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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上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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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单的日子可是太热闹了,热点中心当然还是高考状元的录取。让人掉眼镜的是,今年前三甲的录取像是商量好了,写在红榜上更是整齐划一,像是粘贴出来的,区别不过是换换名字而已:
严小可××医科大学
闻武 ××医科大学
岳静依 ××医科大学
一所高中一个班毕业的高考前三名,录取又在一所大学。巧到这份上,可谓前无古人。
当然,不同也有:严小可是中药专业、闻武是中医专业,两人在一个学院;岳静依是公共事业管理专业,在另一个学院。据说岳静依这个专业将来毕业后是要在医院做行政管理工作的,到底还是岳书记高瞻远瞩,有政治头脑,培养的女儿刚进校门就注定未来要当领导。
严家放炮摆酒谢师,不亦乐乎。严小可却不露面,据说大病一场,一个暑假都在住院,高烧昏迷说胡话。大家都理解:高考冲刺累的。
闻武呢,被软禁了。谁让他放着理工大学不报,胆敢违背老爹的期望去上什么医科大。可惜闻总工程师连儿子将来去德国留学的学校和专业都计划好了,能不气?
岳静依是最轻松的了,爸爸去欧洲考察,带了她同去,狠狠的放松了大半个月,等她回家,已经到了收拾行装的时候。岳静依独自在家深思熟虑了三四天,才去了职工住宅楼区的篮球场旁,溜和她即将分离的那只宠物狗。
天随人愿,正巧闻武一直养的那只叫可可的狗也在,两只狗追逐嬉戏着在草丛里翻滚。狗儿玩得融洽,岳静依满心欣喜,似乎她和球场上生龙活虎的闻武之间也有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和联系。
闻武挥汗如雨,休息间隙到场边擦汗喝水,不见了看衣服的可可。四下望去,却见岳静依一身淡青色连衣裙站在树荫底下,笑吟吟的逗着两只小狗玩儿,见闻武看过去,岳静依稍微犹豫了一下,迈步走来。
岳静依高挑秀丽,身姿柔软轻盈,合身简洁的衣裙走路时摇曳着,随着步伐摆出女孩子柔婉的曲线,淡青色的身影上铺洒着星星点点的阳光,整个人沐浴在太阳七彩光华里。闻武看呆了,忘了正在仰头喝水,一不留神水呛了出来,撒了一胸口,沁凉沁凉的。他蓦地回神,阵阵尴尬,索性把整瓶矿泉水举在头顶,冲冲汗水,也把自己浇个痛快淋漓。
岳静依走到他面前,眼睛唇角都亮晶晶的笑。闻武想起她和自己录取在同一所大学的事,他忽然就胆怯了,忙用爽朗的招呼做掩饰:“听说你出国了,玩好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
岳静依腼腆的笑笑:“才回来几天,快开学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嗨,别提了,”闻武想起来就郁闷,忍不住甩了甩头,根本没意识到细密的水星有一些溅在了岳静依脸上、身上,径自说着:“我爸让我复读,学自动化。”
岳静依素来有洁癖,对闻武甩在她身上的水点却没有躲开,更没有提出抗议。她的脸被清凉的水汽带来一阵燥热,心更是扑通通的直跳:“那你呢?要复读吗?”
闻武坚定的摇头:“不,我想学点古董国宝级的东西。最近看了些中医的书,气血阴阳、生克制化的,琢磨起来挺有意思,我很喜欢。对了,你怎么也报了这所大学,当初大家都说你直接出国留学呢。”
闻武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可刚一问完就后悔了,因为答案他其实朦朦胧胧的能猜个大概。
岳静依的大眼睛扑闪着,说的若无其事:“我爸帮我选的,我从来都听他们的。”
闻武掩耳盗铃的选择了深信不疑,“哦”了一声,心里自在轻松了许多。
岳静依问道:“就快开学了,你什么时候走?你订机票了吗?”
