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比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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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帐篷，走了一段，宋青书忽然问：“义妹，你的算学师从何人？”
我忽然有些不快——还是不忘摸底吗？兴奋一降，话就干巴巴的：“小妹发过誓要保密。”口气实在算不上好。
宋青书也没有再问，微微一笑，说：“走吧，前面还有热闹的。”
我跟上，热情却已经失了温度。
怎么还不清醒呢？山中六天，是从原著的语焉不详里偷来的时光，重入人世，那些被冰雪掩盖的东西就要复苏了；在小屋里我可以忽略的东西，现在已经不容回避。
他终究是武当派的宋青书，不是我的宋大哥。
我不说话，宋青书也不挑起话头，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
如果走在这位置上的是周芷若，他也会这样不吭声吗？如果来历可疑的是周芷若，他也会这样明里暗里打探吗？如果……其实他对我已经很不错了，想想他对殷离的态度——可是他对周芷若……
正如YY黄药师的人都无法绕过冯蘅，周芷若之于宋青书，就是那个天上明月一般的存在，我凭什么跟她比？
我羡慕周芷若，我嫉妒周芷若，我甚至怨恨周芷若——她明明是对张无忌“刻骨铭心地爱”，凭什么占住宋青书的爱还要糟蹋他的心！
我愤怒，可是我不能说自己是“义愤填膺”，毕竟我的火气都是出于私心……渐渐有些神游天外，猛地被一声吆喝惊回：
“嘿哎嘿，一块金币赢金刀啊！”
“那是……比武夺宝？”观察以后，我向宋青书确认，他点头，问：“想看吗？”
“当然！”现代哪里看得到这个！大家都去君子动口了，智力竞赛一大堆，真刀真枪的比武已经成了传说，即使有，又有几个人能现场目击？
既得答复，宋青书就护着我穿过人群过去。我看着他不显山不露水地把有意无意挡过来的手脚一一拨开，心里更羡慕周芷若了：这样有相貌有武功专一温和又细致的男人，多难得啊！如果是我，才不要那见一个爱一个的张无忌……
“唉~”
“怎么了？”宋青书的询问让我发现自己已经叹出了声。我没敢看他的眼睛，随口说：“小妹在想，交了金币又没夺得金刀的人，真算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愿赌服输。”宋青书淡淡地说。
赌？还真是，这和赌博确实像，都是一堆人出钱，少数人分账，不过赌博靠赌术和运气，这个靠武艺和运气。“那么，宋大哥赌不赌？”
“怎么？”
我已经兴奋起来：“宋大哥，你肯定能拿到第二的对不对？”
“第二？”他靠近我，小声说，“那些汉子功夫都粗浅，取胜易，落败难。”
淡淡的口吻，骄傲却是浓浓的！我更觉得有望，也小声说：“我不要那刀。在西域男人送女人刀是定亲，多少姑娘盼着情郎赢把宝刀来求亲，我们不凑这个热闹。”
宋青书露出“你说的，不凑热闹”的表情，转身就要离开；我哪里能依，拉住了他的袖子，晃啊晃，语气满是讨好：“宋大哥，第二名的奖品是华筝公主戴过的项链哦~小妹想要！”
宋青书尴尬了，举目四顾，旁人都在注意台上，偶尔看过来的也只是含笑而观。我锲而不舍，满口的“求求你啦你最厉害”，他终于无奈地点头：“好。”
是的，我就是在胡搅蛮缠。现在我终于理解了那时的黄蓉，聪慧如她，都用了胡闹惹事的法子来面对永别，我又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痴情，是不是，就可以更勇敢一点……
宋青书带着我去了报名处，交了相当于一块金币的银子，领了个号牌，然后有人领我去了亲友团区，他自去选手等待区不提。
这个比武是一场淘汰制，输了就出局，倒也没有明确拒绝再次报名的人，只是有几个实在不服输的霸着号牌重复报名，护场的忙着制止，在宋青书出场以前，我就看他们解闷。
