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峨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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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这个武盲吧~我说不清具体的经过，只听到撞门声后就看见武昌兴身体一僵，凝固在原先的姿势上——这是点穴，我知道，但是用什么点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是确定的，那就是：我安全了！
我用力掰开紧扣在我肩腰上的手指，使劲推开了武昌兴，然后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向门口的救星看去。这一看不打紧，我整个人愣住了——
尼姑？
我在现代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有在二十米内看过和尚或尼姑，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侏罗纪公园里看到活恐龙的小男孩，瞠目结舌，呆呆地听那个仗剑的缁衣女尼清叱：“大胆淫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我峨嵋弟子替天行道，须饶你不得！”
--|||好一个热血小尼姑。我一定要忽略“光天化日”这个小BUG，虽然她脸上兴奋紧张参半的表情让作为资深学生的我大有“这道大题我背过耶不知道能不能拿满分”的感觉，但我绝对不能笑，无论如何人家救了我。我的清白啊！
当下我遵循了武侠片里被救人的标准套路，走过去，行礼，说：“多谢师太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大大传诵峨嵋派的威名，叫天下人都知道峨嵋替天行道。”呼~好险。轻慢之心要不得，我差点就弄出“以身相许”来了。
小尼姑一脸“你真上道”的笑容，流利地说：“锄强扶弱是我辈之责，不必言谢。”
我继续套路：“请教师太法号。”
小尼姑微有羞涩：“贫尼静慧。”
我再行礼：“小女子谢静慧师太仗义相救。”
小尼姑正要答礼，忽然传来几下尖尖的口哨似的声音，三长两短，她神情一肃，刚要挂在腰里的剑又到了手上，匆匆一句：“贫尼告辞！”转眼不见。
哇哦，传说中的轻功呢~看样子刚才那声音是峨嵋的暗号。反正不关我的事情……啊，现在不正是赵敏那边捉六大派高手的时候！难道这就是峨嵋弟子被围捕的场景？
唉，算了，知道目的，却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行动，灭绝师太都会被抓，多了我又能怎样？撞过去也是找死。反正她们有张大BOSS救，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痛揍武昌兴！这个混蛋，居然敢借酒行凶，要不是我运气够好，真的就……我说过他落在我手上我不会手软吧？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我非给他好好上一课不可！
我摩拳擦掌走了过去，站在武昌兴面前，眼神一对，忽然下不了手。
他的脸上，是怎样一副温柔又绝望的神情啊！我受了欺负，攥着拳头，却因为他的目光而产生了内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爱你是罪过吗？”“无论你变成怎样，无论你对我怎样，我心不移。”“若是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幸福吧。”……
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能装这样多的东西？
不，我不能心软！他爱的是朱九真，摧毁他感情的是朱九真，我只是个穿越来遭遇烂帐的可怜娃儿，我没必要内疚！想想他用奶茶泼我的时候，想想他逼得我差点自尽的时候，想想……想想刚才就够了！他处心积虑要强-奸-我！
我的心硬了。我放下了拳头，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小刀，顺着武昌兴的喉咙滑下去，直到……我知道位置却毫无了解的部位，不看他，冷声说：“这一次，别给我来虚的。我说，你跟着念。”
