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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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相当舒服。当然，要是能排除武昌兴的那些试探就更好了。在此我仅摘录两例。
试探一：
“卡死你。”
我承认，武福的变音让我缺氧。那天我离开以后，武昌兴解了他的穴问我的名字，他说了半天只有个“卡”字，主人当然不满意，命令他重新问记住了再回来；我那天心情也好，很爽快地把“凯瑟琳”作为简称告诉他，他倒是如实传达给了武昌兴，只是自己见到我的时候，每次都是刻意说成“卡死你”，这种小心眼，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我再次无语地看着他，直看到他有炸毛倾向，才开口问：“何事召唤？”
“公子要下棋。”
“异族小邦没开化，不懂怎么伺候下棋。”反正现在只是名义上的丫环，我可以拒绝。
武福尖吠：“卡死你，公子不是要你伺候，是要你与他对弈！”
好吧，他把全商队的注意力都招来了，我只好去了。
清茶两杯，棋盘一方，黑白昆仑子碗中盘上各散落，端的是极富文化气息的手谈图。
可惜我不懂。
第十七次，武福吠了出来：“卡死你你到底会不会下棋？放这里就真的卡死了！”
我悠悠地把黑玉棋子放在了令他目眦尽裂的位置，悠悠地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武福满头黑气地开始收棋子，武昌兴终于不再喜怒不形于色地邀请我执黑再开一局，而是问：“凯姑娘说过，在蝶谷医仙处需要破解残局，为何棋艺，不甚……”
“武公子，请直呼凯瑟琳。”我都记不得是第多少次提醒了，唉~“另外，小女子说过残局是围棋的吗？”我的天真疑惑语气足以令80%的听者开始自省。然而武昌兴属于20%。
“恕在下冒昧，不是围棋，更有何棋？”
“跳棋。”
“敢问跳棋为何？”
“跳棋者，棋为琉璃彩球，盘作六芒星状，上有百廿一孔，戏时每人执同色棋十颗，自本营起步，以首先占满敌营者为胜。棋需依孔而行，棋路可直可曲，可进可退，往往有不可预测之变。”我吁一口气，做追忆状，深情补完，“自二人至六人皆可共弈，入手极易，而专精极难。”
武昌兴无言以对，我潇洒告辞。
哼，要不是回去路上武福为了打击我而爆出朱九真棋艺极佳的事情，我还以为武昌兴确实是找我下棋呢！马不停蹄杀气腾腾地下了足足十七盘，原来是为了把我逼出本相啊~ 呵呵，抱歉，我真的不是朱九真。
试探二：
“凯姑娘，你的金钗。”
“多谢。”我忍了忍，还是再做一次努力，“武公子，请直呼凯瑟琳。”
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真妹，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武公子？”他又冒什么幺蛾子？
武昌兴默默地拿出一根和我手里的一模一样的金钗来。我盯着那钗想了半天，终于从钗头的隐约血迹想到这是我把武昌兴弄下陷阱以后掉落的金钗。呼~幸好手心的印子已经彻底消掉了，不然他一比对，我真是不好解释。
既然没有证据，我就无辜而又愤怒地看着武昌兴，带有威胁地说：“武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您拿出一根相似的金钗来，就可以轻薄小女子吗！”
从道德层面上批驳总是有效的，武昌兴松了手，却将我手中的金钗抽出来，把两支金钗放在一起，宣告似的：“这是一对！这是真妹常戴的一对金钗！”转脸盯住我，一字一句地问，“这对金钗在你手中，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轻描淡写地把原来在我手里的金钗抽回来，晃了晃打量了一下，又递过去，轻描淡写地说：“原来这根金钗是她的。武公子拿去好了。”
他大声：“真妹，两支钗都是你的！”
我淡声：“另一支不是在武公子手上吗？”
更大声：“是你失落的！”
更淡声：“小女子何时……啊，那天追我的人是你！”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盯着武昌兴，又是鄙夷又是礼貌地抱歉：“当时小女子受害不久，看到装束体型相近的男女都是惊恐不已，武公子又紧追不舍，小女子一时情急……”
“那是卫璧与真妹挖的陷阱，你若非真妹，怎能知晓！”
又来了，我真想挂个横幅请他不要学马氏咆哮，不过他激动了就比较不缜密，我圆谎比较容易，果然是有失必有得。