宋青书领的号牌比较偏后，比赛过半了才出场。不出我的意料，他一上台底下就有喝彩声，尤其是女性的。
其实宋青书穿的真不出色，一身至少六天没换的灰色袍子，黑的腰带发黑的鹿皮靴，身上一点装饰也没有，只在头上盘了个利落的道士髻，插了根白玉簪子，最褒义的形容也就是“整齐”，连“整洁”都不能算。可是人家长得帅身材好啊，他在那台中心一站，那叫一个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姿卓越，我毫不怀疑已经有女人想自荐成为奖品了。
一动手，更不得了，法度严谨，招数精奇，进攻防守都是游刃有余。他动作时的表情都是温和而专注的，好像正在过招的不是气势汹汹要打他下台的对手，而是月下江边一壶共酌的好友，这种风度，怎叫人不心折，怎么让在场的女人不尖叫？
场面实在是一边倒，那个不幸成为宋青书对手的大汉只是凭着蛮力扑腾，连我这武盲都看出来了，宋青书有不止一次机会把他踢下台，大概是不想让他输得太难看才让了过去。在人群出现隐约骚动的时候，那个大汉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停下动作，以拳抵胸一鞠躬，喊：“托朗输了！”跳下了台。
宋青书很有风度地抱拳一鞠躬，场外又是尖叫喝彩一片。
他那边收获崇拜，我这边遭遇质问。
“你是陪他来的？”一个就差脸上写着“我是刁蛮美女”的少女气势汹汹冲到我面前，站定，娇喝，“你的情郎是大力士吧。”
这个……“情郎”和“大力士”都不是……我一下子也不好解释，只有说：“他的力气不算太大。”
“哼，你不老实。他若不是大力士，怎么能打败我的托朗？我的托朗是能拖住三匹健马的大力士！”
真是大力士。可是光有力气管什么用？宋青书是武当的，武当是“四两拨千斤”的行家，对付蛮力最拿手了。
我低头暗暗腹诽，没看到少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也感觉到她不好惹，赶快抬头，柔声说：“托朗好汉都比了好几场了，我的朋友才上场，是我们占了便宜。”
这理由很被接受，那女孩“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那也没法子，谁让你们那么晚才来。乌兰浩特的那达慕才叫厉害，敢不敢去那里比？”
我苦笑：“六月的事情，现在说太早了吧。”
“哼，胆小鬼。”少女跺了跺脚，临走发话，“你这么懦弱，你那情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肯定拿不到金刀！”
当然拿不到，本来就不想拿的。我也不说话，作柔弱状目送刁蛮美女离去。
我松了一口气，却不料有别的亲友团成员以为我受了欺负，跑过来安慰；安慰没几句，台上又开始了，于是大家一起看宋青书表演。
（实力的差距啊，这已经成为表演赛了。）
在毫无悬念的若干场表演赛后，比武组织者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下面是最后一场！金刀究竟花落谁家，立刻见分晓！”说完，还用三种语言各重复了一遍，可惜我一种也听不懂。
紧挨着我的一位我看不出民族的老太太对我耳语：“放心啦，金刀肯定是你的。大娘看了三十几年的大集比武，就没见过比你的情郎身手更漂亮的。他那轻快呀，像XXX赶马似的~”
我没听清她说的人名，不过也明白她的意思是游刃有余，颔首道：“谢谢您了。其实我更想要项链。”
“那项链也是好东西，华筝公主戴过的。华筝公主可是成吉思汗最喜欢的女儿，她美得就像雪山里的仙女……”
在各族老太太都差不了太多的絮絮念中，宋青书和他的最后一个对手都摆好了pose，各自致礼，然后开打。
宋青书的动作是始终如一的严密又飘逸，那个最后上场的青年倒是令人惊喜地进退有度。他卷发高鼻深目，穿着镶了金色花边的黑色“马甲”和长裤，配上肥袖的白色“衬衫”和开赛前抛下的扁形小方帽，明显是个维吾尔族帅哥。呵，这两人的比试，无论武艺含量还是美学价值都足够可观，真称得上旗鼓相当。