武昌兴不吭声，我一咬牙转过刀柄一戳，他闷哼出来，我冷笑：“装什么被点哑穴？你不要做男人了，我很乐意帮忙。反正你刚才做的事情，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叫了一声“真妹”，我努力忽略那凄楚的声音，继续冷漠：“若是你有生之年还想听见一句武家哥哥，就依照我拟的话发个毒誓。”
武昌兴没有动。峨嵋的点穴功夫真是十分到家，我都听到他呜咽一般的悲鸣了，该配套的颤抖却一点也无。我继续用刀尖对着他，吼：“发誓！”
他低而又低地应声：“我发誓。”
“我武昌兴，向一切佛祖菩萨共神灵起誓：”
“我武昌兴，向一切佛祖菩萨共神灵起誓。”
“自此刻始，在我武昌兴的有生之年，我武昌兴绝不对此刻共处一室的女子有任何亲为或放任的强迫、伤害、欺骗、构陷之举。”
“自此刻始，在我武昌兴的有生之年，我武昌兴绝不对此刻共处一室的女子有任何亲为或放任的强迫、伤害、欺骗、构陷之举。”
“若我武昌兴对以上誓言有任何违背，则生前福禄尽失，死后永坠地狱。”
“若我武昌兴对以上誓言有任何违背，则生前福禄尽失，死后永坠地狱。”
“且自大理御林军总管武公三通始，列位祖先，皆英名尽丧，宗嗣断绝！誓毕。”
“且自大理御林军总管武公三通始，列位祖先，皆英名尽丧，宗嗣断绝！誓毕。”
“你这心如蛇蝎的恶女人！”
一声暴喝，武福让我见识了什么叫面如死灰。他摇摇晃晃地冲过来，猛一下把我推倒在地，指着我就是大骂：“你这不识好歹的贱女人！你比朱家小姐更狠毒！你、你不得好死！”
“你这只长了狼心的死疯狗！”我还没骂他呢，他倒叫上了！“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你竟一而再地帮他害我！你还有脸骂我？你守在门外等着我被他奸污，我不说你狠毒，你倒说我心如蛇蝎？”看着武福铁青的脸色，我心中大畅，冷笑一声，放缓声调慢慢补充：“对不住，我说错了，你不是疯狗。古往今来多少忠犬，说你像狗是侮辱了狗！”
“你、你……”武福浑身颤抖，忽然一缕血丝流出嘴角，他捂着胸口怨毒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凯瑟琳，你骗了我家公子。你发过誓的，你死了以后会被烧成灰，连尸体都不留！”
“不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遭人焚骨扬灰。”我轻松地重复了他的话，爬起来，满不在乎地收起手里的刀子，说：“那又如何？我对得起我的良心。”
一时沉默。
良久，武昌兴开了口：“你走吧。我不会让武福去伤害你，你也别再激怒他。他刚刚强行冲开了穴道，已经受了内伤。”
他们倒是主仆情深。我本来也不乐意呆在这里，整整衣服，说：“以后我也不装丫环了。等商队到了中原，大家就后会无期吧。”
从外面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这个时候也许赵敏的人正在附近捉峨嵋派，我出现会不会有池鱼之殃？好在武昌兴的房间比较偏僻，蹲门口躲一会儿，也算安全吧。
我认真地淡化存在感缩起来画圈圈。一圈，两圈，三圈……猛听得小二的大嗓门：“喂，哎，站住！你这尼姑怎么连斗笠也不戴！招了客人的晦气怎么办？出去出去！”
接着一声带着煞气的回答：“我峨嵋派向来行侠仗义，正气凛然，群邪辟易，谁要说我们招了晦气的，尽、管、出、来！”
末四字入耳，我胸口发闷全身颤抖，又听见门里武福哇的一声，武昌兴大呼抱元守心，嗯，看来峨嵋派发言人是在展现内力，要给不敬者一个下马威，只可怜无辜的我跟着遭殃。
不过，这位峨嵋高手能用内力，就是说还没有被抓？那我还躲个什么，回房去嘛！
我的房间和武昌兴的房间分处大厅两边，回房就要穿过大厅。走进大厅的时候，我好奇地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见了热血小尼姑静慧。她那桌倒是有一个中年尼姑，不过外貌和气质都不像灭绝师太，我看过就pass，眼神却被那尼姑身边的少女紧紧吸住——
那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十七八岁的少女，面纱外的眉毛修长秀丽，眼睛黑亮清澈，不难想见，面纱下定是张光彩照人的清丽面庞。
峨嵋虽然出美女，但是美成这样的不该太多，尤其是她这年纪……