我把陷阱的发现归功于宋青书，反正宋青书有这个能力，而且现在武昌兴是不可能去对质的。然后我就在武昌兴不死心的越发无理无据的诉说中得知了朱卫二武四人当年两三事，打起全副精神注意摘清关系。反正真相只有一个：金钗是我坠崖后在身边发现的，我对它们的来历一无所知。出于女性对珠宝天生的热爱，我留下了它们。
以后即使被发现了其余陪葬珠宝，我也可以同样解释。
这一次的试探就在两支金钗一起归了武昌兴的结果中圆满落幕——哦，是对我圆满。对于武昌兴，我还是只有那句话：抱歉，我真的不是朱九真。
其余的试探就大同小异了。总之，我从中只能得出两个结论：1）在武昌兴的训练下，我已经把自己编造的身世遭遇完善成了无懈可击的一套系统；2）武昌兴有武福那么个爱爆料的狂犬随从，真是他的不幸和我的幸运。
然后，这几天的露营生活，就没什么值得说的……啊，乌日娜！
商队的人并不知道我和武昌兴达成的协议，都还以为我被压迫着做丫环。某日我因为耳朵尖而听到几个男人讨论武公子会用什么法子把我弄上手，随后不久就碰到了乌日娜。
她偷偷摸摸地塞了个小纸包给我，说：“这是曼陀罗粉，是蒙汗药，用酒冲开。若是……没办法的时候你再用。”然后就匆匆走了。
我被感动了，不过很快又冷了下来。看多了金庸小说里的恩将仇报，我不能不怀疑。就说《倚天屠龙记》吧，詹青、五姑、薛公远，都被张无忌直接救过命，当时千恩万谢，可是一遇困境，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用害死张无忌来自保。我对乌日娜没什么恩惠，就算有，也不能指望身为领队儿媳的她帮我，只要这包药不是她受指使或被利用而带给我的什么坏东西，我就算烧了高香了。
但我毕竟还是好奇：曼陀罗粉末是中国最早有明确记载的麻醉药和□□，真有那么神吗？我忍不住试了，不过，不是用在自己或者武昌兴的身上……
于是下午，从厨房帐篷里出来的我，听见了一个商队成员嬉笑的问句：“武福哥，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
“不知道……哈——欠~困得很。”
“伺候武公子辛苦了吧？”
我没再继续听武福的诉苦，确认了他犯困了就好。我知道他总偷吃武昌兴的剩菜，就利用职务之便在剩的马奶酒里加了点儿曼陀罗粉，结果，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姐给的是真东西。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我长吁一口气。现在，好歹有了一点点自保的能力了。更让我暖心的是，商队里还是有好人的。
几天露营之后，商队到达了一个小镇。镇子虽小，却是荒漠中重要的补给站，各种设施一样不缺。我刻意找借口拉着乌日娜出去观察了一番。当然我知道这里和中原的城镇差别很大，不过我在这个世界的社会经验基本为零，积累一点是一点；而且，搞不好在这里看到的什么东西，可以在我进了中原以后对逃跑有一点帮助。
是的，我要跑！武昌兴看我的眼神始终像狐狸盯鸡，我不能相信他。
虽然约定之初我就要求武昌兴发重誓一直护送我到淮北蝴蝶谷，但他在发誓的时候很耍了几个花头，根本就不诚信；他以为我没听出来，殊不知我是因为自己也钻了漏洞才放过他的。不过，我钻的空子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安拉在上，若您的信徒凯瑟琳对武昌兴公子有一句虚言，就让给予我这个身躯的父亲在严寒酷暑中受尽苦楚死去，而我也会在死后被烧成灰吹散在风里。”
如果我真是个□□，烧成骨灰就和下地狱差不多了，然而，我是个奉行火葬的汉族人；如果我真是这个时空的人，这个誓言肯定要咒死我的生父，但看过倚天屠龙记的人就知道，这时候朱九真的父亲朱长龄已经卡死在通向九阳真经的山洞里，而他死前，确实经历了五年的严寒酷暑，身心都痛苦得很呢。
不得不说，这个绝妙的誓言真正地动摇了武昌兴关于我就是朱九真的信心。虽然朱长龄是个心机深沉的伪君子，对女儿却是十分疼爱，朱九真可能这样不能落空又无可转圜地诅咒他吗？发了誓以后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除了时不时被试探一把，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呵呵，我先准备着，进了中原就开溜。反正武家是个名门，就算我被发现了，他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不成！
我越想越是开心，一开心就买了不少小东西。回了客栈我才发现这些东西逃跑不好带，于是大把塞给乌日娜。她不肯要，我怎么劝都不行，最后只好说：“大姐，给妹子一个感谢你的机会。”
眼神一对，她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因为怀孕而圆润的俏丽面庞上闪过一丝伤感。她紧了紧我的手，说：“妹子，鱼儿睡觉都是睁着眼的。”