如此过了几回合，场上场下一样兴奋，男女老少各有看点，一时间喝彩声连天，引得本来不在附近的人都聚了来，伸颈踮脚地看。
再过了几回合，我发现这两人真有些表演赛的意思了。本来宋青书的剑法又稳又快，脚下稳重动作幅度也小，而那维族青年则身法灵活奔突跳窜，行动间衣上的金边细光点点；现在宋青书开始迅捷腾挪，而那维族青年缩小了活动的范围，举手抬足舒缓许多，他们的眼神也开始交流，屏蔽掉腐女式的JQ论，分明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气氛在两人间滋生。
忽然维族青年的手推在了宋青书胸口，他一下子飞出去，我吓了一跳，却见他在空中翻了两番，稳稳落在台下。周围有人打了唿哨，赞扬他的漂亮姿势。
我连忙跑过去，把他的脸色胸口看了几遍，都没发现问题，看来他没有受伤，而是使了什么巧招伪装被打飞，再露一手功夫，不难看地输掉。
我暗竖大拇指，轻声对宋青书说：“干得好。”他还没有回答，忽然听到那维族青年的亲友团一阵欢呼，一个穿着艳丽维吾尔族服装的长辫子姑娘被推了出来。她羞涩又欢喜地站着，马甲和裙子上缀着的铃铛随着身体的颤抖而铃铃作响。
在场的人都盯着胜利者，看着他走到姑娘面前，把宝石璀璨的弯刀高举过顶，然后一躬到底，直递到她手前；她双手接过，忽然就拿着刀一个旋转，竟是跳起舞来。
维吾尔族真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啊~我感慨一下，拍了手大喊一声：“亚克西！”立刻，场地就被一片“亚克西”笼罩，求婚成功的新郎和新娘跳起对舞来，旁人也围上去凑趣，这一块就成了一个舞场，慢慢也有乐器声加入，好一段喜事！
我扯了扯宋青书的袖子，说：“拿项链，走。”
在场的没加入舞会的大概就剩组织者和我们俩了。他看宋青书过来，笑眯眯地拿出了装项链的盒子。我迫不及待地拿过盒子打开欣赏，听见摊主对宋青书说了几句话，他听了就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有意轻松地问：“宋大哥，你也听得懂他的话？”
宋青书摇了摇头，我心里放下一块石头。既然他语言不通，我不接话也不算奇怪。不过夜长梦多，我还是向组织者做了一个通用的告别手势，拽起宋青书就走。背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其实，就算听不懂，我也看得出人家是在打趣我们这对“小情侣”。可是看懂了又怎么样？毕竟只是误会。
误会就误会吧~我永远也不会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就让我伪装一个被情郎卖力赢礼物来讨好的幸福少女，这并不会伤害谁啊。
我拉着宋青书离开热闹的比武区，一直走到一个卖首饰妆奁的摊位前才停下，把面纱撩起露出脖子，戴上了那条项链，然后拿起一面不知是水晶还是玻璃做成的镜子照着，问他：“好不好看？”
“好看呀。美丽的姑娘戴美丽的项链，好看极了！”摊主是个笑眯眯的大叔，赞扬的表情很真诚。我向他说声谢谢，还是问宋青书：“宋大哥，小妹还配这条项链吗？”
他点了点头，说：“很好看。”我更加兴奋：“要是我妈妈看见啊，一定喜欢！”
“你回家时可以戴给她看。”
“回家”两个字触动了心事，我一下子消沉下去，摸着金玉琳琅的项链，喃喃：“她能看到就好了。”
宋青书的表情含了歉意：“你的双亲……”他没说出的分明是“不在了？”我不假思索大喊：“在！”旋即发现火得没道理，声音小下去，“即使他们不在这个世上，也是在的。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他们，总有一天。”
宋青书没声音了，似乎是无言以对，我好心地打破僵局，握着手里的镜子向他晃晃，说：“宋大哥，我还要这个。”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比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