“那位朋友，对我峨嵋派有兴趣何必偷窥，不妨过来叙话！”
一声厉喝打断了我的猜测，声音分明是那个用内力震人的峨嵋弟子，我再一看，那桌峨嵋弟子都盯着我——难道她说的是我？
喂喂！满大厅的人都在打量你们，怎么偏偏对着我叫“偷窥”？就算我是偷窥吧，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我偏不过去！
我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刚刚迈了两步，脚下猛地一轻，我猝不及防叫了出声：“啊呀！”话音未落，人已经落了地，落点正是峨嵋弟子的桌前。
如果是被宋青书使用轻功，我会很兴奋，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被拎小鸡一样拎过半个大厅，毫无征兆又毫不尊重，是个人都会怒的！
所以我怒瞪着拎我过来的峨嵋弟子，这是个身材瘦长的女人，脸色发黄，颧骨偏高……“丁敏君！”
我叫得尖锐，以朱九真的天然娇音都听来刺耳——不好，情绪太明显了！我压下愤怒厌恶，深深呼吸，重新开口说：“丁女侠，您对不通武艺的弱女子无故出手，未免有失身份吧！”
这一句我有意提高了音量，恢复了娇柔的声音传播开去，效果显著，大厅里众人对丁敏君投来了或是谴责或是讥嘲的目光，丁敏君却是冷笑，大声说：“姑娘的体态如此轻盈，岂有不通武艺之说；更何况你偷窥在先，呼我姓名在后，若不是对我峨嵋派窥伺已久，如何解释？”
丁敏君一开口我就抽了口凉气——那个用内力喊话的竟然是她！丁敏君的内力原来这么深厚……我知道她不如纪晓芙不如殷离不如周芷若，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处处不如人，怎么能成为灭绝师太器重的弟子！
更要命的是她口舌便利，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把她的无故出手说成我隐藏实力居心叵测，彭莹玉那句“毒手无盐”真没冤枉了她！不过没关系，峨嵋是名门正派，她就算阴狠也必须找个理由才能对我下手，而要斗嘴的话，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极尽讽刺地笑了一声，又柔又缓地说：“丁女侠行走江湖多年，为人所知却如此大惊小怪，真是耐人寻味~当然，丁女侠为难小女子是出于谨慎，原也无可厚非，然而丁女侠所谓的‘偷窥’，实际上是小女子见到峨嵋派中有仗义相助的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以丁女侠的风姿自然不怕人看，所冒犯处，莫不是因为小女子看的不是您？”
丁敏君在进客栈时亮了一把内力，刚才过来抓我又是动作迅捷，高手出场，众人都是屏息凝气，因此我的话也沾光被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静场几秒，就有窃笑声传了出来，而我再接再厉，大声说：“小女子或有窥伺之嫌，然而丁女侠不经询问便扣下罪名，未免不公；小女子也没说您恃强凌弱，您倒先以小女子这父母赐予的体态说事，这实在是……”
声势滔滔的批驳戛然而止。这种情况可以解释为情绪激动说不下去，但是在江湖上，还有一种手段叫做点哑穴——没错，我就是在陷害丁敏君。
众目似箭，丁敏君却无从解释，直气得她脸色发红；当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眼光一闪，按在我肩上的手已经暗吐内力……我毫不犹豫地尖叫出来，“不敢置信”地呜咽：“你，你怎能如此……”
丁敏君愕然。江湖上敬重硬汉，无论男女，大声呼痛总是被鄙视的，再说我是在伪装被点哑穴，怎能不吃下这个暗亏？
可惜我不是江湖人。
趁她发愣，我已经看向了热血小尼姑静慧，委委屈屈地说：“静慧师太，小女子不是偷窥，只是事关名节，不便当众向您道谢，怎料丁女侠……”我转头看着左肩上丁敏君的手，声音越发委屈，“小女子对峨嵋真的毫无恶意，求您向丁女侠说一说，放我离开吧！”
果然，从我说出“事关名节”四个字开始，丁敏君的表情就精彩了，等我说完这一段话，她的手已经抓也不是放也不是；我心里暗笑，再次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静慧，她也是手足无措，紧张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定在桌上最年长的那位中年尼姑身上，我跟着她看过去，四目一对，那尼姑已经站起来，对着我合十为礼，向丁敏君说：“阿弥陀佛，丁师妹，此事是你莽撞了，放开这位女施主吧。”
