醒来着？
忽得便有了主意。他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摸到容烬的发际处，将簪子的尖头对准神庭穴，手持簪尾，慢慢催动灵力，在簪子的尖头处模拟出针刺的效果，慢慢地刺透穴位，往里边深入。
幸亏因为兴趣还辅修了中医针灸。
只听一声轻微的“啊”，苏棠立刻收回了簪子，还没插回头上，手臂就被抓住：
“谁！”容烬声音虚弱但凶狠。
“我，阿棠。好了，你醒了，自己出来吧，我拖不动。”
“阿棠，你没事，那太好了……”容烬微微睁开眼，又闭上。
等了一会儿，苏棠没听到动静，“容烬，醒醒！”连摇几下不起作用。
又晕过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棠摸不着头脑，准备拿簪子再试一次。
忽的空中就传来了纷乱的呼叫：
“找到了！仙尊在这里！”
“镇谷兽恢复了，又成了玉雕。”
“危机总算过去了。”
………
一堆灵体晃动着落到谷底，听到他们的叫唤，苏棠赶紧伸手去摸跟前的镇谷兽，触感冰凉光滑，果然是玉化了。
这也就代表着，如天尊所言，紫墟归元诀使他重新入睡，时间是一个月。
苏棠回想起神庙中天尊为前任镇谷兽安魂时，法诀一共念了三遍，不禁心中生出一阵后怕，幸亏他的灵力只能支撑两遍法诀，否则在神庙之外诵念三遍，最后有可能不是安魂，而是让天尊变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安宁。
而现在看来，三遍才成安魂诀，而不足三遍则是让其神魄稳定，短暂进入睡眠。
换句话说，必须倚仗本命剑重昭，才能真正将秘境打开。
正思绪纷呈间，不知道谁推了苏棠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等苏棠爬起站立，他和镇谷兽以及容烬之间，已经隔了好几层人。
“仙尊受伤了，他身上都是血。”
“仙尊还活着吗，这么被压着，不是被压死了吧。”
闯到近前的弟子们大声嚷嚷着，听到容烬受伤，苏棠不禁也担心起来。但许多人挡在他面前，他也帮不上什么，只好等在原地。
泰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快，快将镇谷兽搬开，把仙尊弄出来。”
数百弟子托起沉重的玉雕镇谷兽，哼哧哼哧挪到一旁，眼前灵体杂乱一团，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找来担架，清理通道，最后准备将霁月仙尊抬回飞舟救治。
这时听到陆鹏声音：“真人，容师弟也在此，他也受了伤。”
“哪个容师弟？”泰阳不解，此时早有弟子将苏棠推搡过去。
“是你。”泰阳冷冷道，“你怎么也在这？”
陆鹏：“是仙尊带他来的。”
泰阳轻哼一声：“你倒是安然无恙。”又加一句：“一起带上去。”
上到飞舟以后，苏棠就被晾在一边，瑶光峰主理灵植园、灵药馆，峰主明素素原本就药宗出身，如今更是蜚声修真界的医修圣手，她立刻接手亲自为霁月仙尊治伤。
安置仙尊的客舱里，端盆取药的弟子进进出出，几次还嫌苏棠挡了路，他只好往旁边一让再让。
许久进出人的频率才降低下来，苏棠拉住一名出来的弟子问：“仙尊怎样了？”
“已经没有危险，服了药，估计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弟子匆忙回复了一句就急急离开。
舱房里还有别人，苏棠犹豫要不要进去，从他身旁经过的人说话声飘过来：
“那就是仙尊徒弟，仙尊受那么重的伤，他却一点事没有，真是白收了个弟子。”
自泰阳说了他一句“安然无恙”，大家都似乎默认仙尊受伤有他的一部分责任。
“你晓得吧，他之前只是个药奴，不知使了什么魅术，山鸡变凤凰。”
“长的就狐媚勾栏样式，能是什么好东西。”
“仙尊干嘛带他来这儿啊。”
“那肯定是想沾光，抢一份镇压镇谷兽的功劳啊……”
……
苏棠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议论，他并不在意，只是打消了马上进舱房念头，还是等无人的时候再说。
这时面前一个灵体靠近，说话后苏棠发现是陆鹏。
“容师弟，真人让你过去问话。”
