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缘》穿行四季

14、不消停

　　第二天一早，严小可早早的就到了教室，眼巴巴的等闻武。闻武一夜没睡好，来的稍晚，进门就见她支着下巴无聊的坐在座位上瞅着门。
　　目光相撞，严小可忙坐正，打瞌睡的脸忽然之间灿灿的笑成一朵花，黑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十足溜须拍马的样子。
　　闻武被这夸张的笑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步已经带着他坐到座位了。
　　闻武犹自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忍不住微微扭头用眼梢看回去，正瞧见严小可泄了气的撇嘴皱眉瞪眼，好没意思的样子。闻武忍着肚子里的笑，开始自习。
　　书还没翻开，班主任老师就来了：“闻武，来下我办公室。”
　　班主任叫班长是极平常的事，闻武跟着走了。谁知他回来时脸上却隐隐的蒸着怒气，从一进门就瞪着严小可，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对岳静依说：“岳静依，班主任叫你。”口气也很不善。
　　严小可无辜的说：“这么看我干吗？我又哪儿惹你了？”
　　闻武鼻子里轻哼一声，坐下来看书，书被她翻得哗哗响。

　　岳静依则被闻武恶声恶气的那句话伤到了，心里正是严小可那句话：“干嘛对我这么凶？我哪儿招你了？”
　　可她不能像严小可那样脱口而出的直问，她与闻武之间更比不上严小可那般熟络——熟络到肆无忌惮。
　　班主任老师对岳静依当然要比对闻武客气，岳静依是女孩子，敏感、脸皮薄，所以老师又加了委婉。和声细语的安排了许多工作，关心了生活学习的各个方面后，班主任才笑眯眯的借了批评闻武说出了今天叫她来的唯一目的：
　　“还是你更让人放心，闻武最近就让我头疼，怎么忽然就早恋了？真可惜！和一个女孩子被人传的沸沸扬扬，影响多不好，怎么可能不耽误学习？”老师说完，用力的叹口气，看着岳静依，目光又像是赞许，又像是别有深意的在启发她。
　　岳静依呆了一下，才问道：“老师是说闻武和严小可吗？他们两家一直亲近，没什么的。”
　　老师笑笑：“不是严小可，是哪个女孩我没查、也懒得查。刚才我把闻武叫来警告了一下，这种事肯定是男孩子错误多。你回去上课吧。”
　　岳静依明白了，只觉得难堪：老师这番话是旁敲侧击，没有点名是在给她留面子。
　　岳静依讪讪的回了教室，她注意到闻武扫了她一眼，就又低头看书了。那一眼也是冷冰冰的，像寒森森的刀光，想要斩断同她所有的瓜葛牵连。岳静依难过极了：他被老师训了，一定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她身上了。
　　可她也是无辜的啊，造谣的人又不是她。如今闻武怎么看她？老师们怎么看她？背地里怎么说她？
　　为什么别的同学谈朋友都可以，严小可和闻武吵吵闹闹、嘻嘻哈哈都可以，她不过在心里偷偷喜欢一个人就被传的天下皆知，被老师知道，还委婉的教训？
　　她宁可班主任是直接的批评她，那样她起码有反驳和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当初真应该把那些嚼舌根的八卦嘴当面训一顿，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儿。
　　岳静依委屈、失落，一上午眼睛都是潮的，更没像平时那般目光时不时的掠过左后方的闻武。她只是倔强坐着，挺直脊梁一动不动，瓷器一般。
　　课间操时岳静依照例去校广播站播音，校长带了几个领导摸样的人进来，边介绍边说笑着聊天。岳静依一眼看见了她妈妈也在其中，母女俩对视一眼，默契的装作不认识。校长也不点破，介绍完校广播站领着众人去了活动中心。
　　岳妈妈走在队伍最后留了下来，岳静依高兴地蹦了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组织部考核你们校长，我顺便过来看看你，马上就走，下午的飞机出差开会，得走一星期。”
　　岳静依立即失望了，她没说抱怨的话：父母轮番出差、应酬，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对于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天，她格外想找个能撒娇耍脾气的地方，想做赖在妈妈怀里的宝贝女儿，结果落空了。
　　岳妈妈长话短说：“昨晚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了电话，她说你最近参加的集体活动太多了，影响了学习，连着两次考试都被很不起眼的学生超过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要学琴、要练舞，你的时间已经很不够用了，不要像寻常孩子那样找朋友、贪玩。永远记住，机会从来都是给第一名的，第二名其实就是失败者。我得赶紧走了，你要多吃饭好好学习……”
　　岳妈妈边说边走，话音未落，人已经下了楼。岳静依站在播音室门口，只来得及目送妈妈的背影。目光穿过空荡荡的走廊能看到室外瓦蓝的天，操场上的同学们正随着高昂的广播声舒展活动着身体。岳静依忽然意识到，她很少和大家一起出操，多数都是来放音的。
　　妈妈方才那些话云山雾罩的，和早晨班主任老师说的话却是异曲同工，也是冲着闻武和她之间的事儿来的吧。单独拿出来说好像这已经确实是个大事了，怕弄巧成拙、让她逆反，所以小心翼翼的避重就轻，劝她把精力用在“正途”。
　　岳静依靠在墙上，失神的听着广播体操空阔、激扬又有些闹腾的音乐，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天对于岳静依注定是不消停的。班主任检查班里兴趣小组的研究成果，老师习惯性的让她和闻武把论文收上来。不料闻武“噌”的站起来：“老师，让别人收吧，我干不了，原因你知道。”
　　全班同学和班主任都愣了。老师看着他不服气的样子，想起了早晨谈话时闻武顶撞他的话：“老师你是不是更应该批评那些传闲话的同学？她们的品质才有问题，更该被教育。这件事如果您还有话也不用多说了，我清者自清。”
　　闻武这时候说不能与岳静依配合，就是要表面他和岳静依之间毫无瓜葛，也摆明了在跟他闹意见。老师宽宏的笑笑：“不行就算了，大家把论文交到岳静依那儿吧。”
　　闻武一个响拳被四两拨千斤化为无形，老老实实的坐下不说话了。
　　岳静依没说什么，她在用心的写作业，一笔一划写得极慢极认真，薄脆的作业纸被尖尖的笔尖认认真真的划裂。