丁敏君不甘不愿地应了句是，哼一声拂下手去，衣袖在空气中飒然有声，在场有旁观者低呼，看来她又是表现了一回内力。
哼，孔雀！我不屑地皱了皱鼻子，反正有面纱挡着，不影响我作淑女状告辞。
谁知那中年尼姑喊住了我：“女施主请留步！”
“师太有何贵干？”我警惕地盯着她，她向我和善地微笑，声音平缓地说：“女施主不通武艺，方才敝同门莽撞出手，恐怕留下隐患，若是女施主信得过贫尼，可否容贫尼同去，为您检视？”
这尼姑好厉害！表面看起来，她语气谦和，姿态放得很低，说的话也合情合理，虽然在峨嵋弟子与我有过冲突以后要求跟我回房，却只觉得她仁厚，没有暗算报复的嫌疑，我如果拒绝，反而落了下乘；然而她把“不通武艺”点出来，绵里藏针，我要是说自己没有受伤拒绝她接近，那么我原先的“弱女子”言行就全都有了疑点，丁敏君哪里会放过……我不自觉地扫视丁敏君，忽然看见了静慧，灵光一闪，柔声回答：“多谢师太挂心。只是师太年长，小女子不敢劳动，不知可否请静慧师太移步？”
中年尼姑涵养很好，被拒绝了也没有变脸，声音还是平缓的：“便随女施主之意。”
我点头致谢，看着这尼姑平淡如水的脸，心里猜了几个来回，忍不住出声：“请教师太尊号。”
她合十，淡淡地说：“贫尼静玄。”
原来是灭绝座下的一线高手静玄！可是，静玄又高又壮，言行也颇有些暴躁……不过她的气度还是挺像回事的，配角有点出入也不奇怪，我随意地应了一句：“静玄师太，久仰。”
不料此言一出，静玄脸色就变了。我当然发现不对，可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只好愣着，直到静慧小声说：“师姐的法名，是静若处子的静，虚实相间的虚。”我才明白自己听错了人家的法号，赶快补救：“抱歉，是静虚……”
O_O静虚！静虚不是被韦一笑吸血吸死的那个尼姑吗！
我的身体有点发抖，下意识就要退步——已经被吸干鲜血而死、“掩埋立墓”的人活活地站在我面前，还跟我说话！这……这里是传统武侠，应该没有那个……的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带着静慧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了。
我住的是上房，房门用的是安全性能较高的璇玑锁，这种古代的密码锁开起来类似于拼图，很繁琐，而我心有余悸，手还在发抖，试着拨了几下，自觉不行，索性把手里的开锁图给了静慧，说：“劳烦师太了。”
静慧两眼溜圆地盯着我，说：“姑娘不怕我泄漏吗？”
我笑了笑，说：“静慧师太以为小女子拒绝静虚师太，是怕峨嵋会对我不利吗？峨嵋派替天行道，锄强扶弱，这一点小女子信得过，只是一事不烦二主罢了。”
“哈，原来你是不愿多欠人情！”静慧直爽地笑了，对着图样开始拨弄门锁，一边动手一边说，“我还是第一次开璇玑锁呢。据说这种锁不易撬开，我看真是，对着图开都很费时……哎呀，错了！这，这如何是好？”
我凑过去看了看，还好，只是错了一步，没有卡死，经过了谈话缓冲，我的手终于不抖了，于是过去拨乱反正，然后尖着指甲小心把图样拼上，最后一扣，“嗒”，开了。
静慧没有立刻跟着我进门，而是凑过去看锁，一颗尼帽包着的圆脑袋在门边晃啊晃的，我很努力才压下了拍一拍的冲动。
还好静慧没有研究太久，一分钟不到就直起身子关上门，回头看我正瞧着她，还有点婴儿肥的苹果脸立刻红了，呃了两声，忽然说：“姑娘，今日是不知者不为过，但你日后遇见峨嵋弟子，不要提起静玄师姐。她已经过世了。”
“过、过世？”
我结巴了。原以为静虚没死是什么隐藏剧情，毕竟原著里她“死后”还出来说过话，可是——静玄绝对没死过！
……应该死的没死……
……不该死的死了……
这一瞬间，我分不清自己是喜是忧是惊是惧，也说不清脑中有多少想法层叠起伏，只知道，在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的时候，那个小小的、顽强的声音在说：
我，要，救，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峨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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