“我和严小可一起做火车。”闻武说的自然而然,好像他和严小可一起走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机票是指飞机票,这次高考前三名的学生都是集团公司的子女,为企业争了大光,公司给每家奖励了三张往返机票的钱,让家长陪孩子一起报到。
严家经济不算宽裕,和小可商量后,把这笔钱省下来做了日后的学费,一家人坐火车出发。闻武听说后,提议两家大人都不用送,他护送小可做火车走,一路有伴,也是一种锻炼。严家爸妈当然高兴,这样一来,又省了两个大人来去的火车票钱、出门住宿吃喝的钱,算来算去,够小可在外几个月的伙食费呢。闻武又被狠狠的夸奖为懂事、有担当。
岳静依的笑容渐渐的散了个干净,只觉得心里难过,说不出话来。
闻武满怀憧憬的说:“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走了,自由的大学生活,那才叫校园,哪像中学生,被所有人管着。”
闻武粗心的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跌落,岳静依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可兴致勃勃的闻武是那么的英俊朝气,她几乎无法移开目光,由衷的说:“上了大学,你肯定也是最优秀的。”
闻武谦虚的笑了:“那倒不一定,大学里都是像你和严小可一样的天才,竞争肯定更激烈,不过,那样才有趣、有挑战。”
闻武笑容里更多的是自信和笃定,对于岳静依的话,他深信不疑。岳静依欣然一笑,笑容里一丝涩涩:开口闭口离不开天才严小可。严小可,还是你厉害……
严小可经过一个假期的修养,终于确认自己真的考上大学了,而且是以头名状元的身份。
她的人生到底是怎么搞的,阶段性失忆一般,庄周梦蝶一样分不清梦里梦外。总是一觉醒来,不知道时间是公元多少年,曾经熟悉的人和事变得那么陌生,他们眼里的严小可更是她不认识的。这样莫名其妙的不断变化,让她脆弱的神经渐渐崩溃。这一次的梦她勉强能接受:居然上了大学。虽然她用了三年的时间说服自己不过是个平庸的人,要终身做普通劳动者。
出发上火车的日子,是严小可清醒后第一次出门,刺目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站台上,闻武雀跃着拎了他和严小可沉甸甸的行李,一步就跨进车厢没了影。闻总工还和儿子在赌气,拉着脸对闻妈妈说:“你看看,早就不想在家呆了!”
严家爸妈则都是满脸的不放心,依依不舍的叮嘱着严小可,直到列车员催,才放小可上车。
火车启动,严小可一句话不说,已经爬到闻武头顶的中铺上去了。她眼睛红红的,泪花还没擦干呢。
一个多月没见,闻武热络的趴在她铺位的护栏上,给她换心情,问:“病好了?”
严小可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全当没听见,塞上了耳机听音乐,那表情分明在说:咱俩不熟,别打扰我。
闻武糊涂了,最后一次见她是上网报志愿的时候,当时的严小可比他刚才热情N倍,怎么现在又装成三千年前拒人千里的封建女子?
他再试:“严小可,我去打热水,你跟我走不,顺便看看卫生间在哪儿。”
闻武这句话完全是出于在列车上生活的实际考虑,没顾及到男女有别。听在严小可耳朵里却满是轻佻,她恶声恶气的回复一句:“不用你管。”
闻武冤枉,又被呛,闷闷的坐下:“算了,当我没说。”
漫漫旅途,从上车后的第二句话开始,两人冷眼相对、恍若陌生人。这可大出闻武意料,他预想中上大学报到的路上,两人应该轻松的欢声笑语热闹一路,没想到她又变回无法沟通的状态。闻武也赌气的不理她,列车晃晃悠悠,闻武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景致,不禁琢磨起严小可这个来,她确实有很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隐身人一般,就像她现在这个状态,没有好朋友、不说话,封闭孤僻,而且好像格外讨厌他;当他冷不丁焕发神奇的时候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灵气逼人、大大咧咧、胆大包天,而且对他也是最好的。
这两种性格总有一种是她的本性吧。那她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伪装,演另外一个人。不累吗?
闻武自问没这本事,如果也让他这样活将近二十年,绝对已经仙逝了。
难道是性格分裂?
闻武冷飕飕的打个寒颤,安慰自己:不会不会,神童嘛,精力充沛,这也是她的一种体验和爱好吧。
闻武钦佩严小可演技卓越,想看看哪个性格是她的本来面目,决定惹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