我明白这个上了现代蒙古国旗的典故，宽慰地对她一笑，说：“我会让自己像你腹中的宝贝一样安全。”
她充满母性光辉地按上了比初见时大了些的肚子，温柔地一笑；我笑着对她点点头，应着武福的狂吠走向武昌兴的房间。
“又做什么？”房门外，我不耐烦地质问狂犬。客栈可比露营好多了，水酒茶饭都是喊一声小二就行的，我这摆摆样子的丫环根本可以放假嘛~
武福的声音小了很多：“公子醉了。”
“又醉了？”原谅我语气中的嘲讽吧，我实在是不能忘记他们合伙骗我的那次“醉酒”。
武福的声音居然带了请求：“卡死你，你就伺候公子一次吧。难得你的声音那么像朱家小姐，你多对公子说几句话，他就会做好梦的。”
拜托！骄横了就骄横到底好不好？狂犬忽然成为忠犬，我……我不习惯……呃，不习惯到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武福立刻笑逐颜开：“卡死你，我就知道你心好！公子总说，凯旋之凯，锦瑟之瑟，琳琅之琳，分明就是一个慷慨豁达、秀外慧中的奇女子，你是人如其名！”
这……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难道其实喝醉的是武福？我的神，我的天，我的小心脏~ 武福夸我，这简直就是……“我进去了！”
我简直就是冲进了武昌兴的房间。
经不得夸的结果就是：伺候一个醉汉。
“真妹！”武昌兴嚎，“真妹，真妹你不能死~”
不能死也死了，我腹诽着给他擦脸。幸好他已经吐完了，如果要我再闻一次那种酒呕的味道，武福就是背着“魏欣欣是宇宙第一超级无敌美少女”的灯箱在新街口站三天，我也不会过来的。
可是实物吐完了，他一肚子的话可没吐完。我一进来就被他扯着袖子不放，勉强才能完成在水盆里搓洗帕子的动作，只好先听着他倾倒情话了：
“真妹！我会对你好的，比卫璧好！”
我信。卫璧那个渣子，一心只想着齐人之福，啊呸！武昌兴虽然长得丑点人品差点，对朱九真却是真心专一。
“真妹，我第一眼见你，心里就有了你。”
朱九真貌似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张无忌当年就是。
“他们都说你飞扬跋扈，其实你使性子都在明处，比暗地里挑事的人好多了……”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没有卫璧那小白脸好看，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你好！即便你一辈子不喜欢我，只要你肯嫁了我，我就一辈子不要别人，看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还挺有条理，先阐述对方的态度与喜好，再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这么正点的求婚词朱九真怎么没有记住——嗯，估计武昌兴就没真正说出口过。
“跟了我……”
返璞归真了。
“我轻些儿，不疼……”
呃呃呃？这是……YY洞房？
再听就限制级了，我闪——袖子还在他手里。我扯——扯不开。他这一抓就把几层衣袖都攥住了，手还挺使劲，掰都掰不开。这种情况用不了金蝉脱壳，那就只有——断袖！
多亏刚才买了把可以挂在腰带上的小刀。我有点费劲地下了刀，单手退了刀鞘，然后尽量把手臂提起，刀身慢慢凑向绷紧的袖子……
“真妹！”武昌兴大叫一声，猛地把我的袖子一拉！他这一动，我的刀险些就插在了胳膊上，忙不迭松了手，却在下一刻发现情况更加糟糕——他竟然坐起来把我向床上拉！
我慌了，使劲抵住床沿，大喊：“武昌兴！你醒醒！”他全然不觉，咕哝着更扑了过来；我真是害怕了，推着他尖叫：“放开我！来人！救命啊唔——”
他捂住我的嘴，酒气熏天地凑过来：“别喊！”
“唔，唔唔……”我使劲挣扎，推挡抓踢间床架咯吱乱响，却没个着力处……
“我会娶你……”
0-0他没醉！
又是骗我！！
我全力挣扎，全无姿态地蹲坐在地上，膝盖只差没塞进床下，只恨自己不会“千斤坠”——他竟要把我整个提上床！
不，不可以！我怎么这么笨！吃一堑就要长一智，同样的坑怎么能踩第二次！混乱中我想要抓起落地的刀子，他阻止，手劲大得要捏碎骨头……
“砰！”我撞翻了身边的水盆，凳子也挣扎着拱倒……声音很大了，有没有人听到？
武福……武福在门外！他一定在把风……上次是合谋，这次难道会不是吗……
我怎么办……
口鼻上的手越捂越紧，就要喘不过气……挣扎渐渐没了力气……不，不可以放弃……来人！快来人……
救命……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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