苏棠点了点头，一柄剑鞘伸到他手中，“抓着吧。”陆鹏声音里听不出恶意，苏棠抿了抿唇，没有多话，握住剑鞘随他前行。
等来到泰阳真人的舱房，苏棠发现里边不止泰阳一人，还有师兄江北辰！除此之外，竟还有紫照谷的官枫雀。
官枫雀正在对江北辰大肆吹捧：“全靠宗主的运筹帷幄，属下和紫照谷的众弟子们才能在宗主的英明领导下，取得此次与镇谷兽一役的绝对胜利！宗主大会上一言九鼎，原来是早有先知灼见。”
泰阳道：“宗主预见固然关键，但若不是霁月奋力一战，镇谷兽何以能重新回归常态，此刻霁月还在昏迷着，官长老倒也不必急于邀功，这一次宗门各部通力协作，不仅仅是紫照谷，御剑堂，执事堂，各峰各部哪个不是全心竭力，做好外围工作。”
明明官枫雀临阵脱逃，却在事后第一个跳出来抢功，苏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辩驳，但泰阳先开了口主持公道，他也就将话收了回去。
虽说是主持公道，但里边的考量苏棠也不是听不出来，尽管泰阳早知此前宗主已经束手无策，但毕竟当着宗门弟子们的面，怎么能驳了宗主的面子。虽然是强调了霁月的作用，但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和稀泥。
苏棠在师兄将镇谷兽事项交由霁月全权负责时，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不禁想起过去工作中，事情要科员去做，成绩却都安在科长的身上，看来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啊。
不过哪怕所有的功劳都归于师兄，他也毫无怨言，本来他就是来帮助师兄的，只是官枫雀的行径嘴脸，让他看不惯。
泰阳的话让官枫雀老脸一辣，又瞥见宗主扫过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的目光，忙不迭地说：“是是，真人说的也没错。”
江北辰：“你出去吧。”
官枫雀悻悻退出，苏棠在他经过身边时，心里狠狠吐了一个“呸”！
但江北辰转而又跟泰阳讨论起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进来，苏棠只好在进门处默默站着等待。
“师叔，你说霁月是不愿开启秘境吗，如今镇谷兽只是恢复原状，秘境却毫无动静，之前宗门大会上我已放出豪言，如今仙门各家都看着我们呢，这该如何交代？”
泰阳：“宗主，先前我去瞧过霁月，他裂骨断了三根，伤口深可见骨，已然是竭尽全力拼了性命，若非修为深厚，早就魂飞魄散。此时我们当以霁月安危为重，秘境的事情，还是等他醒来再说。”
江北辰：“说的也是，我这个师弟呀，一贯争强好胜行为冲动，我就担心他只想着拿下镇谷兽而忘记了正事。”
泰阳提到容烬的伤势让苏棠十分吃惊，他竟然伤得这么重！而江北辰的话又让他心中略微有些失落，师兄竟是这样看待霁月的吗？
通过这一阵与霁月的共情，加上那么多深刻的回忆，苏棠在面对人和事时，总不自觉代入霁月的立场视角，在他看来，霁月稳重自律，以大局为重，争强好胜行为冲动从何说起，而泰阳的话算是一针见血，作为霁月替身的容烬现在还伤势严重，师兄竟只怀疑他有所保留，不够尽心尽力？
想到此处，苏棠开口道：“师父并非不愿开启秘境，而是定在一月之后，天脉大会毕竟不是小事，总要给宗主和各门各派预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
舱内两人这才将视线转向门口的苏棠，泰阳指摘：“容烬，见了宗主还不行礼，你既是霁月徒弟，便是宗门正式弟子，不可失了礼数。”
苏棠微微抿唇，便依次行礼。
江北辰呵呵一笑：“他也是护师心切，倒是跟霁月的脾性相似，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上次大会隔的远，没有怎么看清，你上前来，让师伯看看。”
苏棠依言往前走了几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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