　　交论文时最热闹的就要数闻武这一组。为了研究，他们还特意斥巨资买了一只兔子、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鹦鹉。现在课题做完了，这四只宠物的归属就成了最大的焦点之战。
　　组长闻武的桌子上放着鸟笼，几个男生在争；三个女生的包里装着另外三只动物，也在商量谁接着养。
　　严小可虽挂名在这个组里，可后来就不怎么参加了，连这几只小动物什么时候买来的都不知道，她蹦蹦跳跳的来找闻武要在论文上签名。
　　签完字，严小可脸一仰冲着闻武嘿嘿要笑，还没待她看清闻武那张冷脸，就觉得头侧有个灰色毛茸茸的圆团，飘来一阵让她竖汗毛的气味。
　　她缓缓的移过目光一看：倒三角的灰毛头，黑鼻头，细长的胡须，两只黄橙橙的玻璃眼珠子里细细的两线黑瞳孔，冲着她“喵呜”的一声，露出两排尖利的、白骨森森的牙，可不就是个猫头？
　　灵玉登时魂飞魄散，“啊”的一声惨叫蹿了出去，不想撞在一个同学身上。一抬眼，她正正又看到一张狗脸：呼哧呼哧的喘着臭气，黑乎乎的嘴湿哒哒的，呲着牙，正要冲着她裂嘴狂吠——却是一只白毛、黑耳朵的京巴狗。
　　灵玉惨叫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慌不择路，跳上课桌就跑，一路跌跌撞撞，踩倒一溜课桌，自己险些摔倒。
　　动物最通灵性，它们都嗅到了严小可身上有异类的气息，可它们见识有限，不知那是神灵之气，便本能的叫咬个不停。狗和猫也被灵玉惊得浑身毛炸，挣扎着、叫着、挠着，狂躁不安，抱它们的女生哪里抱得住，何况没见过动物发狂，吓得扔了就躲。
　　猫、狗在课桌椅间躲来藏去，男生们抄起笤帚、凳子忙着围追堵截，喊着：“快关门，跑出去就逮不住了。”
　　女生们忙着逃跑尖叫：“开门，让我们出去！”
　　教室里桌椅倒了一片，猫叫、狗叫、鸟叫，男生们兴奋的追赶呼喝声、女孩子的惊叫声，一片狼藉混乱，乱成一锅粥。

　　灵玉呢，一个人蹲在楼顶上，抱着自己还在不停的打冷颤。她确实被吓到了，脑子里还是那两张放大的巨型猫脸、狗脸，还有臭烘烘温热的气味。那只小白兔无人看管，趁乱跑了出来，循着灵玉的气息也爬上了楼顶，怯怯的看着她。灵玉笑了，冲她伸出手，兔子迫不及待的窜进了她的怀里。
　　宛若穹庐的美丽星空下，灵玉独自坐在教学楼空旷的楼顶，举起白兔的两只前爪仔细的看它的小脸：“还是咱们兔子漂亮。”
　　这是她在人间见到的第一只兔子，天上更是只有她一只兔子。
　　感觉终于有了伴，灵玉被惊吓的心渐渐放松。她轻轻点点兔子的鼻尖，问：“你一直就和那对猫狗在一起？”
　　小白兔轻啃她的手指，点点头。
　　灵玉一脸怜悯悲伤和愤愤不平：“可怜的，那你岂不是天天做恶梦！他们怎么能这么狠？都怪那个闻武！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他。”